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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脚夫(二合一,补更了,明天入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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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絮娘跟稚春睡小榻,但在入睡前仔仔细细检查了地板跟墙壁以及床榻,确定没有什么机关暗室才罢休。

“絮娘,刚刚那个曹世子似乎要检查,你为什么不让他来啊?”

小孩子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絮娘嗔她一句,“虽说他是正人君子,又跟宋公是世交后辈,但到底是外男,跟姑娘又是那么疏远的关系,各有避嫌,何必劳烦他。”

“说来也怪,这人看似对姑娘很疏离冷淡,处处又很维护且周到,要说检查这些地方,我自然也是要做的,这是我的分内事,可他能这么关切.....”

“看人还得看其举止行为,嘴上说什么,其实不太重要。”

絮娘是在教导稚春,稚春却以为这话是说给宋微辞听的,不免扯扯她袖子。

“姑娘,你听进去了吗?以后不会被男人骗。”

絮娘无语,手指点了小姑娘额头,“笨蛋,咱家姑娘避男人如蛇蝎,什么人能入她的眼?别说什么有牵扯了,遑论被骗....额,姑娘你手头这是什么?”

宋微辞刚洗漱完,穿着薄衣,指尖捏着一枚玉纽扣,“某个外男的衣服纽扣。”

絮娘:“.....”

宋微辞看她表情,被逗乐,提及前面的事。

絮娘恍然,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越发觉得曹岫白此人世间少有。

“真君子,也是真悍将,行事果断,难怪能沙场驰骋天狼。”

“那姑娘您要把扣子还他么?”

宋微辞的侧脸在烛光下静谧优柔,阴影轮廓如斯雕琢。

“他是正人君子,但也是对我退避三舍,就不必还了,大概也不缺这么一枚扣子。”

他凭什么退避三舍?哼!

絮娘对曹岫白的观感又有了反复,略带不满,但也说:“就怕显得您这边失了礼数。”

扣子是小事,但身份到了一定层次,体面才是最重要的。

宋微辞笑:“是他帮了我,失了就失了,我失体面,总比他失体面要好。”

“姑娘是宁可自己吃亏也不占他人便宜的性子,这样自己容易辛苦,不过,也还好,体面这种东西,将来也只能是您给别人,没有别人给您的道理。”絮娘过来替她收了纽扣,也查看了,确定没有任何标识,日后不至于被人拿来做什么男女勾结的筏子,这才放心放在了小囊袋里。

玉制品,也不好随便乱丢。

宋微辞撑着脸颊,想起了前尘旧事,知道自己就这毛病,不过那会是空有傲骨而下场惨淡,如今怕是真有尊贵身份,絮娘已经在反复提醒她了。

生怕她过分把宋家门楣当做主家似的,弱了未知母族的威风。

也是辛苦。

宋微辞哭笑不得,很快上了塌,卧躺着,“今夜,就辛苦絮娘你们了。”

“姑娘您尽管睡吧....也许都辛苦不到我们呢。”

絮娘低语着,却见早已舟车劳顿疲惫至极的宋微辞已经睡去。

如今是真的好过了,因为有好多强人在,她不用再殚精竭虑,无一人可倚仗,连枕边人也得提防着。

说起来,也是恍如隔世。

————

夜里,灶房。

鬼祟暗影悄然无声,就这么潜入了灶房之中,找到了对应宋微辞等人房间号的水壶。

驿站除了供给吃食过夜等事,灶房还会负责供水补给,在次日出发前,当夜就得煮好开水,过夜一凉,次日一早带走,若是要喝茶的,还得煮好大麦茶或者其他茶品,小地方,自然不会是什么好茶,但让客人连日有茶水喝还是必备的服务。

于是每个房间若有所需,都会备好茶壶水壶等等。

这鬼祟之人找到了对应的房间号,轻轻打开水壶,从衣内掏出一包粉末,分开倒入。

处置完毕后,他又检查了下台面,确定没有留下什么痕迹破绽,这才原路悄然离开。

他一走。

灶房偏壁拐角无声无息闪出一人来,凄冷月光下,半张脸白皙却冷淡,狼一般森凉锐利的眸子瞥着那人背影,也没追上去,只是进了灶房,查看了水壶茶壶这些,用小瓶子各自取了里面茶水。

没多久,他到了宋阎本的房间。

仵作也在,三人根据这些茶水仔细验看。

“本以为会下虫卵,看来不是,估计是药粉一类的毒物。”

“难道敢直接杀我们?”

