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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至暗世界

飨蚀源符的吞噬之界里,除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就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那是一个毫无秩序和没有任何生灵存在的世界。

垂挂在天边的黑色日食,犹如现世的烈阳,炙烤着每一个来到这里的生灵,除了如此高温焚烧,有的,仅仅只是年复一年的时间消磨。

无法形容在那种环境,对人是一种何等可怕的折磨,在那种黑暗下,仿佛连自己,都并未存在过。

黑暗的迷雾中,东筱祺被飨蚀源符吸入吞噬之界后,穿越在一片空间风暴里,这里的风速频率,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不断在绞杀着来到这片空间的一切活物和死物,他经过被吞噬的慌乱后,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所幸他有烛龙真火蔓延全身,这才没被落个绞杀的下场。

“筱祺,我们已经到飨蚀源符里面了,速度找到源符符印从这里出去。”可怕的风暴乱流里,烛颛拼命呼喊东筱祺,让他不要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做,土源符符印,千山绝壑,佑我大漠!”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他掌握了土源符的用法,烛颛也没想到东筱祺无师自通,只见他手里的符印泛起一层石墙,紧接着原本狂暴的风暴乱流,顷刻间生长出无数的层岩山峦,抵在了这般恐怖的风暴当中。

“以一己之力唤起一座遮天蔽日的雄伟山峰,这仅仅只是土源符能力的一部分,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就是需要你这种能力啊。”它看到这一幕后,不禁惊叹。

这时,东筱褀靠在自己创造的山峰背后,抵住那些绞杀外来之物的空间风暴,这才有了喘息的时刻。

见他已把土源符符印施展到这种地步,烛颛都忍不住称赞了:“单手唤起一座山,果然是被岩石帝认可的后辈,要是等你得到土源符,那该又是如何的气势磅礴。”

“这还差得远,如果岩石帝还在的话,他能凭空创造一块大陆,创造一方世界我都不会感到意外,而我仅仅只是手拿雄峰,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

烛颛或许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自谦,不由得捂住龙嘴轻声笑了笑。

“这么谦虚可不像东筱祺啊,话说你之前为什么要骂它呢?你是不是也知道符印在它体内?就想借此机会刺激他。”

闻言,东筱祺却摇头,道:“我这么说其实是有别的原因,那江家先祖生前何其辉煌一手创造了岚城第一宗族的名号,享受了无比的荣耀财富和数不胜数的鲜花掌声。

这样的大人物,不应该死后遭到这般被自己降服过的神器,附着在身上肆虐自己创造的国度,那样对江澄虔是一种极大的侮辱,也是一种令人深恶痛绝的可耻行为,这样具备自我意识的神器却有着如此恶毒的心性,逞它几句口舌之快,算便宜它了。”

听他说完这些,烛颛对之前东筱祺焚烧狛犰战衣的态度大改赞赏,他想如果要是他的亲爹亲娘能知道他是这样是非分明,肯定也会很欣慰。

“看来爱上那位天之骄女,对你真的改变了很多啊,如此甚好。”

“静蓉,等着我,等我得到飨蚀源符进入东苍院寻求晋级审判境的契机,并且找到火源符后,我一定会去玉清宗娶你,到那时,无论是谁,都拦不住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决心。”他踏足虚空后,眼神极为坚定,得到飨蚀源符,也势在必行。

“要想得到飨蚀源符,先把符印搞到手,我能感觉到这片空间除了黑暗还有其他东西在潜伏躁动。”烛颛往前方游去,降落在一片焦土上,眼前的破败景象不免瘆人。

漆黑的山峰下,尽是残破落叶,东筱祺脚踏不稳定虚空,走入这里犹如一片黑暗到极致的森林,随着他的步入,周围的色彩变成黑白,烛颛见到东筱祺这副模样,以为他坠入轮回。

“这地方像是走不到尽头一样,飨蚀源符的世界内部居然如此庞大,那些被它吸进来的东西即便是躲过了被绞杀的命运,也要反复承受烈日炙烤和时间折磨。”

头顶挂着的那轮暗淡烈日,尽管被山峰所遮蔽,但周围散发的温度也让东筱祺不堪其扰,见此,他只能唤出沧海盘来为自己降温。

不料沧海盘一被唤出,却立刻被收回。

“这里连器物都不能拿出来吗?”他看着手上的纹路,沧海盘黯淡下去,直至消失不见。

闻言,烛颛的龙爪燃起烛龙真火,由于它不是本界生灵,像是冲破某种限制,燃起来后指向东筱祺,忽然,在这黑白互相杂糅的世界里,东筱祺变回以前的容貌。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翎界外面的生灵进入飨蚀源符内会被空间绞杀后直至泯灭,而我本来就是个特殊存在,这是飨蚀源符不能限制的,你看,烛龙真火可以焚烧眼前的这些虚幻。”

