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重返阿德里【参军．上—老军人】
【注：参军篇为更早的过去】
空旷的枯草地上，一个金发的少年背着另一个满身伤痕的黑发少年快步的奔跑着。干枯的草地被他踩的沙沙作响，留下一串不算明显的脚印。
看起来年纪不大本该享受父母怀抱的他们，却要在这片干枯的草地上为了生存而踉跄的奔跑…
被应弦背在背上的单刀仿佛已经神智不清，眼泪伴随着他额头鲜红的血液一滴滴的滴落下来，口中不自觉的呢喃着
“…断英…大哥…”
听到动静的应弦更加快了向前奔跑的脚步，对着背上的人喊道
“单刀！别睡！坚持住！咳啊….”，但随着他声音的发出，一阵血腥味却从胸口传了上来，不自主的咳出一口血来，一瞬间的眩晕感让他瞬间瘫倒在地。
“哈…哈…哈…”，他趴在地上喘息着，背上的单刀也滚落在了身旁，他想站起身来，但却使不上一点力气，额头的汗水大滴大滴的滴落在地。
两秒钟之后，似乎缓过来劲的应弦抬头看向周围，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跑到了一大片玉米地中，高高的玉米杆刚好可以隐藏他们的身影。
应弦躺在地上喘息了片刻，又看向身边满身血迹喘着微弱气息的单刀，刚伸手准备将他再次背在背上，耳朵却听到了周围一丝不属于风的声音。
应弦小心的站起身来，闭上眼睛放慢了自己的呼吸，感受着风传来的信号。
一瞬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变慢了，明明被植物遮挡了视线，可闭着眼睛的他，却好似能够看到…
是叶子随风拍打枝干
是蟋蟀蹦起穿过田间
是脚步踏过地面震动了石子
是呼出的一口气惊动了起飞的蝴蝶…
是…“他们追来了！”
应弦轻轻的抽出了背上的弓箭，慢慢举起胳膊，瞬间，一支箭向着侧边发射过去，穿梭过一片玉米地，不偏不倚的正射在一个士兵的胳膊上。
“啊！！”
随着一声尖叫，周围的士兵瞬间慌了，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支支箭又朝他们的四肢射了过来，顿时响起一片惨叫。
这时，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怕什么，两个小屁孩而已！”
片刻后，隐藏在玉米地中的士兵都安静了下来，又像是商量好了一样，瞬间向着应弦和单刀隐藏的那一小片地方冲去。
周围沙沙作响，宣告着危险的来临。
突然，一个举着刀的士兵瞬间跳起出现在了应弦斜上方的位置上，太阳光下闪烁一瞬的刀光照在了应弦的脸上。
应弦举着弓的手瞄准了这个跳起的人，只需一下，他就可以将手中的箭射向这个人的头颅。
可此刻紧咬着牙的他…却没有下手
他犹豫了，他害怕了
他，不敢杀人…
瞬间，血液飞溅，那把刀狠狠的劈在了应弦的左肩膀上，他跌坐在地上，疼痛感瞬间侵占了他的大脑。
周围的人多了起来，应弦和单刀被包围在了中间，刚刚那个人又站了出来。
“小屁孩，人都不敢杀还敢与军队做对”说着，又举起了大刀就要对着应弦砍去。
可就在刀落的瞬间，突然无数支黄色的箭从天而降，一阵箭雨过后，所有人都应声倒地，但唯独除了应弦和他身旁的单刀。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玉米地里传来，有人在向他们走来。
不明所以的应弦想举起手里的弓，可哪怕只是动一下都让他痛的浑身冒汗，他只能将自己往单刀身旁挪了挪，好让自己的身体尽量完全遮盖住单刀的身影。
随着声音的逼近，一个人“钻”了出来，站在了应弦身前，又俯视看向此刻眼前狼狈的两人。
这是一个不算年轻的人，一点点花白的胡子被揪成一小撮，在下巴上随风微微晃动了两下。
他单手背在身后，站的笔直，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英气，看向应弦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怀疑
“刚刚那几支穿梭于田间的箭是他射的？”，这人在心中想着，又看向应弦手中的弓箭，“难道就是用的这把破弓？”
这人打量着眼前满眼警惕的仇视着自己的应弦，问道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刚刚可是救了你”
“哼…你是刀疤军人吧，谁知道你救我是为了什么！刀疤军人没一个好东西！”应弦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人肩上那颗代表着军人地位的星星，用着还有些稚嫩的声音恶狠狠的说着。
“……”老军人没有说话，看着应弦的眼中闪出一抹读不出的异样神色，又看向应弦身后的单刀，问道“他是你朋友？”
“关你什么事！？”应弦依旧恶狠狠的说着，如同一只随时会扑上去咬人的小狮子，只可惜这狮子的毛还没长齐。
“我可以救他”老军人面无表情冷静的说道，“他伤的很重，需要马上止血，还有你，你也需要马上止血”
“……”应弦惊讶了一瞬“救我们？”，但很快又恢复了警惕，“我凭什么相信你？”
老军人看着应弦的眼睛，说道“以你们现在的状况，如果不相信我，就是死路一条，你或许还能活下来，但你的左胳膊也就废了，而他…”，老军人看向单刀“以他的伤势，活不过今晚”
老军人停顿下来，看向应弦此刻颤动着的那微微向后看向单刀的眼眸，似乎在给他一瞬思考的时间，然后又刻意的放慢了语气说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听到这句的瞬间，应弦那原本松懈了一瞬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柔和了一瞬的眼神变得比刚才更加凶狠的看向了眼前的人，仿佛一瞬的希望破灭了似的轻笑一声
