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不合理？
“张勋泽同学是专业的，不会不知道试镜没有临时换剧本的惯例吧？”
苏小凡一句话就把他堵回去了。
如果不是顾忌到他的身份，苏小凡早就把他给直接打发走了，
但他毕竟是君临院线的人，得罪了他，说不定会影响到以后的发展，
苏小凡只好来软的，
希望他能知难而退吧……
三分钟后，经过简单的准备，试镜开始了。
张勋泽坐在椅子上，边上是表演教室特有的长条形木台，现在被当成一张床了。
他目光紧紧地看着床上的一团衣服，努力地把它想象成一个婴儿。
“给眼神特写。”
苏小凡蹲在叶阳旁边，一起看着摄像机的显示器。
有的时候，因为现场看得太全面了，会感觉演得尬，但拍摄的画面因为信息集中，效果反而很好，
有时候又恰恰相反，现场感觉好，拍出来效果不好，这时候就需要摄像想办法，调整角度或者构图了。
至于现在……
果不出所料，不但拍摄得尬，现场更尬……
“张同学，这是你儿子啊，能不能给眼神变化？或者表情变化也行！”
苏小凡故作失望道：“你兜里揣着儿子的续命钱，但是你却犹豫要不要交给医院，因为这钱是全家人，靠卖血才好不容易凑到的……”
“即便如此，这些钱也只能给他续一个月命，一个月之后怎么办？这一个月全家人吃什么？父母老婆会不会比他还先一步饿死？你得表现出内心的矛盾和纠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着发呆的感觉！”
被苏小凡这么一说，张勋泽不由有些紧张。
苏小凡盯着显示器，继续说道：“没错，这感觉比刚刚好了点，但还缺点东西……”
“不止是紧张，你还要有不忍心的情绪在里面，毕竟你即将要谋杀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的亲身儿子！”
张勋泽连忙点了点头，努力想要表现出这种复杂的情绪，
但来来回回，除了发呆就是紧张，急得额头都冒汗了。
“我们先停一下。”
苏小凡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叶阳说道：“把素材回放给张同学看看。”
叶阳立即照做，
张勋泽看着自己在镜头里，手足无措的样子，也有些无语，
他多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这完全不符合情景。
但他不愿死心，抬头看向苏小凡说道：“苏导让我再试一次吧！”
苏小凡毫不犹疑地点了点头，
再试一百次，你演技也就这样，还能演出花来？
苏小凡其实很想吐槽，但还是理智地没说出口。
张同学又开始憋戏，
但接下来的两次，和前面都没有区别，到后来憋得脸都红了，就跟在便秘似的……
就连叶阳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更别说董佳彤了。
“这根本就不合理！”张勋泽不由有些恼羞成怒，“有谁会对自己儿子见死不救的？！”
董佳彤见张勋泽竟然质疑她写的剧本合理性，顿时不开心地哼道：“那你应该多看看新闻了，现在先天有问题的婴儿越来越多。”
“富人遇到了，无非就是破财伤心，用钱吊着，能活一天是一天；但穷人要是倒霉遇上了，孩子活，家就得破！”
张勋泽顿时就没了话说，更别说这场戏还是董佳彤写的，
苏小凡也只是看着张勋泽，想等他自己开口。
气氛不由变得有点尴尬……
张勋泽犹豫了片刻，又说道：“我觉得这样的剧本，在比赛中应该不会出现吧？这种心理戏对演员要求这么高，很多职业演员也不一定能演好吧？更别说是我们还只是学生了。”
“那你也太小看燕影表演系的同学了，那些实力派其实挺强的……”苏小凡立即反驳道。
张勋泽听出了苏小凡的潜台词是：表演系学生，不是每个都像你这样的。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苏小凡继续说道：“你应该是往偶像派发展的吧？偶像派确实确实对演技要求不高，也要格外注重自己的形象，所以我理解你，但这次的比赛，显然不是靠帅哥美女就能赢的，希望你也能理解我。”
张勋泽脸色这才稍微好转一些。
“好吧，那这次我就不参加了。”张勋泽撇了撇嘴，“但我觉得这次试镜有点太针对我了，我就不信大一的学生能把这场戏演好！”
苏小凡见状，不由有些无奈地和董佳彤对视了一眼。
看来今天不彻底说服他是不行了，不然他对苏小凡肯定会有意见。
早知道今天是这种情况，就应该提前找几个实力派同学过来，现场教这二货做人的……
但今天是周末，表演系的学生这时候通常都去做兼职了，一时半会去哪找人？
至于他们几个……
董佳彤和叶阳，一个编剧一个摄像，还不如苏小凡自己上靠谱。
苏小凡其实也没信心演好这场戏，
不过他转眼一想，他就算演得再怎么差，也不至于比这面瘫差，
这点信心，苏小凡还是有的。
想到这里，苏小凡才开口道：“我们真没针对你，我也是大一，要不然我来试一次？”
“你来？”张勋泽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你不是没学过表演么？”
“那天第一天上表演课，我怕在大家面前出丑所以才那么说的，没想到老师偏偏选没学过的上去表演……”苏小凡只好说了个小谎，“但现在在场的都是朋友，我也就不怕大家笑话了。”
张勋泽顿时恍然大悟，难怪那天苏小凡能有那样的表现……
他的心里这才平衡了点。
苏小凡和张勋泽很快就换了个位置，开始酝酿状态。
他没有当过爸爸，更没有类似的经历，其实也不知道这种状况下，角色的心里活动具体是怎么样的。
但苏小凡想到了另一个方案，那就是挪用相似情绪。
父母都是惜子如命的，苏小凡干脆就把眼前的这团衣服想象成他自己，想象他正在经历某种磨难……
昨晚变成狗，被饿死在路边的那种感受，现在正好能用上。
因为刚经历这个感觉没多久，苏小凡很快就进入了状态，然后不断地去感受，去放大那种情感。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复杂，在场的人都能明显感受到，那从苏小凡身上散发出的悲哀、痛苦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