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坚如磐石

时间来到了天启元年三月二十三。现在的沈阳城下，昨天的战火还没有完全消散，依稀可见阵阵烟雾升起，一具具尸体还没有来得及全部掩埋，现在还有不少正随意的丢弃在城池下面。远处天边不断飞来秃鹰，地上一群群秃鹰正在大肆的啃食着尸体。而今天沈阳城内外依然是充满着肃杀的氛围，战争还没有结束！

沈阳城远处，鞑子大军密密麻麻排列着，早已经是摆好了进攻的阵型。此刻的沈阳城内外到处没有任何声音，所有人顾不得多想，正在自己的哨位上盯着远处，沈阳城内充满着独属于大战前的寂静，唯有可以听到不时传来的阵阵嘶鸣的战马声音，以及听到来回奔波的哒哒的马蹄声。

呜呜的牛角号声牵动人的心魄，令人心悸的战鼓之声再次盈荡开来，所有的人心里再次无比紧张了起来。血腥味还没有飘散，现在整个战场又再次充满了死亡的味道。

城头上，经略熊廷弼依然是双手持剑巍然屹立在鼓楼之下，在他的身旁则是几名将军校尉分列左右。

“动了，大人鞑子攻城了。”

看着远处鞑子军阵的阵营变化，一名校尉立刻激动的说道。

“传我的将令，全军准备，城头上火炮装填，预备发射！”

在接到命令后，城墙上队传令兵立刻挥舞着巨大的号旗快速传递着命令。顿时间整个城头上的火炮都接收到命令，所有的炮手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装填，压实，拿着火把准备发射。一气呵成。

“李永芳，率领你的汉军火炮部队掩护我女真勇士大军攻城。”

努尔哈赤骑在战马上对着一旁的一名汉人模样的校尉说道。没过多久，鞑子军阵中也有一门门火炮被拉了上来，不过很明显这都是原来是明军的火炮。不仅质量不好，数量还不多，只有区区十几门，远不能和城头上的明军比。

轰轰轰，鞑子的火炮率先朝着昨天探索出来的几个炮点进行了射击。坚固的沈阳城头上顿时间便有无数的砖石，被火炮轰的碎片到处横飞，也有不少躲在城墙下面的明军也有被石头，被飞来的碎片，被弹丸击飞，哀嚎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城墙上，辅兵们正快速的来回穿梭在城墙之间的各处，不停的抬着伤亡的守城士兵，下去医治。

只可惜的是李永芳的炮兵失算了，而且努尔哈赤也失算了。熊廷弼在昨天晚上就已经悄悄地给火炮移了点位置。所以鞑子按照昨天的火力点射击，火炮并没有按照预想的那样替他们打掉城头上的火力点。

在几分钟的射击后，现在鞑子的火炮已经发红，军营中一个个士兵端来一盆盆凉水泼在火炮上，用来给火炮物理降温，以减少等待时间，方便进行下一次发射。

可熊廷弼并不会再给他们第二次发射的机会了。就在他们休息的间隙沈阳城头上四十门火炮立刻吐出了凶猛的火舌。霎那间一枚枚弹丸快速的飞向李永芳的炮兵阵地。一门门火炮被明军的弹丸砸的飞了起来。一个个鞑子的炮兵或被弹丸击中，或被火药点燃，或者被飞起来的大炮砸中，也有的士兵因为火炮炸膛被崩飞了。至少短短一瞬间整个鞑子炮兵阵地就像一座火海一样，带出上横七竖八的火炮，还有不少被压在火炮下的士兵正在痛苦的哀嚎着，声音无比响亮，直直的传遍整个战场。

