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入天方找寻一粒金丹（十三）
石就是为了让姚伊蛇带人追过来，这样才能让她进入自己的设想当中。
当他站在已经泛滥到一定程度的青白河边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还要追吗？”
石楠一步一步的退进水中，半个身子已经被河水打湿，看样子好像完全没有给自己留什么余地。
只要姚伊蛇带人冲进青白河，很容易就可以将石楠抓起来。
可是...
石楠已经算准了他们在这种情况下，她们根本没有做好进入青白河的准备，随即大喊道：“如果你们不追上来，这一次也要输了！”
转头一个猛子扎进河中，朝着对岸游了过去。
姚伊蛇在河边踌躇着，她确实没有做好进入河中的准备，而他们所有人都很怕水。
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是没有追到石楠的可能了。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河水上涨的也越来越快，姚伊蛇只能带人一点一点向后退着。
石楠游的很快，或者说伤势好了之后，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又有提升。到河中央的时候，应龙他们两个正好赶到，将他从河水当中捞了起来。
“情况怎么样！？”石楠大声喊道。
韩小松拍了拍他：“放心！青白河各处的情况都是一样的！他们一时半会儿他们过不来！”
石楠这才放心下来，拧了拧自己身上的水：“走吧，去石像，她们到了吗？”
韩小松重重的点了点头。
三人赶到石像的时候，正看到了在大雨当中坐着的始祖。
“这么大雨还坐着呢？”石楠路过他的时候问道。
始祖也是没有在意的回答了一句：“我说了，要让他们能看见我。”
三人进去的时候，西王母所在的石洞当中，已经有几个守卫被清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韩小松看着有些乱了的石洞问道：“这什么情况？”
山鬼在一边摆弄着那些守卫拿来的若果：“快别提了，本来我们都抢到了，结果这里已经有人在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休与也搭上了话：“上来就要抢东西，我们就把他们收拾了。”
石楠点点头：“好，那就快动手吧。”
时澜将已经配置好的若果缓慢的喂进西王母的口中。
她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肉眼可见的消失不见，休与不由得感叹道：“这才是一粒金丹啊...”
“提醒你们一下，他们可要过来了。”
始祖的声音出现，却不见人影，应龙听着墙壁外的响动点了点头：“确实好像有很多人过来，我上去看看。”
石楠应声回答：“小心点。”
又转头问道：“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时澜摇了摇头：“不好说，因为我们不知道之前他们对她做了什么。”
应龙快速的回来：“他们已经来了。”
韩小松有些不可置信：“水下的有这么快？”
应龙摇了摇头：“不是，他们是乘舟过来的...”
石楠想了想：“你说让始祖帮我们的能拦住他们吗？”
应龙再次摇了摇头：“估计不太可能...”
石楠好像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一般：“那就让他必须帮我们。”
“小松你和应龙出去，必须让他们停下。”石楠脸色不好，但现在却好像不得不这样做。
韩小松和应龙也都知道石楠想做的是什么，他们的脸色也同样不好。
“只能这样吗？”韩小松有些艰难的问道。
石楠缓缓吐出一口气：“现在我们只能寄希望于，这里只是壁画不是吗？”
韩小松脸颊动了动，明显就是咬着牙太用力所导致的：“又要赌？赌注太大了吧？”
石楠鼻子噤了噤：“没关系，如果真的出了问题，那也是我一个人承受痛苦。”
随即脸上出现了一个不算是轻松的笑容：“去吧。”
“倒也没必要让你一个人承受痛苦。”韩小松的笑容反倒是有些轻松，“我听你的话可不是因为你是老大，而是因为你值得相信。”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应龙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带着韩小松出了石洞，出现在了青白河上空。
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几乎是瞬间，倾泻的大雨，呼啸的狂风，就将屹立在河中的小舟吹翻，让他们身处河中。
河水的蔓延自然也蔓延到了天方国当中，那些并没有任何防护的人们卷入漫延的河水。
他们甚至没有任何哀嚎，只是看见河水的时候本能的逃跑。
始祖慢慢站起身：“唉...这是你的选择，也是我的...”
就算是始祖，也不能救下整个天方国当中的人，可是他必须出手，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借着这个机会，将这些人，全都赶出去。
应龙看着迅速暴涨，轻声开口：“还能停下吗？”
韩小松摇了摇头：“不行了...它已经不受控制了...”
迅猛的河水很快淹没到了石像的脖子，眼看着就要将石像整个吞没。
就在这时，石楠已经从石像当中出来，对上了勉强稳住自己脚下小舟的姚伊蛇：“只剩下你自己了。”
“对我来说，杀了你们和赶走你们，其实没有什么区别。”石楠将自己的想法完全说了出来。
姚伊蛇转头看去：“你和我，也没有什么区别。”
石楠心头咯噔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就知道你要提这个...我确实做了让自己无法原谅的事情，也没有必要跟你多解释什么。”
“我想救下他们，却只能先杀了他们，才能救他们...”石楠摇着自己的头，自嘲的笑着，“一劳永逸。”
应龙的大头一顶，没有废话，将姚伊蛇的小舟顶翻，她还甚至没有说出什么来，就沉入了水中，闭上了眼睛。
“本来心情就不好，非得说那些没用的。”应龙翻了个白眼，看都在看她一眼，“解决了。”
而就在姚伊蛇彻底沉入水中的一瞬间，已经蔓延的河水当中，出现了很多漩涡，水面快速下降。
已经几乎要被淹没的石像也重新露出了她的全貌。
“又是你救了我？”西王母站在石像的耳边，看着始祖问道。
她还记得，自己刚被抓来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想要将自己送出去，虽然没成功，但却也让她少受了些痛苦。
始祖却摇了摇头：“这次不是我，是他们。”
“石像是你修的？”西王母问道。
始祖这才点点头：“是我，我想让你帮我守着这里。”
“好。”
西王母只是动了动手指，河水就带着里面所有的尸体消失在了地面之上，不知道进入了哪里...