烛颛挥动那层龙火,眨眼间便卷起滔天火海,和它所说的一样,烛龙真火所到之处皆被焚烧殆尽,无论山峰还是一片落叶,那层铺天盖地的火海翻山越岭抵达东筱祺看不到的视界。

他放眼望去,吞噬之界除了这座庞大的山脉,有其他的地方,还是自己没有涉足的,于是他准备向这些未被探索的地界奔腾而去,刚一抬脚,东筱褀的眼前,迅速被一层黑暗所笼罩,那种黑暗,纯粹到了极致,不仅彻底隔绝了视觉,也隔绝了触觉。

或许,这才是飨蚀源符内部存在的真实世界,没有一丝光亮可以充当希望,没有一点声音可以给予帮助,整个世界,就好像是混沌初开,天地都处于一种极度安静的状态。

飨蚀源符在十大源符之中的地位举重若轻,能得到它的认可,固然有资格成为这片天地的强者,但在获取它认可的之前,所付出的努力和代价,也必须要经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和折磨。

他一步步的安静走在这片黑暗之中,就连烛颛,也都不见了踪影,东筱褀知道这一关是自己得到飨蚀源符的必经之路,这一次,烛颛帮不了他,不知疲倦的走下去,黑暗中,他忍受着孤寂,忍受着沉闷,还要忍受着那遥遥无期的相思疾苦。

极致的至深黑夜里,时间变得无比漫长,一道身影,孤身一人的在这条路走了不知多久,三年,五年,十年,这个份上,他已经没有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世界里,他曾经失去过希望,打算自我了断,但总是回忆起自己对洛静蓉许下的永恒诺言,而放弃了,也曾彻底疯狂,不要命的往前跑,却因为体力不支,而累的狂喘气,这个世界,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精神囚笼。

不过,他在一次又一次经历过这般绝望下,心神之中,仿佛像是得到了涅盘重生,变得更为沧桑和坚韧,以至于到了最后,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叫什么。

“在黑暗之中踽踽独行的人,总是孤独的,必须要承受不破不立的各种规则错乱,哪怕眼前一片漆黑,前途无亮,我也愿化作那一缕飘渺星火,点亮迷茫众生,行于黑暗,侍奉光明,这本就是我辈修炼者,必定要走的宿命之路!”

黑暗中,东筱褀仿佛在这无尽的道路上,像是大彻大悟了一般,而眼前的景象,也像是得到了感召,忽然一丝希望的曙光,照进了这片黑暗的世界,点亮了那不知走了多久的瘦弱身影,这样的一幕,只需要他踏前走去,便可踏破这片无尽的黑暗轮回道路。

空洞无神的双眼,已经极度疲惫,甚至布满血丝,那缕黑暗天空上的亮光,照在一张年轻的面孔上,突然缓缓的浮现出一道久违的笑容。

“路就在我的脚下,飨蚀源符,你的万般虚妄幻象,我都已经走出来了,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何为黑暗,何为光明。”

那道瘦弱身影脸上的笑容,带着一股沧桑感,像是看穿了这至暗世界的轮回之道,然而,他却没有走向耀眼光明的所在地,相反,他走入了无尽黑暗的怀抱。

随着他的一步踏出,光芒瞬间崩溃了,黑暗开始极度扭曲,最后像是犹如破碎的镜子一般,一道道声音炸开,衍化成了美丽的星空大海,在他的前方,只见远处伫立一轮极具吸力的法阵,将整个吞噬之界笼罩其中,法阵边缘闪烁着紫黑光束,有着一圈无形的屏障。

“筱祺!筱褀!你刚刚怎么了?!”

感应到这道法阵,烛颛迅速浮在他身旁,只见眼前的法阵中心,安放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石符,但是被一层光圈所包裹,周围也有法阵在隔绝外来之物,令东筱祺不得靠近。

“烛颛?咦,我刚刚不是在走路吗?”将近麻木的年轻脸庞上,扫视了一圈,这才看到焦急的烛颛,正在盯着他。

“走什么路?你不是一直都在原地发呆吗?你刚刚怎么回事?我一直喊你你都像是梦游了一样不搭理我!”烛颛心急的问他道。

他抱着头,顿时又想不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明明刚才走了不知多少年的路,现在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难道刚刚我在那片黑雾里走路只是一场梦?烛颛,我的眼睛有血丝吗?”他迷茫了,记忆当中,自己走了这么久的路,应该眼睛早都干枯了。

