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快人一步
宋逸之垂眸,两张脸相隔不过五指,呼吸交缠,急促又灼热。
除了嘭嘭的心跳声,再听不见其他。
脸红似乎会传染似的,连带着她耳尖,脖颈,都是是好看的胭脂粉。
眼角也红,盎着水汽,瞪得大大的。
红唇半启,润泽柔软,像成熟的水蜜桃一样,很甜。
喉结滚动,宋逸之暗暗咽了一口口水。
他也没碰过,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直觉告诉他,应该很甜。
对视不过七八秒,宋逸之突然败下阵来,“看到了吗?这才叫‘欺负’。”
随后把书塞回阮颜的手里,翻了个身,“我要睡了!”
把被子拉得很高,几乎盖到了脖子,企图压制住来自身体和心脏的强烈躁动。
不好回头,只竖着耳朵倾听。
几乎是立刻,背后传来嘶嘶嗦嗦的声音,床垫轻微动了一下,随后另一侧的灯被关掉。
脚步声回来穿梭,最后停在沙发边上。
再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逸之才轻轻放平了身体,舒展开发麻的手脚。
就着灯光,看着睡在床边沙发的阮颜。
她蜷缩着腿,抱着枕头,身体缩成一团。
沙发他睡过,当然知道是什么感觉。
又过了许久,她仍是一动不动,想来应该是睡熟了。
宋逸之这才下床,走近,一手穿过她的脖子,另一只穿过膝盖窝,抱起她,轻轻放在另一侧床上。
随后自己也躺回原位。
夜,总算安静了。
生物钟使然,当晨光穿过窗帘,照进房间时,宋逸之醒来。
一睁眼,就看见了和他相对而眠的阮颜。
这是第一次,两人的距离这么近!
近得可以听见她低低的呼噜声。
宋逸之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梁,又点了点她软软的红唇。
这一瞬间,整颗心,都是满满的。
起身拉开门,取了门口刘副官回府拿的替换衣服。
轻手轻脚地洗漱换好衣服再出来时,天色又亮了些,晨曦铺在地板上,书桌上,迤逦又柔和。
昨晚两人争夺的那本书,被粗鲁地塞进了半开的抽屉。
想到昨晚那一幕,宋逸之根本压制不住上扬的唇角,就是想笑。
正想抬步离开,却无间瞥见那半开的抽屉,居然全是信件,满满的一抽屉!
因为放得并不规律,所以不难发现,上面那几个信封的字迹全是一模一样:“小颜亲启”,下端则是署名:“瑾琛”。
宋逸之唇边的笑容渐渐散去,拎开书本,毫无意外,下面的每一封信,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从昨晚开始就不规律的心跳,在这一刻,终于冷了下来。
阮颜和蒋瑾琛感情很好,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
有多早?
早在他二十一岁,生日那天,父亲把兵权移交给他,南京也发来贺电和任命书。
从那天起,他就不单单空有虚名的少帅了,而是名副其实的宋军副司令!
并且还搬进了自己的全新府邸,一切准备就绪,只差一个女主人。
和祖母聊天时他稍微暗示,祖母第二天就去市长府提亲。
他心急难耐,偷偷藏在警卫的队伍里,跟着祖母到了市长府,藏在隐秘的角落偷听。
听着市长夫人温婉地说了很多理由,什么“小颜年龄尚小”,“等长大了让她自己选”,“现在年轻人都兴自由恋爱”,“等她二十岁以后,性子定了再说”,“少帅年纪不小了,别耽误了”,“小颜性格跳脱,当不起帅府夫人的职责”……
直至祖母离开,他还呆立在那里,没有动弹。
客厅安静了很久,后来又传来少女娇纵的声音,“什么?提亲?我才多少岁?我同学都没有这么早结婚的!好老土!”
“我不管!你要跟您一样,要自己选!”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以后我会有心爱的人!”
“这裙子好不好看?您就别管了!肯定是穿给喜欢的人看!”
……
对话声停下,随后一个粉红色的身影出了客厅,上了黄包车,出门去了。
似是鬼迷心窍,宋逸之也上了车,减缓车速,在后面慢慢跟着。
黄包车在闹市中一个书店门口停下,站在门口等候着的俊朗男子忙迎了上去。
宋逸之认出来了,那是省局警局局长家的大少爷——蒋瑾琛!
回家后他仅仅低沉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生龙活虎!
父亲说的是,得不到就去争取,争取不了就用抢!
就在他想着该怎样争取的时候,中市出事了,他被派去中市兵营。
再回来广城,已是三个月之后。
一打听,就得到她出国留学的消息。
时间一晃数年,他忙着训练,忙着征战,忙着让自己变强大,忙着学习怎样做合格的一军主帅。
只偶尔在夜深人静时,才会想起那个粉红色的身影。
当祖母唠叨阮淼重病时,他就知道,她该回来了!
再见她,仍是在市长府提亲。
祖母在楼下和林市长周旋,而他则问了佣人后,独自上了三楼。
她的房门没有关。
坐在书桌前的纤细身影,肩膀正细微地一耸一耸,正在哭泣。
宋逸之放轻脚步慢慢靠近,她仓皇起身,挡住身后的桌面,小脸沾满泪水,眼眸惊慌地看着他。
彼时,阳光明媚,宋逸之视力又极好,自然看到了摊开的信纸,仅仅写了来开头:琛哥……
宋逸之也弄不清自己的心情,有生气,有难过,但更多的是庆幸。
这次,他总算快人一步!
父亲说他是一个合格的军阀,他坚信不疑!
要不,为什么明明是强人所难他还这么振奋和喜悦!?
不管过程怎样,反正他们的婚期如期而至。
祖母病重,阮母新丧,婚事办得很低调,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兴奋心情。
他知道阮颜不开心,婚礼筹备过程,她总是郁郁寡欢。
但那又怎样,这一切都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那么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最后不都在岁月的长河里渐渐磨平了棱角?在日以继夜的相濡以沫中,建立起深厚的感情吗?
他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