石楠看着上面正在说话的两人，找到时澜，要来了那个一直存在她那里的布袋子。
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两块儿空白的泥板。
石楠笑了起来，但这个笑容却有些勉强，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想让他记录一下这里发生过的事情，记录在泥板上。
“听说是你们救了我，谢谢。”西王母出现在众人身后。
石楠下意识的将泥板藏在身后，转头看向她：“没关系，这是我们必须做的。”
“你很痛苦。”西王母一眼就看出了石楠的想法。
石楠有些慌乱的看向自己身边的同伴们：“是啊，我要把这里发生过的事情都记下来，肯定很痛苦。”
西王母摇摇头：“不仅仅是这样。”
石楠还是强忍住自己心中的感觉，低声问道：“你没事了？”
西王母点点头：“当然。”
“那就别管我了...”石楠甩手就走，没有任何的留恋。
天方国中已经有人回来了，石楠却略过了他们，深呼吸着，不知自己要去到哪里，一抬头自己竟然走到了熟悉的石屋当中。
只是现在的天方国还没有那个巨石阵而已。
石楠知道，只要自己将石板填补完全，自己就能带着所有人回到外面，可是现在的他，却迟迟没有做好准备。
就在石楠走了之后，时澜带着其他人，在天方国之中大面积的撒着一种淡蓝色的粉末，颜色看上去和若果的颜色不尽相同。
休与抓了一把粉末看了看：“这就是前一阵儿你和石楠研究的东西？”
时澜点点头：“没错，可以混在空气当中成烟，吸入之后也可以拥有效果，当时想着人那么多，我们只有这个办法。”
看了看四周：“现在，好像不需要了...”
一共六包粉末，当时算应该是够用整个天方国，可是现在石楠不在，剩下的一包...
韩小松拿了两包：“让他自己待一会儿，撒完之后，我们集合。”
到了晚上，时澜在天方国之中，找到了石楠。
“小松说你可以不用那么着急，因为我们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时澜将石楠身边的两块儿石板再次收了起来，“昆仑的巨石，我们还要想办法毁掉。”
石楠知道这是伙伴们想出的办法为了哄他的，旋即笑笑：“是吗？王母都醒了，这件事还需要咱们去做？”
“帮人帮到底嘛~”时澜坐在他身边，轻声安慰道。
其余四人聚在外面，韩小松和应龙也很奇怪，其实对于自己做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感觉，而且他们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明明他们才是执行人，但是现在却好像有一种事情不是他们做的那种感觉。
“我知道事情是我做的，可我确实没有什么感觉。”韩小松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有些疑惑的问道。
应龙点点头：“没错，我也一样，只是当时有些生气，现在...”
“没良心呗...”山鬼在一边调侃道。
“因为你们没有选择。”始祖缓缓走到他们的身边，“世界是一样的，只是选择不同而已，他的选择，所带来的所有后果都要他自己承受。”
“合着就是我们的选择不值钱呗？”休与浅浅的翻了个白眼。
始祖笑了笑：“如果你们的选择不值钱，那他就不会这样难过了。”
韩小松皱起了眉头：“所以您的意思是，其实不是我们没有感受，而是我们的感受都需要他一个人承受？”
“没错。”始祖淡淡的说道，“包括我，包括白泽，包括瑶金，都是这样的。”
“甚至石楠更甚，我们只能感受到别人的感受，而他不仅能感受到别人的感受，并且还拥有自我的感受。”
应龙有些不解的问道：“我们不能帮他承受吗？”
始祖摇了摇头：“不能...只能靠他自己，这个问题很简单，能想明白那便是最好的，如果不行...”
韩小松有些担忧：“不能会怎么样？”
“他会永远带着这份感觉，直到永远...”始祖出了门，消失在天方国当中。
随着始祖的消失，时澜也回到了众人身边：“刚才始祖说什么了？有办法吗？”
韩小松轻叹口气：“相当于什么都没说。”
“总结一下，就是我们只能看着他，但不能帮助他。”山鬼接住了韩小松的话。
时澜也是满脸担忧，但却不知道怎么办：“刚才回来的时候遇见了王母，她告诉我昆仑巨石的事情她已经解决了，现在只需要小楠将石板补齐，我们就能走了。”
“她们说的倒是容易。”山鬼没有过多接触过始祖或是瑶金那些人，所以她还是更加担心自己的朋友，“现在让他在那两块儿破板儿上写什么？写他是怎么做的决定才让自己这么难受的吗？”
众人不知道去做什么，或者应该做什么，慢慢悠悠的走到了那个石屋对面，看着坐在里面有些颓丧的人影。
石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明明已经想到了这一切，他明明已经发现了，这些感受最终都会自己消化，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现在却依旧让这种感觉弥漫在自己的全身上下。
他好像能听见那些痛苦的哀嚎，能看见那些蔓延的恐惧，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当初都是他们的声音。
就在这里，就在面前，挥之不去。
甚至是自己同伴的悔恨，愤怒，不甘，甚至还有对他的怀疑。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填补这些，却又什么都不想去做。
“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