烛颛见他还在说胡话,又变得激动起来,瞥了他一眼,道:“有什么血丝?干净的很!想想怎么进去这层法阵得到飨蚀源符的符印。”

眼看烛颛矢口否认,东筱褀只好把注意力投入到那层法阵上,想到之前的赌约和烛颛所说的,自己赌赢了,如今飨蚀源符的符印就在面前,那张年轻的脸上,这才浮现出难得的笑容,手中的土源符符印再也无法止住躁动,欲要破开他的手掌冲出。

东筱祺压住内心的狂喜,他揉捏手中的土源符符印,轻声窃喜道:“先别激动,问题是该怎么冲破这层屏障进去拿到符印,飨蚀源符的符印能够存放在这里这么久,那它的本体,也一定在沉睡之前,还在跟着江澄虔征战南北。”

“轰隆!”

远处的黑暗地界,不知何时突然爆发出一道漫天火光,灼热的高温使得这片天地的虚空都扭曲起来,那里的黑暗瞬间崩溃,化作无数碎末,露出里面一团血肉模糊的身影,紧接着又是几声巨响,伴随着惨叫声。

东筱祺看着这一幕,顿时明了,原来有人先他一步闯入了这里,而且已经和吞噬之界的怪物厮杀起来。

“这里还有活物?不对,这血腥味不像是人……”

他嗅到那道爆炸的血腥,走神之际,一旁的烛颛,迅速甩出龙尾拉扯他后撤数十米,虚空上,砸出无数流星雨般的鳞甲向他袭来。

“什么东西在作怪?”

他停在半空,抬手间唤起源力屏障,立在眼前,那些从天而降的血肉砸在自己的屏障,仅仅只有半米距离,他再度一挥手,屏障爆发耀眼光芒,尽数弹去。

东筱祺看着眼前的场景微微皱眉,只见这片虚空上漂浮着无数残肢,血液横流,浓郁刺鼻的血腥气息扑鼻而来。

“那里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么惨烈?而且刚刚的动静似乎就是从这边爆裂产生的。”

他看了一眼那些尸骸,又看了一眼手中土源符的变化,喃喃自语:“这符印莫非与这些有关,可是又怎么把它给取出来呢?”

烛颛的目光扫过四周,它惊讶看向那片血肉流星,从中冲出一团棉絮状物,从轮廓上隐约看去,那不是江澄虔的狛犰斗篷么?它怎么也被吸进来了?

东筱祺的注意力,也集中在烛颛目望所及的地方,果真这套狛犰斗篷也被当作入侵者,被飨蚀源符吞了进来。

于是他稳定身形,脚下生成阵阵雾霭,旋即,那道残影越过漫天飞扬的肉渣,沧海游云步也在此刻被他施展,数道迅捷残影划过天际,只听到一丝风声划过,那件狛犰斗篷就被东筱祺抓在手里。

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想到狛犰战衣没有像之前那番胡搅蛮缠,而是乖巧的如动物一般被他揉捏,而后套在了背上,现在的东筱褀,可真是犹如一位法师一般。

瞧见远处披上披风的东筱祺,烛颛的龙嘴闪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像是见到了东筱祺远在上界的那位一样,他的亲生父亲昭雪大帝,来到上界的时候不就是后背披着一套皇者的披风么?

“有如此灵识的斗篷倒是还很少见。”见东筱祺脚踏虚空回到法阵外围,烛颛笑着打趣。

闻言,东筱祺嘴角露出苦笑,摇头后轻声回应它:“它可能把我当成了江澄虔,但可惜我不是,既然选择跟着我,想必也是命中有缘。”

“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飨蚀源符跟你有缘吧,这里也太奇怪了,凭空爆炸出这些血肉,而且又没有源力波动的痕迹。”烛颛低头深思,眼眸又望向那个爆炸的地方。

闻言,东筱褀沉思片刻,做出了一个决定:“我觉得那个爆炸的地方,更像是江澄虔用飨蚀源符生吞狛犰后把它给绞杀,所以才会出现那些血肉。

你想想,我们当时看到的那些,其中有一段故事讲的就是这套衣服的来历。这斗篷是用狛犰的皮肤制成的,那就说明,那场江澄虔和狛犰的战斗,最后的结局就是江澄虔用武学打赢了狛犰,并且撕下了它的皮毛,把它巨大的身体给吞进了飨蚀源符里面,不然的话,衣服一出现,刚刚我们听到的那个鲸鸣,也一同出现了,这就说明,几十年的时间里,狛犰都一直被困在飨蚀源符的空间,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听他说的这么玄乎,烛颛像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你该不会是想去那个爆炸的地方看一眼吧?万一那里有突破这符印封锁的方法。”

他转过身去,瞥向爆出火光的位置:“还是你最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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