这边努尔哈赤看了看炮兵阵地，气愤不已。立刻拔出腰间的佩刀命令包衣，啊哈开始向前冲，盾车死兵在中间，轻步兵，和骑兵负责最后的冲锋，鞑子发动了不惜一切代价的进攻！

一声声炮响，一声声火枪的声音，一声声哀嚎。整个战场仿佛像一座人间地狱一样，沈阳城下早已经丢下了上千具尸体。城头上鞑子云梯已经靠近了沈阳城。一个个死兵正在蚁附攻城。城头一个个士兵或者举起滚木礌石，或者点燃火枪，或丢下生铁手雷。同爬上来的鞑子浴血奋战，一个鞑子爬上了城墙，后面的士兵立刻上前一枪捅穿了这名鞑子。然后一脚在拔出枪矛的同时也把鞑子的尸体踹到了城池下面。城池下鞑子也没有放松压力。一名名鞑子的轻骑兵游猎在城池下面用弓箭压制着城头上的火力。不少明军也因为鞑子的轻骑兵而被猎杀。看着战友的尸体，两边人马都打出了真火。就这样从白天打到夜晚，双方你来我往，城墙下尸体早已堆积如山。城头上双方互有得失，几次鞑子成功打上城，最终还是被赶来的明军援军击溃。

城内，袁应泰正在执行熊廷弼宵禁的命令。突然城内几座民房火光大起。袁应泰还以为是战火波及导致民房着火，便命令两队士兵前去灭火。可这两队士兵在灭火的途中却遭到了袭击。袁应泰看着汹涌的火势和浑身是血的士兵。他明白，熊廷弼的担忧实现了，城内果然有鞑子的奸细。袁应泰命令军队开始往城门靠近，另一队士兵开始救火。

城门口，鞑子的奸细还是没来的及打开城门便被尤世功率军拦截住了。一个个汉人手里拿着钢刀开始冲击尤世功的军阵。可惜在装备精良的军队面前这群人还是没能改变什么，很快冲击变成了一场屠杀。袁应泰率领其他的人马包围住这群鞑子的奸细，很快屠杀便结束了。

城头上，熊廷弼依然持剑而立，密切关注这战局。“经略，果然如您所料城里头有鞑子的奸细，刚才三百人制造火情，想要里应外合，趁着夜色降临拿下咱们沈阳城，辛苦了尤世功将军领军死战放得以全奸这群鞑子的奸细。”

熊廷弼点了点头，看向前方的战场和身后已经扑灭大火的城内，虽然还有阵阵烟雾传出，可也在黑暗下显得非常苍白。今天的厮杀恐怕就到此为止了。明天老奴又会想出什么样的办法呢？

另一边，女真大营，看着消失的火焰，磅礴的浓烟努尔哈赤决定收兵。呜呜的牛角号声传遍着整个寂静的战场。

“鞑子撤兵了！”明军士兵兴奋的喊道。一天的厮杀，早已经透支了他们的身体，许许多多是士兵倒下了，也有许许多多士兵受了伤。活着的也早已经精疲力尽，看着鞑子撤走士兵们兴奋而又无力，紧紧握住手里的刀剑，瘫软的躺在地上，或已昏昏欲睡，或是在补充水分和食物。寂静传遍整个沈阳城。

熊廷弼在袁应泰，贺世贤几人的陪同下正在城墙上巡视，看着累累尸体，到处的鲜血，莹莹的月光。熊廷弼缓缓的开口道“又扛了一天，皇上的援军也快到了。大来啊，你领人看好城内，我担心鞑子还有后手，恐怕还有奸细。贺将军，清点战损，做好明天的准备。太阳一升起来，老奴怕是又要卷土重来了！”

与此同时，女真大营，努尔哈赤拿着鞭子正在狠狠的抽打李永芳。今天老奴的损失太大了，明军投降过来的炮兵基本上全军覆没，自己带来的火炮十不存一，更可怕的是今天努尔哈赤整整的损失了六千人，其中还有近两千多满洲勇士，他们满洲可不像汉人地大物博，每一个女真人对他们来说都是极为宝贵的。这让老奴难以接受，越想越用力的抽打在李永芳的身上，下面随军而来的公子王孙也都一言不发，静静的听着大帐中鞭子抽打在身上的声音，李永芳哀嚎的声音，和努尔哈赤长长的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