“我就知道！刀疤军不值得相信！”
老军人淡淡的勾起嘴角，缓缓说道“我的条件很简单，我只要你，跟我走”
“什么？”应弦瞪大了眼睛看向老军人，瞬间这份惊讶又化为愤怒，向老军人吼道“你什么意思？跟你走？！难得你要我加入刀疤军？！开什么玩笑！我宁愿死也…”
但话还没说完，一把刀出现在应弦面前指向了他的鼻子。
老军人握着刀看着应弦，眼神中却闪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光亮
“死，你当然可以，现在就可以，刀就在你面前…”，然后又嘲讽一笑，“哼，你自以为你很勇敢吗？”老军人又瞟了一眼应弦身后的单刀，
“你朋友要怎么办？让他等死？和你一起？懦夫才会抛下一切寻死，他们除了献祭出自己那条没什么价值的生命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就像你刚刚说出的话一样”
“…...”应弦沉默了一瞬，看向老军人的眼神却是依旧不肯屈服，甚至逐渐燃起了怒火
“对…或许除了献祭生命我什么也做不了”，应弦抬起左手握住了面前的刀，“但我问心无愧！”，一滴滴鲜血顺着刀尖滴落，
“因为我不会为了野心去发动战争…”，他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不会为了兵力去逼迫无辜百姓在参军和看着亲人死亡之间做出选择…”，他将刀尖抵在胸口上，
“更不会打着所谓正义的口号去烧杀抢掠弄的百姓民不聊生！”，他迈动步子向着老军人走去，
“那么你呢？你比我勇敢吗？身为所谓正义的军人，你又做了什么？！”
“…...”老军人沉默着，他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应弦，刀尖一点点的刺入了眼前那少年本就残破的身体，鲜血一滴滴的滴淌下来，而这个才十几岁的少年，眼中没有一丝恐惧，甚至还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在这个战火纷飞，到处都充斥着丑恶人性的世界，却依然有年轻的生命在为真正的正义努力，老军人的瞳孔颤动了…
“哈哈哈哈！”他笑了起来。
他感到震惊，感到兴奋，感到高兴，他终于遇到了他期待的人。
原本只是因为应弦的弓箭天赋而想让他加入自己军队的老军人，现在似乎找到了可以接替自己的人，他已经老了，但眼前这个人还很年轻，他不想让这仅存的一点黑暗中的光就这样消失…
“唰”的一下，老军人收回了手中的刀，刀尖从应弦身体内被抽出的瞬间，他脱力的跪倒在地上。
老军人走上前，微笑着对应弦说道
“我或许算不上正义，作为军人，更多时候我只能奉命行事，有时候，为了顾全大局甚至不得不做些坏事…但我知道，弱者，是没有资格谈正义的，既然你痛恨你口中的刀疤军，那为什么不变强，然后真正的解决掉那些罪恶…”
“有实力，才有资格谈正义...”老军人向应弦伸出一只手，“就凭你现在的力量，你能做些什么？能保护你的朋友吗？”，老军人又往前走了半步“但我可以教你弓箭，帮你变强！”
应弦低垂着头，想到了前几天听到刀疤士兵所说的‘不只一块能源矿石’的事情，因为能源矿石，断英已经死了…
他侧目看向了身后的单刀，“真正的正义…”，他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闭眼收回了视线，好似没看见老军人向自己伸出的手一样，缓缓开口道“我需要五天的时间…”
“…...”老军人默默收回那只被忽略的手，自嘲似的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好，五天后我去“武器村”接你
“不用”应弦斩钉截铁的说道“五天后，我们在南山上最高的那棵树下见”
“好！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应弦”
…………………..
老军人走后，应弦背着单刀回到了武器村，这里却已是一片废墟。
应弦将单刀放到了他们已经不算是家的家中，用老军人给的药和钱为单刀疗了伤。
趁单刀熟睡的时候，他偷偷拿走了单刀的刀和那块断英用生命偷回来的能源矿石，来到了制刀铺…
……
“这是…给我的？”苏醒的单刀举起应弦带回的刀，在光下摆弄着，看着，上面不知道融入了什么材料，闪着点点亮光。
“对…”应弦微笑着，好似轻松的说道“你之前的刀破损的太严重了，我刚好找到了合适的材料，所以就帮你做了这把…”
对于应弦来说，单刀是他唯一信任的人，他相信他会永远正义，他赌他不会堕入黑暗
所以，他送给了他这把“特殊”的刀
所以，他说
“希望你喜欢…”
（只是应弦没想到的是，在未来，他与这把刀的“缘分”远不止于此…）
………………
“什么？你要去参加刀疤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应弦？”
“单刀哥哥，幼稚的英雄游戏该结束了，我走了…后会无期”
“站住！应弦！你…咳咳…你站住…”
“武器村的大家都很好，他们会照顾好你的...”
“应弦！！”
…………………
南山最高的那棵树下，
这里是一个断崖，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武器村。
“道完别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老军人站在了应弦身后，看着望向武器村的应弦的背影淡淡的问道。
“嗯…”
“那走吧”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