“怕是不敢,他也住在这里,一旦死人,所有人都是嫌疑人,彻查之下难脱干系,恐怕是一类延缓发作的慢性之毒,等我们离开后再发作,可避嫌。”

宋阎本也不着急,以捉来的小虫子等生物做实验。

一小会。

都翻肚子或者趴着了。

“死了?”仵作惊讶。

宋阎本拿来盐水刺激了下,又活了滋滋滋一会才死。

“没死,麻醉沉眠之用,看来他们没打算直接将我们灭口,甚至想着抓活口,胆子真大....”

曹岫白突然看了看宋阎本,因为宋阎本在看他。

曹岫白莫名觉得不自在,不动声色掖了衣领口,正怀疑宋公是不是发现了之前的变故,要找他算账,毕竟他虽无意,当时宋微辞的青丝确实....身体挨在怀里的暖玉触感似乎尤在回忆中重现心口。

“宋公.....”

“我明白了。”宋阎本说,“因为你跟微辞。”

曹岫白:“.....我非有意,但...”

宋阎本:“你们本来就这样的打扮,自然不是有意的,但这些贼人眼睛也毒,知道你跟微辞出身富贵,衣物皆为上乘,扣子金玉等制,自然想留着活口暴富一笔,可比直接杀了来得有用多了。”

曹岫白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神色微顿,“那他们既是明日在渡船上动手了——刚刚我看那人面容,曾在码头见过。”

“码头脚夫,常年住驿站柴房,靠给商旅搬运货物赚取酬劳,有些还会随船转渡,又负责搬运下船的苦力活,周而复始来回两地。”

宋阎本叹息,“但我想,之前失踪的那些受害者肯定没有这些脚夫随行。”

不然就回不来了。

“明日,我们这一行肯定是被盯上的,就看其他乘客,有哪些渡船未有这些脚夫陪同,若跟着的,未必安全,但没有跟着的,十有八九要糟糕。”

一切看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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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凌晨,整个驿站的人基本都醒来了,热热闹闹的,甚至比往日都闹腾齐全。

“都被昨晚的事吓到了,巴不得早点逃离此地,可不敢耽搁。”

早上吃早饭时,罗果果厚着脸皮自来熟挤到了宋微辞他们一桌,当然也带了翁君华。

后者行为举止远比自家师兄风雅温吞,对强行介入宋微辞他们这边有些不适应,低声致歉。

同为女子,宋微辞对她观感很好,好奇看了看她的佩剑跟手掌,“翁姑娘不必客气,正好我们这边也有位置。”

“今日你们也要离开此地吗?还是继续逗留查案。”

翁君华眼底微异,认真瞧着宋微辞,“也许离开才方便调查。”

“宋姑娘你们呢?”

宋微辞:“去东洲。”

翁君华跟罗果果听到这个回答,都微异,眼神交换过——只问要不要走,这位宋姑娘就直接告知了去处,像是不设防,其实.....

“好巧,我们也去东洲。”

——————

码头已经停靠了好多船只,大大小小都有。

个人行程,或者财帛不够的,选择小小乌篷船,若是商运且货物多或者人多的,自然选择大船。

本来一个驿站就已经满了,附近几个驿站的人都过来,整个码头顿时人头攒动,吵吵嚷嚷。

不过,其他码头未有他们这边昨晚的遭遇,他们的热闹就是真热闹,不似他们这一伙人.....

“咋个回事,你们这边昨晚闹鬼了,一个个青眼浮肿跟一夜没睡做贼去了似的?”

有个碎嘴的商人拉着人唠嗑,惹得众人表情怪异,却不好人前说那些吓人的事,免得把其他人都吓着了,争抢船只,那就不妙了。

商贾多贼,早已决议守口如瓶,于是窝窝囊囊敷衍着。

直到宋微辞他们这一行人出了驿站。

碎嘴之人睁大眼,吞吐一句:“好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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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价高,但位置供不应求,但一旦加价肯定能上船。

宋公这边还没说什么,絮娘就掏了两倍的钱。

宋家大族,不缺钱,可宋公可不敢跟一地封王论财帛,只得摸着胡子笑呵呵。

宋微辞扶着他的手腕上船,低声笑言:“祖父不必心疼,钱花出去了,人也引来了,挺好。”

是你吩咐的啊?

就说絮娘往日也是稳重,今早如此高调。

宋阎本仔细看了看宋微辞,忽说:“不去那地儿,什么都好,也未有什么可惜的,唯有一点。”

说过的是京都?

宋微辞惊讶,实在想不出什么可惜的,难道是因为宋氏本族都在京都,宋公遗憾她不能见父族?

