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出征
屋子里安静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
七月感觉不妙，立马转身出去了。
桥婉儿的脸上流下一行清泪，直到泪水流入嘴里，她尝到那苦涩的味道之后，桥婉儿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就因为周瑜一句话，她的眼泪就夺眶而出了。
怎么会……
周瑜没发觉桥婉儿流了眼泪，他此刻正强忍住自己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他不能流泪，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儿。
喉结一直在上下滚动着。
随后他发觉手上有什么湿湿的东西。
低头细看，才发现那是怀中女人的泪水。
周瑜将桥婉儿的脸捧起，瞬间慌乱。
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已经哭得不成样了，可为什么，这女人哭得这样安静。
流泪的感觉，桥婉儿是很熟悉的，可这种决堤般的崩溃，她却是第一次经历。
“婉儿，婉儿不哭。婉儿，你怎么哭了起来。婉儿乖，都怪我，不会说话。”
不哄可能还没事，这一哄，桥婉儿发觉自己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了，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周瑜心如刀割。心中有甜蜜，有不舍，有担忧，有一股直接带她出征的冲动……
可他此刻只能紧紧把桥婉儿抱在怀里，融进身体里。
七月和九歌呆呆地站在门外，听着桥婉儿的哭声，两人对里边发生了什么心知肚明。
屋子里的气氛似乎从门缝里飘荡出来了，七月抬头望着九歌，竟也觉得伤感了起来。
“九歌，你说你们这一去要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七月明眸如雪，盯着九歌的眼是那般认真。
九歌先是一愣，他从七月的语气里听出了对他的不舍，可他又觉得那只是他的错觉。
“你说呀？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怕夫人太过思念将军……”
七月也觉得方才自己的语气不对，像是在表达对九歌的不舍，便立马改口……
九歌听了后边这句话，方才因为欣喜而怦怦直跳的心瞬间平缓下来。他伸手在七月的头上揉了揉，有些使力。说道：“将军说，怕是要三月有余。”
“哦。”七月转过脸不再看他了，伸手摸了摸方才九歌揉过的地方，有些怅然若失，三月有余，还真是一段很长的时日呢……
屋子里相拥在一起的两人，情绪已经平缓了。
“其实我只是……”桥婉儿觉得自己方才有些夸张了，便想着解释一两句。
“不必说了。我都懂。等我回来。”周瑜的眼睛里似乎装了一潭深蓝湖水，桥婉儿一不小心跌落进那抹幽深中。
“其实我哭还有个原因，我真的好饿啊。”
“七月，午膳准备好没？”周瑜又冲门外吼道。吼完竟笑着捏了捏桥婉儿的脸。
“好了好了，将军，马上就端上来。”
七月晃了晃神，立马振作起来。
午膳用完，周瑜披上锦袍便打算先行离开了，他作为将军，是要到军营和军士们一起离开的。
桥婉儿已经来不及将那个首饰盒子好好交代给周瑜了，只在慌忙中说了一句“里头装着的，都是我给你写的信，你每半月可拆开一封，按照时日来拆，切不可一次拆了，那就不好玩了。”
周瑜将首饰盒子紧紧揣在怀里，一把揽过桥婉儿，在她唇上狠狠吻了半分钟。
没有再多的言语，因为周瑜觉得这样便足够了。
桥婉儿、桥姝儿只能到茶楼的二楼去为他们送行，那儿视野最宽阔，可以一直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两姐妹一相见，便笑了起来。
两人都红肿着眼睛，看来都是半斤八两，估摸着对方在和夫君分别的时候都哭得不成样子。
一同爬上茶楼二楼，寻了个最好的位子，两人面对面坐着，等待军队从下边经过。
温云舒瞧着桥婉儿果然来了，便要小二把备好的茶水呈给两人。
他不仅瞧见了两人前来，他还注意到桥婉儿的双眼，泪水朦胧，略微有些红肿。
不知怎么的，温云舒心中竟像打了个结，怎么也解不开的难受。
他提醒自己，别这般放任自己情绪肆意蔓延，那可是周瑜的娘子，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如果这样的提醒有用的话，他温云舒早就不会这样悸动了。
军队浩浩荡荡地来了，孙策周瑜骑着马两人在前头，身边还有好几个将军，桥婉儿没认出来，毕竟她来到这里见过的人没几个。
可就算认识，此时此刻她的眼里也装不下别人。
两姐妹站在窗外，因为在外边，也因为眼泪已经流得太多了，此时此刻，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没了流泪的冲动，她们只想默默地看着那两个马上的男子。
孙策见桥姝儿在窗子处望着他，竟大声喊了一句“娘子！等夫君我打完胜仗，回来接你！”
话毕，围观的百姓都欢呼起来。
周瑜望着桥婉儿，却什么话都喊不出来，他生怕自己一喊话，眼泪就会流出。
两人目光触碰在一起，周瑜的满目柔情，桥婉儿的泪眼连连，这一幅场景，竟像一副凝固了的画。
桥婉儿笑着点点头，周瑜懂，她想让他安心离开，便也笑了，点点头。
军队不会因为任何儿女情长停下脚步，他们浩浩荡荡向前奔去，只留下迷蒙的扬尘，在皖城街头弥漫着……
桥婉儿桥姝儿两人站在窗子边，许久都没有回到座位，直至再也看不到军队了，桥婉儿才扶着姐姐坐了下来。
还有个人的目光，也随着她们坐下，收了回去。
温云舒现在有多羡慕那个马上的周瑜，只有他自己知道。
今生桥婉儿若能用这样的目光望自己一次，哪怕只是一瞬……
他也心满意足了。
桥婉儿全然不知温云舒在背后这样看着她。
听书先生还在绘声绘色地讲着故事。
桥婉儿也全然不知，周瑜在出了城后，被一辆马车拦住了。
马车里坐着的是程欣兰，她今日梳着精致的云髻，身着一件红色广袖留仙裙，眉眼娇媚处婉转动人，她翩翩然下了马车，众人眼睛都直了。
“周郎，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程欣兰娇媚之际，语气里却坚硬无比。
“什么机会？”周瑜的眼神却一如既往的淡漠。
“待你归来，我嫁你可好？”程欣兰这话一出口，前边的几个将军都张大了嘴，一脸诧异。
“我已用我的性命发誓，此生，只娶一人。欣兰小姐，还请你速速让开，不可耽误了我们的行程。”
语气之冷漠，神色之绝情，意志之坚韧……
程欣兰的脸上露出那恶狠狠的神情，她紧握双拳，暗自发力。
但她不敢多说什么，也不敢在这种场合大闹。
“好，很好。我们走！”
程欣兰一拂袖，上了马车……
周瑜不理会众人的调侃，目视远方，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