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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颠皇权

秋蕊不解,她的被元知酌用力地抓着,于是她另一只盖上去,步伐踉跄之间,慌忙问道:“小姐,这是怎么呢?是陛下……”

元知酌看着眼前的路,凭着记忆在宫里穿梭。

她讲话是喘出热气,蹙着眉,冬风吹人醒,她嗓音淡凉,几乎是与这寒冬化为一体,“先别问。”

元知酌走得又疾又驰,头上的步摇晃荡不止,缠绕在鬓发里,狐裘的白色绒毛被凛风刮着向后倾,她走得额间冒热汗,到了宫后苑的某处,她才停下步子,将秋蕊拉到身前,两人藏在假山的后面。

“秋蕊,我觉得你先前讲的是对的,将身家性命倚靠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确实不值,所有的利益迁就着他的一喜一怒,高楼倾覆也只在于他的一瞬。”元知酌眼眸清澄,但隐着锋利,先是一把许久未磨的刀,冷笑了声,“男人话都是鬼话。”

秋蕊呆住了,她睁大眼睛看着元知酌,这样的转变突如其来,秋蕊一时不知作何反应,说话也磕磕绊绊,“小姐——那你——我们——”

元知酌思路清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面色比这隆冬的劲风还有冷上几分,“我想要先出宫,然后离开京城,离这远远的。”

元知酌手握着嘴,莹白的纤指冻得通红,成了凛冬里唯一的颜色,秾艳残美,她在秋蕊耳侧悄声承诺:“不过,我若多活一日,定要颠了这北燕。”后两个字她特地咬重,仇恨交织起来,语气也像是在尖石上磨砺过。

秋蕊很是震惊,脸上的发丝她都没去拨开,直愣愣地看着面前芙蓉如面的女子,许久,她反应过来,咽下嘴里的唾沫,“小姐,你怎么突然……”

元知酌深呼了口气,大抵是真的跑太急了,她粉白的唇瓣都变得殷红起来,莫名的生气得漂亮,不是娇,而是冷冶。

她知道这样的话对于秋蕊来说,很难快速接受,于是她补道:“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强迫你,你愿意,我就带你走,你若是不愿,秋蕊,我也会给你留条后路。”

秋蕊咽下一肚子的疑问,微张的嘴巴都不知道说什么,半晌,她组织好语言,“不会——小姐,自奴婢记事起,就一直跟在小姐的身边,燕骑踏破苻沛宫门时,是小姐护住了奴婢,奴婢的这条命都是小姐给的,无论怎样,奴婢都与小姐共进退。”

元知酌盯着她的脸,几秒后,她面色严肃,郑重道:“秋蕊,我身边可信可靠之人,就只有你了,千万不要骗我。”

她承受不起了。

秋蕊颤了颤眼睫,眼眶开始变红,“小姐,不会的,秋蕊可跟随的也只有小姐你一人。”

“好了,我信你。”元知酌揽过她,手拍在她的背上,“当务之急,是我们要出去。”说到这,她的眼色发沉。

前路扑朔,人似浮萍,她如草芥,何去何从?

——

乾宁宫。

一旁的小太监上前,“陛下,该用膳了。”

迟奚祉翻着手里的奏疏,问道:“她没来吗?”

小太监第一次当职,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皇帝口中的“她”是谁?

迟奚祉眼风都没撂过去,提笔在奏疏尾部批了几个字,掀唇道:“叫邓蕴祥过来。”

邓蕴祥来的很快,他弯着腰到案台前,恭恭敬敬,喊道:“陛下——”

“叫你去请人,人呢?”迟奚祉拿起那本奏疏,扔在一旁,声音虽没有什么起伏,但他周身的郁气阴鸷,似乎心情不太愉悦。

邓蕴祥迟疑了片刻,回忆今天上午皇帝叫他请的人,只有元小姐,他腰板再弯了弯,先是试探喊了一句:“元小姐——”见圣上没有否定,他才接着道:“奴婢今日上午送她到了前殿,眼看着她进来了的。”

迟奚祉微微拧眉,手里的毛笔搁在笔架上,与陶瓷的架子碰发出很沉的闷响,他的食指侧面还不小心沾到了红色的墨水。

他垂眉拇指的指腹捻开,墨水浸到皮肉里,像是蜿蜒的河脉,沁着鲜血的河流。

邓公公眼尖手快,递了块帕子上去。

“下去。”

邓公公福了福身,便从一侧退下去,还未来得及转身,后边上来的一个小太监就撞上他,他蹙着眉,低骂:“毛毛躁躁的,急赶着干什么去?”

小太监连连道歉,接着解释道:“干爹,元小姐来了。”

邓公公立马变脸,拂尘打在小太监的屁股上,笑意盈盈,“愣着干嘛?快请元小姐进来。”

——

殿内的窗户紧闭着,白釉烛台上的蜡色灼化,一道倩影漫步过去,烛火被掀起的风吹得偏倒。

迟奚祉慢条斯理地将手上的红墨擦拭掉,起身准备往外走,一抬眸就和来的人对上。

元知酌眨了眨眼睫,迟奚祉眼底地戾气还未收敛,她站定在原地,软着嗓子,轻轻喊了一句,“陛下。”

迟奚祉头仰了仰,凤眸染上兴味,他挑眉问道:“怎么才来?”

金紫镂空冠将他的墨发全部束起,剑眉的眉尾上挑着,隐约透出点邪气,五官单看风情,而他的下颌线凌厉,表情也是冷漠的。

元知酌抿着唇,尽量克制住自己颤抖的手,她的视线只盯着他的鼻梁,而不敢去看别的地方,“一个时辰前妾来过了,只是想起来拿错了食盒,又匆匆回去换,耽搁了时间。”

迟奚祉长指屈起,向她招了招,“过来。”

元知酌走过去,将食盒放在案桌侧的小台子上的,将盖子打开,她将盘子端出来,红豆饼依旧冷掉了,食盒壁上还雾着水汽,她细语道:“天寒易冷,陛下莫怪。”

她说话疏离又慎微,迟奚祉虚眯起眸子,时有时无地转着手上的玉扳指,静等着她将盘子送过来。

元知酌用帕子捏起一块红豆饼,送到迟奚祉的手边,他接过,像是无意地问:“怎么会拿错食盒呢?”

元知酌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垂下的眼睫遮住易碎的神色,她嗫嚅道:“红豆饼妾自留了一份,许是来得着急了,便错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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