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王子

多年之前，科里亚星球

“你就是我的新老师吗？”稚嫩的童声从遥远的记忆深处传来

“是的，埃德加殿下。”

“你叫什么名字？”埃德加是科里亚星球最小的王子，科里亚星球是宇宙间较为富饶的星球之一，有着丰富的矿物，很多星球的矿物材料都来自于这个星球，眼前这个不过七八岁的少年，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成熟冷静

“殿下，叫我舒列尔就好。”

“我听说过你，希望接下来的时光我们相处愉快。”埃德加表现就和计算好的公式一般，没有一丝错处，或许这就是皇室的孩子需要学会的礼仪吧

“我的荣幸，小殿下。”舒列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保持着微笑，轻轻握了一下那个小手

之后的日子就和安排的计划表一样，舒列尔在固定的时间去到书房给这个独来独往的小王子讲授一些作为皇室继承人应该具备的知识。二人除此之外也就没有太多的交集了。

二人之间真正的变化，是在一次偶然的相遇

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午后，埃德加有些慌张地跑向书房，却在经过花园的时候被什么绊了一跤，和身下的草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罪魁祸首这才从草丛里缓缓地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凌乱的头发：“小殿下？怎的在这里？”

“嘶，好疼……”埃德加揉了揉有些红肿的手肘，“老师？你为什么会睡在这里啊？”

“嗯？我天天在这里晒太阳啊，太舒服，一不小心就睡着了。”舒列尔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一种漫不经心的状态，“小殿下这么着急做什么？”

“没，没什么。”似乎是得到了提醒，尚且年幼的埃德加一时间没有了原先作为皇子的端庄，有些慌张地将掉在地上的东西往自己身后藏去。

尽管已经很快了，还是被舒列尔抢先一步发现，伸手从少年身后的地上捡起：“咦？这倒是有趣的玩意儿。”

入目的是一个木偶，关节做工精巧，就连眉眼都细致入微，看得出制作的人很用心：“提线木偶啊，不常见了呢现在。”

“老师也知道吗？”埃德加有些小心地问道

“当然了，早些年游历的时候见过有人把玩，很是奇妙，话说，小殿下，这木偶是从何处得来的，虽然不比我见过的那些精致，但也是个罕见的玩意儿了。”舒列尔细细研究着手上的东西，眼神却在不经意间落到一边低垂着脑袋的少年身上

埃德加张嘴嗫嚅了半天，最后生生憋红了脸才挤出几个字：“这，是，是我捡的。”

舒列尔浅笑出声，一眼便能看出埃德加是在撒谎，小孩儿不愿意说自然有他的原因，以后会有机会让他自己说出来的：“可惜了，这要是有个会把弄的人，就和活的一样，我也只在游历时见过能够熟练操作的手艺人，自己并没有那个本事。”

“我……”埃德加眼神里冒出点点星光，却在看见某个身影的时候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埃德加王子”突然出现的声音将枝头的鸟儿惊扰飞去，“您为什么坐在地上，身为科里亚星球的王子，您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可不要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影响了。”说话的人还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同样坐在地上的舒列尔，这其中意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菲恩赛斯……”似乎是意识到自己问题，埃德加迅速站起身，“是我刚刚不小心摔倒了。”

“埃德加殿下未免太不沉稳了，一些和星球未来没有关系的事情，殿下还是少花一些心思的好。”说着，菲恩赛斯就要将舒列尔手里的木偶拿走

舒列尔站起身，顺势躲避开那人伸来的手，将木偶收回到身后，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裤子上的杂草：“菲恩赛斯先生，我想您是误会了，这个木偶是我上课的道具，而我正在给小殿下上室外课。您如果再耽误一会儿，小殿下的学习时间就又要少一会儿了，我想您也不希望自己成为皇室继承人成长道路上的绊脚石吧。”

“我倒是不知道，皇室讲师这是在教小殿下些什么呢？就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菲恩说话间眼神瞥向舒列尔的手上，其意不言而喻

埃德加闻言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就在他准备承认错误的时候，头顶上方传出来一声嗤笑：“毕竟教学方式多种多样，小殿下要学习的内容更是多方面的，随着时代的进步，我们作为皇室讲师自然也需要开创一些更适合小王子的新颖教学，长老一时间难以领悟也是正常的，毕竟职务不同。”