她也不好说自己对此其实没什么期盼。

她不说话,宋公却低语:“你不能科考入仕当女官,实在可惜。”

他是真觉得遗憾。

宋微辞吃惊,难掩疑惑:“女官,我以为京都那边的女官自打女帝禅位先帝那会.....就已经被先帝撤销了,想来如今陛下上位后,以其军武出身,怕是更容不下吧....”

她言语还算克制,但内心实在震惊——以秦怀屿这人可鄙的行径,还能允许女官的存在?

“朝内没有,阻力太大,大多数官员都不愿意,唯恐女帝当年的风潮复辟,唯有大理寺,陛下重设了官位,而且不在男儿之下,对此,无人不惊疑,也有抗争的,都被一力压下了。”

宋阎本也没想明白,但对他而言,这是好事。

“女子生性细腻,观察入围,在一些案件中总有不经意的发现,丝毫不弱于男子,也许陛下是发现了这点吧。”

“但要说开明,还得是南北封地....那边还留有女官,对了,岫白,你军中麾下也有女将吧。”

前后都他们的人,低声言语间,也只有自家人听见。

曹岫白本走在两人身后,听到了两人对话,抬眸看向回身的宋微辞。

“有分驻其他营地的兵团,有女将跟女兵,戒律更严苛,但很厉害。”

他看到宋微辞一改以前的敷衍,竟眉眼灿灿,什么都没说,但眼神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原来她夸人,也可以这般。

曹岫白低下头,握紧腰上悬挂的剑柄,上了船后,他站在甲板上,看着脚夫等人把他们这一行的行李相继搬运上船,其中包括那些水壶茶壶等等。

“小心些。”曹岫白说。

脚夫低头乖顺应下,憨憨的,“公子您放心,我们小心着呢。”

确实小心,生怕漏出一点。

宋阎本祖孙也在甲板上看,但没关注那脚夫,而是瞧着其他船只跟旅客。

其实昨晚的事,宋阎本未跟宋微辞详细商议过,但前者也知道宋微辞聪敏,无需详细提点就已经举一反三。

她一看曹岫白那言行就知道了,再看其他船只上的情况....

“祖父,他们怕是要对付那青玄阁跟雀白楼的人,但没打算对官差们动手。”

上小船的是罗果果跟崔子尘这些人,还有一些商旅。

因为小船最多,一船五六人。

相继来船,辗转把一批批人送走了。

这些船,船上并无脚夫。

“看来是忌惮朝廷?”

宋阎本:“我就怕这种忌惮是因为他们不想打草惊蛇。”

啊,让一国太宰相以“蛇”来自嘲朝廷?

宋微辞皱眉。

祖父是担心这些蛊会用在朝堂百官乃至王族身上,有这种担心很正常,但“打草惊蛇”这般正反善恶不分的用词,可见他内心真正的忧虑是——党争。

这也是她最厌恶的。

————

大船出发没那么快,小船们出去一会后,大船才开始启程。

白日一切稳健,毫无问题。

脚夫们在搬运完行李后就空闲了,偶尔观察客人们....发现他们照常喝水,眼神交换中,相继回了下舱休息

直到入夜。

大河之上白日还有两岸风景看一看,到了晚上就实在没什么可瞧的,也冷,基本都早早回舱休息了。

何况....困倦非常。

屋内。

“好困,头晕晕的,想来是晕船了?”

“姑娘您第一次坐船,难受也是正常的,您快躺下,我这有贴膏,贴着会舒服点。”

“什么时候到啊?”

“咱们也就是去东洲就下船了,中间也不停靠,估计明日下午即可到东洲,若是您不舒服,想中转休息,咱们也可以在中间的小镇或者小城休息,老太爷说过的,一切以您的身体为重。”

“好....”

屋内逐渐安静。

仿佛都睡死了。

下舱,影子仿佛贴着阶梯墙壁,无声无息,一个个影子接替着,手中握着剔骨森寒的镰刀,左腰挂绳索,右腰挂葫芦,里面也不知装着什么,一行人悄然潜行到了上舱房。

他们的眼睛亮亮的,像是草丛里的毒蛇。

用小刀插入门缝,一点一点刮了门栓,啪嗒一下,门栓脱离,门缝缓缓打开。

依稀可见榻上被褥下婀娜纤长的人影跟海藻般的青丝....

门缝外的眼珠子盯着,血丝密布,下面的嘴唇微张,舌头上下舔着,黄黄的口诞带着臭气呼吸,接着,他缓缓推开门,薄底的鞋子无声无息踩踏在地上,跟鬼猴子一样躬了身子一步一步...

