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万魂鬼胎
这一个月小松也没闲着，到处寻找他姐姐的踪迹，可连州那么大，哪有那么容易。
原本以为石楠想要杀掉冯丰恒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已经一个月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小松还是放弃寻找姐姐，回到了奉城。
阴沉如水的面庞盯着同样阴沉的天气：“不能再拖了...迟早要出事儿...”
老账房义正言辞的打断了他：“不行！风险太大了！我们的人不够，如果那些被策反的人知道冯丰恒，没死我们的计划就是功亏一篑。”
小松其实也想过这一点，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相信石楠，相信这个人一定能做到：“两天，就两天，我去一趟冯家镇，两天之后，不管冯丰恒死没死，计划都要进行。”
说着小松就离开了奉城，连州十八城，各城目前都异常平静，没有任何情况。
殊不知，这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小松来到了乱风岗，刚巧遇到了也等在这里的二小子。
二小子见过小松，所以也没有特别惊讶：“你来了？你那给的是啥任务啊？”
小松眉头一紧：“怎么了？”
二小子将最近石楠送出来的情报告知了小松，尤其是冯丰恒的实力：“这老不死的，干啥都滴水不漏，我们一点机会都找不着。”
小松也没有想到，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丰恒商行，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冯丰恒，可却还是在这一点上出了岔子。
“石楠人呢？”
二小子指了指隐藏在尸体下的秘密出口：“应该快到了。”
说着石楠便鬼头鬼脑的探头出来：“二小子！二小子！你快过来，听我说，冯丰恒出门了，让玄乌看好他。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哎！”小松赶紧叫住了他。
石楠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发泄呢：“我看见了，你哎个鬼！你瞅瞅你给我这破任务！你还哎上了...”
小松没有理会石楠的话，自顾自的说道：“两日之后，连州大乱。”
“你有病啊！”石楠是真的生气了，“你当我是什么？神仙吗？时间不够，我杀不了他，你知道他...”
小松深吸口气，扫了二小子一眼，然后说道：“我知道。”
石楠一个白眼翻了过去：“杀不了，最多让他不耽误你的事儿。”
小松上前两步，拍了拍石楠的胳膊：“等的就是这句话。”转身欲走，却又转了回来：“帮我找个人...”
“韩小梅？”石楠已经猜到了。
小松轻笑：“芳姨果然告诉你了。”
石楠本想告诉他，可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好，我帮你找。”
对于石楠来说，已经不用找了，韩小梅的精魄已经在血鼎之中，另一个男性的精魄，正是赵金龙。
两人都是极阴之体，刚好是冯丰恒炼制精魄所需的。
可这个时候把这件事告诉小松，可能这连州就真的功亏一篑了。
不过既然小松两天以后就要动手，那自己就不能再继续藏着，看来是要把身份暴露出来了。
“他娘的...”
石楠将傀儡皮脱下，嫌弃的丢在一边，然后带着二小子大摇大摆去找了山魈，然后回到了冯家镇当中。
一个月的时间，那些临盆的产妇都已经顺利产出孩子，孩子被统一送到一个地方将养，而那些女子则是被带上了车，重新送回奉城。
可是石楠不在，还是冯芳打了圆场，说她已经知会过了，将石楠留在冯家镇，车队的人这才没有计较。
石楠进入冯家镇之后，没有任何的犹豫就出现在了冯丰恒的院子门口，坐在台阶上等着他。
冯丰恒在街上走着走着，忽然回头，快步跑回家门口，看到了石楠，一点儿不见外的坐在了石楠身边。
“上次就是你闯进井下的吧？我竟然什么都不记得。”冯丰恒就算坐在那里，气质风度也不曾减弱半分。
石楠悠悠颔首：“是我，总要看看你干啥了。”
冯丰恒单手扶额，低头苦笑：“我倒是一点儿都不记得，山魈帮了你？”
石楠不由得心中一惊：“你知道？”
“这连州内，或许只有他能让我神不知鬼不觉的失去记忆了。”冯丰恒给石楠的压力太大了，这是他在时三那里都从未感受过的。
他像一个全知全能的神一样，好像自己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对面的人都能猜到，不管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你体内有三种气息，外部还沾染了我所制作的傀儡的气息，看来最近精魄炼制的速度减慢和你也有关系了。”
石楠知道不能这样，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我就是好奇，你做这些为了什么，为了钱吗？”
冯丰恒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钱？冯家掌握了连州十八个城池的所有财富，你说我是不是为了钱？”
“钱只是衡量物质的标准罢了，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在这里，我的一句话，要比钱值钱多了。”
没什么值得反驳的，因为他说的都对。
“哎？那你活了多久？”石楠纯粹是在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冯丰恒被这个问题难住了：“还真...记不清了...”