舒列尔这话就差明着说你又不是老师，你懂个锤子了

“你！”菲恩赛斯一时之间找不到理由反驳，更不想丢下脸面与面前不成体统的人争论什么，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但愿如此，希望你能教好埃德加殿下，不然，我一定会禀告国王你玩忽职守，将你逐出科里亚星球。”

“不劳您费心了。”舒列尔依旧是不温不火的态度，反倒让对面的人找不到发脾气的理由，带着人冷哼一声就离开了

身前的小孩儿却并没有因为菲恩赛斯的离开而得到放松，低垂着头，死死咬着下嘴唇隐忍着什么，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地攥着衣服的下摆。

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手落在他有些颤抖的肩头，埃德加有些愣神，抬起头对上的是熟悉的笑颜，原本紧绷的身体这才慢慢放松下来：“谢谢你，老师。”

“谢什么，老师给学生上课，不是很正常嘛？”舒列尔蹲下身和眼前的少年对视着

“上课？刚刚不是……”那难道不是为了应付菲恩赛斯先生的说辞吗

“诶呀，看来刚才那节课上的不够透彻，果然，新的授课方式还是有些不适应吗，啊，这节课就到这里吧，小殿下。”舒列尔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似乎真的在反思，“我要好好思考一下，对教学方式做一些调整了，尽量能让小殿下较快的理解教学内容。”

说完话，舒列尔揉了揉凯尔的脑袋，迈腿离开了，留下小王子看了看手里的木偶，又抬头看了看逐渐走远的身影，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刚刚真的是在上课吗，糟了，一定是自己太笨，没有明白老师教的内容，一定是这样，不行，要找老师把没学会的内容搞明白才可以。

直到埃德加离开，墙角处的身影才真的隐没在黑暗当中。

时间回到现在

浴室里，莉娅看着面前迟迟不愿意脱衣服的小孩，颇为宠溺地笑了笑：“怎么啦，不要害羞嘛，你不脱衣服，怎么洗干净呢？”

纳痕感受着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双手紧揪着衣服下摆不放，有些不知所措

莉娅看着小孩红透的耳尖就知道，看来想要帮她洗澡，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她虽是同意让纳痕留下，但是不代表没有警戒心，如果让她独自一个人在浴室里，会出现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就像柏子恒说的，现在人人自危的情况下，还有这么小的孩子独自行动，实在是不正常。

莉娅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蹲到纳痕的面前：“小家伙，现在这样的情况，可不是让你扭捏的时候，谁都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变故，你再这样扭捏，我没办法帮你处理身上的伤，后面会变得更严重的，到时候就算我们有心救你，也不一定能做到了。况且，你拖得时间越长，我们彼此的休息时间就会少，你能明白吗？”

似乎是听懂莉娅话里的意思，纳痕放开了抓紧衣摆的手，下了什么巨大的决心一般，三下五除二的将脏衣服脱下，一股脑钻进了已经放好水的浴缸里。

莉娅感觉有些好笑，也没有再说什么，半蹲在浴缸旁边，仔细地帮助纳痕清理伤口上的脏污，以及那些小孩自己洗不到的地方，看着浴缸里恨不得将整个人埋进去水里的小家伙，莉娅轻笑了两声：“想当初，捡到的那个臭小子也和你差不多呢，不过给他洗澡可比给你洗澡费劲多了。”

“和我差不多？”纳痕被勾起了好奇心，不自觉地放松了一些，望着莉娅问道，“他也在这里吗？”

莉娅手上的动作一顿，微垂的眼眸透出淡淡的忧伤：“不是，那是在我过去生活的地方捡到的小狼崽，他是个调皮鬼，可没有你这么乖。”

纳痕眨巴着眼睛，看着半蹲在旁边的人：“小狼崽？不是人类吗？”

“噗”莉娅被这句话逗笑出声，陷入回忆里的哀伤也在顷刻间消失不见，抬手揉搓着小孩被水打湿的脑袋，“当然是人类，不过是一个很不听话的臭小子。”

“那他现在人呢？”

闻言，莉娅不禁叹了口气：“他啊，他去到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似是察觉得到身边人的低气压，纳痕没有再追问，浴室里的氛围突然就沉寂了下来，而这时，专心帮人擦洗的莉娅不知道是注意到了什么，猛地一惊，抓住女孩儿细细的手臂，控制住想要惊呼出声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