也才第二步。

他猛然看到门被自己推开后,他是进来了,一起进来的还有月光。

月光照应了他的影子,但,他的影子后面好像还重叠了一个影子。

比如,门后,本来就有一个人站着。

他僵在那里,嘴巴张开正要呼喊,且手腕已经抓住了剔刀要往后一次。

身后之人已经一个手刀啪一下打在他后颈之上。

在其倒下之前,两根手指揪住了他的衣领,嫌弃又稳健得把人放在了边上,但没出动静。

他这边最快得手,其他地方,那些狗贼潜入后,要一个不落用最快的手段拿下,还得用这种方式。

曹岫白早就勘察过这些脚夫的身手,不怕出什么幺蛾子,现在他反而忧虑宋微辞这边。

怎么没动静?

他好奇,看絮娘俩人还在装睡....

他准备出去看宋公那边的情况,走之前还是没忍住。

“宋姑娘?”

他在榻边三步远看了一眼,却见这人....呼吸平稳。

是真睡着了啊。

曹岫白:“?”

这姑娘怎么回事。

大概是他刚刚一声呼唤还是惊动了她。

宋微辞还是醒来了,一睁眼看到一个高大男子....

她惊了下,身体立即拽着被子瑟缩,面上惊惶。

嘴唇都白了。

那眼神....曹岫白十分吃惊。

她在怕,且厌恶。

这时絮娘两人也都起来了,她们都醒着,只是意外曹岫白会这么关切自家姑娘。

不过姑娘怎么会这么恐慌?

絮娘快步上前安抚。

“是我,曹岫白。”

“抱歉,吓到你了。”

是他?

对,是他,曹岫白。

他不是那人。

他是大将军,很厉害,人也好,是君子。

也是当年皎如明月的曹氏拂狸。

不是那个登徒子。

宋微辞这时反应过来,暗恼自己竟这么糊涂,这都能睡着?

明明之前都提神戒备的。

这五年间就如此懈怠么?

“没,是我昏聩了,不干曹公子你的事....今晚辛苦你了。”

她微低头,因为脑子里一片浑噩疲倦,苍白手掌抚过额头,梳理了一片青丝,本披肩缠脖子的青丝被捋到了身后。

半肩雪白,锁骨分明。

她自己没察觉,浑浑噩噩糊糊涂涂的,絮娘却眼尖,不动声色到边上拉扯了下被子。

宋微辞恍然发觉,抬头看去。

曹岫白已经错开眼神,转身提了那打晕的脚夫,背对着她们。

“有絮娘前辈在,宋姑娘你的安全想来无虞,外面动向不明,但预估不会出事,我先去宋公那看一看,若有异常风险,可吹动这硫哨。”

“此物军机处所出,还算好用。”

“还有,姑娘你怕是真的晕船了,不算严重,但确实不适应水上船行,若更难受,可以点穴舒缓。”

他从衣内掏出小指长短的细哨搭在桌面上,说完就出去了,还把门拉上。

门一关,他很快见到了外面的结果。

确实已经尘埃落定。

这些脚夫算什么,别说他们,就是絮娘一人也可砍瓜切菜。

之所以留着他们亲自上门动手,主要钓的是......

“果然,你们是一伙的。”

船长等人被护卫长等人拿下了,捆了一堆跟这些脚夫放在一起。

他们正在叫苦连天,“你们不是客人?是劫匪?要劫船啊!!”

“跟这些脚夫一伙的?”

“天杀的,朝廷法治之下,你们竟然...”

贼喊抓贼?

护卫长恼怒,正要动手,徐清刀先反手一巴掌上去了。

“狗贼,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这些脚夫是轻衣简行上船的,什么都没带,现在这一身的武器装备跟绳索难道是凭空变出来的?”

仵作摸了下那绳索,手指剐蹭了两下,在鼻子下面嗅了下。

“呦呵,好浓的腥臭味,陈年血液反复浸入的吧,也不知道被你们这等手法害死了多少人....还敢叫屈。”

宋阎本也不阻止他们埋汰这些歹人,只是观察了这些人,后看着船长若有所思道;“我在驿站就已经告知是县令官身,那脚夫自然也是知道的,但你们还如此胆大....”

“怕是准备了什么吓人的招法来应对朝廷的调查吧。”

那船长眼底一闪,并不吭声。

但!

就在此时,前方漆黑的大河之处忽然传来尖叫。

“鬼啊!!”

什么?!

所有人全部抬头往前看。

屋内的宋微辞惊讶,本来躺下的她撑着床榻起来了。

“姑娘!”

“我要去看看....”

太好奇了。

又有鬼了吗?

这次,是不是真正的水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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