听得这话，石楠耸了耸肩，嘴一撇满脸无奈：“那就是老妖怪呗...”
“你可以这么认为。”冯丰恒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被石楠两句话就惹得生气，已经很久没有能让他情绪波动的事情了。
“那我杀你，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石楠说完又仔细的想了想，“好像本来就没什么心理负担，本来就是个畜牲。”
冯丰恒轻叹一声：“年轻啊，还是年轻...我等你来杀我。”
说完这句，冯丰恒起身欲走，石楠却愣在原地：“哎？你不杀我？”
一瞬间，天空乌云密布，大雨倾泻而下，石楠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可他却清楚的看到，只有冯丰恒周身脚下的地是干的。
现在已是三月，春雨本不是什么稀罕的情况，可是这雨下的却有些太急，也太过迅猛。
街道上最终只剩下了石楠和冯丰恒两人，石楠成为落汤鸡一般，被雨水打的睁不开眼睛，只能模糊的看到面前的人影。
“如果只有你，怕是不行。”冯丰恒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已经很久人有过这种想法了...很有意思...”
冯丰恒只是抬了抬眼，石楠便能动了，仙法诀运转瞬息之间冲到了冯丰恒面前。
震诀轰出，冯丰恒只是挥了挥袖袍，半步未退就将震诀化解了去。
男人脸上依旧挂着那温和的微笑：“还要试吗？”
石楠却站在原地，转过身看着他：“算了，确实打不过，唉...要是师父在这就好了...”
“那我便走了。”冯丰恒转身消失在了街道上，声音却传了回来，“放心，我不会离开冯家镇，不管他们要做什么，我都不会离开。”
等到声音消失，本来的瓢泼大雨也缓缓停止，最终回到了那个阴沉的天气。
石楠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冯芳记，所有人都在那里等着他，等到石楠换了身衣服，冯芳带着众人进入了密室。
玄乌碰了碰身边的霍霆：“他咋的了？”
“看来小看冯丰恒的不止是小松，还有我...”石楠忧心忡忡的开了口，“他体内明明没有力量，只是一个普通人，可却能控制自然。”
玄乌忽然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刚才那场急雨是他控制的？怎么可能！？”
“他院子里的结界是阵法，炼制精魄的方法是禁术，地下开辟的空间用的是九幽之力，他自己的身体当中却一点力量都没有。”
“他甚至一句话都没有骗我...”
这才是令石楠在意的，虽然冯丰恒什么都没跟他说，但只要他说的就是实话，自己杀不了他。
最起码现在，肯定杀不了。
哪怕是这密室当中坐了这么多人，人仙妖鬼齐聚一堂，想要对付冯丰恒，都是一件难事。
石楠的颓废是众人都没有想到的，他把自己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不接受外界的一切说辞，就这样颓丧的在密室当中待了许久。
这便是冯丰恒愿意看到了，他知道冯芳记的情况，因为他就在附近，石楠的颓丧是他的手段。
抬手举杯，将手中茶盏里的茶一饮而尽：“年轻...就是年轻啊...”
