第160章 偷听
沈沐之拉开门,就见文南星站在门口,用一双晦涩难辨的眼睛看着自己。
“星儿,你怎么过来了。”
问完意识到了什么,刚才他与老将军的话她听到了多少,他压下心底的紧张,忙问道:
“你来了多久了?也不让丫鬟来传话一声。”
文南星假装没察觉他眼底的慌乱,平静地说道:
“没有,我刚过来,知道你父亲在里面,就没让人通传,方才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沐之极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不想让文南星看出来。
“无事,只是方才与父亲说了一些朝廷上的事,有了分歧罢了。”
文南星点点头,可是她又何其看不出来他的强装镇定。
文南星方才见沈老将军气势汹汹地离开了,似乎离开时看着她还微微皱眉头。
想来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让老将军很不愉快,文南星也再询问。
沈沐之察觉文南星脸色也有些不好,便忙拉着她进去。
屋中还有一地的碎瓷片,文南星也假装没看见,沈沐之很快命人来收拾了。
“可用过晚膳?”
“用过了。”
文南星垂下头来,心中好似有一块石头压着,却也不知道如何才能缓解心中苦闷。
沈沐之心情也似乎不好,眼神之间总是躲躲闪闪的。
其实就算他不说,文南星也知道,多半是他退婚之事不顺利。
这件事本就是力所不及的,不是一朝一夕能实现的,其中千难万难她也知道。
气氛沉寂了半晌,沈沐之才缓缓开口:
“今日秦颂留我用了晚膳,未曾能赶回来与你一同用膳,是我的罪过,下次一定能早些回来。”
文南星与秦颂的关系本来就尴尬,沈沐之毫不避讳地提起秦颂,他是告诉文南星他不是因为秦苓儿才留在侯府的。
同时,他也是在试探,试探文南星对秦颂到底是否有旁的感情。
文南星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
“无妨,其实你不必特意赶回来与我一同用膳的,我一个人可以自己用膳。”
文南星话语中没有半句话是有关侯府的,她只是抓住了沈沐之口中不能来与她一同用膳。
好似她与侯府真半分关系都没有,沈沐之眼里闪过一丝庆幸这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可马上沈沐之的眼神显得格外复杂,他一直盯着文南星,好似要从她眼底看出一丝不同的情绪出来。
若是一个人真的放下了某件事某个人,是从来避讳提及,只当是过往云烟罢了。
可文南星言语之间的回避,才是让沈沐之介意的地方。
他不动声色收起逐渐下沉的脸,恢复于往日的随和,想说一件平常事一般说与文南星听。
“你猜我今日见到谁了,我见到了团哥儿,他现在被秦夫人养得极好,白白胖胖的,格外可人,我还抱过他,他长得与你像极了,特别是眉眼之间。”
他说完,明显看到文南星脸色上有所松动,他的心骤然一冷,手开始隐隐攥紧了。
他认为文南星或许对秦颂没有丝毫感情,可是对团哥儿就不一定了。
那是她亲生的孩子,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同她骨肉相连,血浓于水,她不可能对他没有半分触动。
沈沐之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可是他控制不住,脑子里时常会蹦跶出一些问题。
他会想文南星看到自己的孩子会不会心软,她会不会因为孩子离开自己重新回到他身边。
毕竟秦颂如今对她还念念不忘,只要她肯回去,秦颂还是会接纳她的。
他甚至半夜都会想,那些年文南星日日夜夜躺在秦颂身边,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会不会对他有过动心。
她会不会觉得秦颂对她是真心的,看不出他的那些虚情假意。
文南星听完他的话,愣愣地看着沈沐之。
她看出来沈沐之这段时间的反常,最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变得很奇怪,让文南心感觉他变了一个人似的。
自从他知道自己以前的事,他与秦颂走得越发的近了,三天两头地往侯府跑。
话说是为了朝廷上的事,可他每次回来话里话外都会提到秦颂,甚至他还有意无意地说了侯府里的许多事情,字字不离秦颂。
文南星知道他在与秦颂暗暗比较,可是她不理解,自己早已说明了,他若是介意,自己可以离开,可他却死拽着不让。
他说他会处理好一切,与秦苓儿退婚,他会光明正大地来娶她。
她信了,内心也特别渴望能与他成婚,过上普通人家的日子就如同以前一般,什么都没有变。
可现在的沈沐之不再是以前的顾沉轩了,她与他之间似乎隔着许多东西,不只是他的婚约,好似还有许多无形的东西。
这些话文南星属实是听烦了,不愿再听他说这些,她便要起身找个借口离开。
“今日我有些累了,我先回房安歇了,你在外边累了一天,你也早些休息。”
谁知沈沐之不让她走,反手将她拉住,双手拽得死死的,他恳求道:
“星儿,能不能陪陪我。”
文南星现在不想与他多纠缠,现在不适合与他独处。
他现在好似是还未断奶的狼崽子,随时能将她啃食殆尽了。
她不愿意做有可能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便没了回旋的余地。
“你想必也累了,就先睡吧,有事情明日再说。”
沈沐之不让她走,从身后把她抱了一个满怀。
他从后搂住,让她立时慌了手脚,无措地想去掰开他环在腰间的手。
身子略得自由又叫他扳过肩膀来迎面抱住,脸便覆了上来。
“星儿,陪陪我可好?不要离开我。”
他祈求着让文南星给他一丝温暖,他将自己的头埋进她的颈窝里。
“沈沐之。”
这是文南星第一次这样叫他,叫他的全名。
“我觉得这样挺好,你不必时时刻刻试探于我,其实我都知道,我不愿提起他,是因为秦颂相当于我人生中一个过客而已,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何必多提,可若你实在介意我与他的曾经,那么我可以离开,不在你身边碍你的眼。”
文南星话说得如此明白,她也相信他能明白,多说无益,纵使她心底有他,可也不是到了离不开的地步。
两个已经离了心的人,是无法长长久久的,她深知这样的道理。
“星儿什么意思?你难道要离开我不成?”
沈沐之直直望着她,眼底的无助似是要流淌出来,他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豹子,渴望得到母亲的怀抱。
以前她从未发现沈沐之也可以像个小孩子一般需要人安慰保护,因为以前都是他来保护自己的。
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边,他始终是个大哥哥的存在,可是如今好似反了过来,文南星一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