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这看脸的世界啊
城内百姓只看见大街上多了成排成队的大兵,可只有他们这些开门做生意的才知道,北新军一天要上门查上三四回,每个人都要接受无数次盘问,商铺开门营业最怕的就是这个,各家都受到极大影响。
湖广会馆的委托人钱二爷建议贺启明歇业几日避过这段时间,过了年再开门营业。
他想着也好,趁此机会还可以改造一下戏院,等到年后胜福班开戏,白老板站在新戏台上唱戏也精神焕发。
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
钱二爷告知他白老板不日后便要成婚,一时半会儿恐怕不能再登台挂牌了。
贺启明满心欢喜而归,未曾想又遭受了一记重击。
这时候,远在奉天的温瑞云又风尘仆仆的赶来与他吵架,张口撤资,闭口散伙。
贺启明悲痛欲绝到怀疑人生,正难过心伤之时,白灵筠却突然从天而降。
连日的舟车劳顿,睡眠不足,在这一悲一喜的刺激之下,贺启明抓着白灵筠兴奋的喊了一嗓子后,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白灵筠看傻了,刚说完“终于找到他”就晕了???
这样的剧情让他想到了一部古早霸屏连续剧。
民间公主与皇帝父亲危情之下相认,民间公主刚说了一句:皇阿玛,我终于找到您了。
接着两眼一闭,先晕为敬。
这时,镜头便会给到青年皇帝的久远回忆,利用昏厥的这段空境,将皇帝的江南艳遇,露水情缘,明珠遗落这条线串联起来,然后无限展开后续剧情。
这样的想法一旦带入,白灵筠整个人都不好了。
贺启明瞧着比他仅年长几岁,这必然不是认爹的戏码啊!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脑洞大开。
难道从前的“白灵筠”与贺启明竟也有着些什么不得不说的密切关系?
一个不负责任的偷跑,一个苦苦寻觅多年?
比起前面的认爹戏码,这个千里追情郎的剧情似乎更加合理靠谱。
前日一个赵天佑,今日一个贺启明。
白灵筠摇了摇头,要不要这么渣啊?
温瑞云扶着贺启明软趴趴的身体,打眼一扫白灵筠的表情就知道他脑子里想歪了。
可他没法帮贺启明解释,因为他也不确定贺启明的心里对白灵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是打心底里真心喜欢白老板的戏,还是从眼到心为这个人着迷。
虽然当初他也一度追捧过这位天人下凡般的角儿,可一方面白灵筠后期渐渐淡出外界的视线被人遗忘,另一方面,家中的变故也逼迫的他再没精力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身外之物。
沈啸楼带着一身湿凉的气息进到戏院里来,肩头上融化的雪花洇出点点湿迹。
“发生何事?”
白灵筠无辜的眨着眼睛。
“这二位是东郊戏院的老板,其中一位老板刚刚晕过去了。”
沈啸楼走到近前,把白灵筠从头到脚检查一遍,见人并无异样,才转头看向温瑞云。
“温买办。”
温瑞云眼中闪过讶异,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沈啸楼。
想给沈啸楼行个礼,奈何肩头上压着贺启明全身的重量,只得歉意的朝沈啸楼颔首抱歉,尊敬的称呼一声。
“楼帅。”
温买办?
楼帅?
白灵筠又凌乱了,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在沈啸楼和温瑞云之间来回转动。
是这个世界太小?还是沈啸楼比现代那些流量明星的知名度还要高?影响范围还要广?
为什么随随便便跳出来一个人都认识他?而且这人还称呼他为:楼帅?
沈啸楼叫来沈律,将温瑞云和贺启明送到宛京饭店去,还特意交代沈律去请医生查看贺启明的情况。
沈律开车载两人先行离开,外面又飘起了雪花,白灵筠和沈啸楼便留在东郊戏院里等他安顿好温、贺二人后再折回来接他们。
虽然好奇沈啸楼与温瑞云的关系,但沈啸楼不说,白灵筠也不便询问。
闲来无事,中午又吃的太饱,看见前面的戏台,心中痒痒,撑着胳膊跳上去。
站到戏台中央,做了个整冠亮相的姿势。
捏起兰花指,对着台下的沈啸楼轻轻一点。
“高力士,你敬的是什么酒?”
沈啸楼挑挑眉,片刻,双掌合拢弯腰敬礼,配合的念起戏词。
“通宵酒。”
白灵筠眼中染上几分薄怒,扬手翘着的手指怒斥他。
“呀呀啐!哪个与你通什么宵?”
随即做了个虚空捏杯仰头饮酒的动作。
“人生在世如春梦,且自开怀饮一盅。”
饮完通宵酒,三指撑着额头轻轻摇晃。
媚眼如丝,似醉似醒。
哒、哒、哒——
脚下绕圈迈着碎步打起鼓点拍子,圈速越转越快,拍子的节奏也越来越密切。
白灵筠张开双臂,原地做起鹞子翻身。
一连翻了数十圈,左右腿前后交叉,缓缓下蹲,背部着地,做了个卧鱼收场。
沈啸楼站在台下看着,许久,抬起手鼓掌。
拍了十来下后,白灵筠还是保持着卧鱼的姿势不起身。
沈啸楼只好走到戏台下。
“地上凉,起来。”
白灵筠慢慢的往外吐气,颤颤巍巍的说:“我、好像抻着了……”
……
沈律将温瑞云与贺启明送到宛京饭店后,快速赶回来。
雪越下越大,不到半个小时,地上的积雪已经快到脚面高了。
白灵筠捂着肋下,疼的嘶嘶哈哈抽气。
真是越活越回去,丢人丢到姥姥家,一个卧鱼竟然抻的他肋骨疼,眼下一喘气,从腋下到后背钝疼一片,要是被他爷爷知道,非一脚给他踹飞出去不可!
回到洋楼,黎叔捧着三条毛巾站在门口,给沈啸楼和沈律一人一条,剩下那一条亲自拿在手里给白灵筠擦拭飘进披风里的雪花。
沈律摇头叹息。
这看脸的世界啊,还得是长相好看的人吃香啊。
“少爷,川小子回来了,一直蹲在门口等您,结果蹲那睡着了,让咱们给抬屋里去了,估摸这一觉能睡到明个早上去。”
白灵筠脱掉披风,一抬胳膊又扯到了肋下。
脸上一半高兴,一半痛苦。
“他住哪个房间?我去看看他。”
沈啸楼昨夜带着整个军营的军官士兵核对东城十三仓,戴沛川也被抓了壮丁,蹲着都能睡着,可见真是把孩子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