精魄炼制缓慢的事情解决不了，石楠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就和他说的一样，从本质上来说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想要修复炼制精魄的手段，要耗费的时间太长了。
他已经等不起了，不过他又怎么可能不留后手呢？
放下茶盏，起身离去。
冯丰恒真的一句话都没有骗石楠，他没有离开冯家镇。也是因为这个后手，也留在了冯家镇。
冯家镇中心是一个类似祭坛的广场，广场中心放着一个冯丰恒的石像，一只手高高举起托着太阳，四个日晷把他围在中心。
他走到朝东方的日晷，把手轻轻放在上面按了一下，听到地下的响动，冯丰恒走到日晷的侧面，自己的石像开了一道暗门，走了进去。
顺着楼梯旋转而下，走到尽头有个空间，比那院子的地下的面积小了不少，但墙边上用铁链子挂着一个满身污泥，皮开肉绽的孕妇。
冯丰恒检查着孕妇身上的伤口，满意的笑了笑。
这些伤口不是他弄的，而是在她身体当中的那个小家伙弄的。
“小家伙有些着急了啊...”冯丰恒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孕妇，从怀中掏出一片暗红色的花瓣，塞进了她的嘴里，“吃吧，临盆时需要力量。”
那女人神志不清，听得这话，却胡乱的讲花瓣咽了下去，随即整个身体好像疼的无与伦比，钻心削骨之痛在身上蔓延开来。
不大的空间内充斥着女人的嚎叫声，伴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女人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大，最终却在慢慢愈合，直到女人因为剧烈的疼痛晕了过去。
空间内重新变得寂静，她身上的那些伤口也都随时愈合，成为丑陋的疤痕。
咔嚓！
上面传来的动静让冯丰恒注意到，抬头看去，只看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冯丰恒急忙追了出去，四下看去却没有看到任何令他觉得可疑的人，脚步匆匆的赶到了冯芳记。
却发现石楠依旧坐在门口，目光呆滞，俨然一副失败者的模样，就连自己站在他面前，他都毫无反应。
忽然石楠抬头：“你怎么来了？”
冯丰恒笑眯眯的看着他：“有些好奇，你想怎么杀我。”
纯粹的上位者的姿态，嘲笑着一只蚂蚁做的无用功。
“你也会好奇吗？”石楠平静的语气夹杂着一丝疑惑。
冯丰恒只是笑了笑，然后离开了冯芳记。
直到他走远之后，石楠才起身进入冯芳记敲了敲柜台：“哎？走了...”
柜台后面，赫然是刚才在石像那里的黑影，脸上的蒙布摘了下来，正是小松。
石楠看着他：“看清了吗？”
小松咬牙切齿的道：“看清了...”
石楠咂了咂嘴：“也是，要是没看清估么着你也不能被发现。”
“我现在就去杀了他。”小松重新戴上蒙面，说着就要冲出去，可石楠却没有一点阻拦的样子。
反而是靠在柜台上喝着水，嘴里还说着风凉话：“去呗，咱俩一起，然后死在他手里，等我师父和你师父过来给咱俩报仇。”
“得了吧，你要是那种冲动的人，刚才你就动手了，还会跑到我这里？”
小松看着石楠的样子，皱起了眉头：“你是装的？”
“对咯~~”
石楠确实是装的，装给冯丰恒看的，他去找过山魈，山魈告诉他，冯丰恒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
并不是因为他天赋异禀，而是因为本事山魈秘术，当年他抓过山魈族人，得到了这种秘法，进而变成了这样。
就连山魈也不知为什么他没有法力却能修炼各种秘术，秘法。
只不过山魈也给了石楠解决之法而已。
所以石楠并没有被蛊惑，并且让二小子传话，让小松跟着冯丰恒，说不定就真的能找到韩小梅的下落。
这也是石楠偶然间发现的，炼制精魄的地方，只有精血和魄，并没有魂，这不合理。
如果魂都被七爷八爷带走了，他们会有记录，可是他们并没有。
放任冤魂留在人间，冯家镇也不会是如今的景象，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冯丰恒，将这些魂也收为己有。
就像石楠对付冯丰恒会做两手准备一样，那他做的事情，绝对不会只有那一条路可走。
大家都不是傻子。
从开始到现在，冯丰恒留下的破绽不多，石楠虽然在赌，但好在运气站在他这一边。
两个极阴之人的魂魄，一个是赵金龙，尸体安葬在村里，另一个就是石楠不认识的那个女子。
其中一个仙姑说过，她的魂魄被带走了，那另一个极阴之体的女子的精魄是谁，就呼之欲出了。
那便只有小松的姐姐韩小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