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虽然是模仿国际大赛的安排，但毕竟是第一次进行全国性青少年的芭蕾舞比赛，赛组委会在公布进入复赛的二轮名单的时候还是贴心地安排了参赛者一名陪同人员进入到剧场里陪着参赛者听晋级名单。方老师介绍到只要进入了前三十名都是会获得赛事颁发的纪念证书和名次认定，复赛前十名的参赛者能参与明天的赛事公演，只要能进入了前三十名就都是好样的云云之类的话。

原因无他，在连日的比赛中，在等候结果时，已经有知道自己表现不佳的参赛者哭倒在了陪同人员的怀中，坐在观众席的参赛者和陪同人员们气氛一片愁云惨雾。

王老师感受这气氛，转头看向一脸平静的陈然，悄声道：“陈然，没事啊，老师在。”你要是想哭也没问题，这后半句噎在王老师的喉咙里，没能说得出来。

陈然闻言，嘴角扬起了释然的微笑，转头向王老师，低声道：“没事的老师，我很好。”

在剧场内，听着方老师逐一公布参赛者的姓名、复赛的得分和最终排名，王老师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听完比赛结果，陈然像个没事人一般在，吃过了S市着名的蟹粉小笼包，在特产店用自己的零花钱买好了手信，便一路回到了酒店洗澡休息。

趁着陈然进去洗澡的功夫，王老师偷偷地用房间的电话给任天去了电话，正当电话铃声响过几巡都未见接通时，王老师紧紧地拽着电话线，像掐住了救命稻草般，小声道：“快接快接。”

嘟的一下，电话终于接通了，顾不得电话那头的任天骂出了国际标准起床音，王老师道：“师哥师哥，怎么办，陈然不好了。”

“你说清楚点。”这边还没来得及抒发心中怨气的任天突然就被王老师这句无头无尾的呐喊吓清醒了。

知道自己没表述清楚的王老师平复情绪，道：“今天是陈然到S市参加复赛的日子，刚刚公布成绩陈然拿了十六名，没有进入明天的决赛。”

“然后呢？”任天耐着性子反问道。

“然后，然后陈然很平静啊，还跟我去吃了饭，买了手信，你说陈然是不是伤心过度了？”王老师看着在剧场里得知自己拿了十六名还上台领了证书的陈然，完全不像一个知道自己没有通过选拔的11岁小女孩，在去餐厅的路上还主动地在公共电话亭给父母打了电话，说了自己的名次和预定回程的航班信息。那般姿态，让本来准备了满腹安慰的王老师惊讶得毛骨悚然。

听完了王老师的交代，任天迅速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盖了电话。

王老师在这边听着电话传来失去信号嘟嘟的提示音，心想，难道不正常的是我自己吗？

王老师的担忧也是在G市陈然父母的担忧，临睡前，李雪芳翻出家里的相册，老旧的照片中，一开始只是在黑白照片上灵动的小女孩，不知道从何时起就穿上了芭蕾舞的服饰，照片中点点滴滴的回忆，让李雪芳看到了陈然学习芭蕾舞从一周一天班到一周三天班，再到了天天都能有课的专业班，一路上的学习自然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姿态形体有了显着的提升，但是面对的学习困难却是越发地增加了。

陈东耀看到妻子李雪芳对着相册沉思，知道妻子心思的陈东耀走上去，坐在李雪芳身边，拉起她的手道：“然然是个有想法的，我相信她肯定已经做好了自己的决定。”

李雪芳也将这段时间陈然的进步看在眼里，但作为家长，总是希望孩子成长但又不希望孩子受苦，只盼着陈然能不受这次失败的影响并且做好自己的决定。

酒店里，原本应酣然入梦的陈然睁大了双眼，看向睡在隔壁床已经熟睡的王老师，陈然蹑手蹑脚地走下床，拉开一小节窗帘，看向窗外S市的夜景。

尽管是21世纪初期，但S市的繁华与上辈子的记忆当中无异，陈然看向玻璃隐隐倒影出自己稚嫩的脸庞良久，终于是拉上了窗帘，坐在房间的书桌前，打开台灯，拿出笔记本，沙沙地写起来。

其实按照计划，在这次拿到全国第16名之后，陈然小升初的艺术加分也到手了，也算是给自己上辈子没有继续学习芭蕾舞的遗憾补上了一个句号，但是，当今天看过真正优秀同龄人的演出后，陈然自然更加明白自己的身体条件在芭蕾舞的持续训练中并不会占优势。但是，但是，陈然仔细回味自己在跳芭蕾舞的感觉，果然，这坚持了多年的学习并不是靠着自律，而是在自律中的一腔热血和在5岁那年一看着迷的喜爱。

陈然并不想成为一名专业的芭蕾舞演员，除了先天的因素受制，更加是自己并没有想要芭蕾成为自己的职业，但是，陈然在纸上写道，也许芭蕾舞不但能成为自己小升初的加分利器，也能继续成为自己一辈子的爱好，毕竟，陈然伸了个懒腰想到，成为一名专业的业余芭蕾舞演员，也是很好的。

天资是有桎梏，但自己总能找到努力的尽头。

细细想清楚自己对于芭蕾舞的想法后，陈然脑海中初步形成了在Z中继续跳着芭蕾舞的自己，没有鲜花与掌声，只有在镜子中模糊但又持续跳动的，自己的身影。

当然了，一路顺利回到家的陈然，迎着双亲小心翼翼地试探，还是大方地给了父母一个拥抱，道：“爸妈，我这次参加比赛真的挺开心的，以后我也想继续学习芭蕾。”

听到女儿高兴，陈家父母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只要女儿开心，一路进步，作为父母的，便就已经满足了。

正当陈然家里一派祥和的氛围时，家里的固话突然响了起来，李雪芳起身接听，只几句便对正饭后靠墙站立消食的陈然道：“然然，找你的，是你的同学李嘉杰。”

听到这个名字，陈然突然想起来自己在放假前跟自己这位出国在即的小同桌约好到游乐园的约定，接过电话，道：“你好，我是陈然。”

听到陈然的声音传来，李嘉杰心里瞬间紧张了起来，但身边又有两位哥哥在虎视眈眈，李嘉杰尽量快速地说道：“陈然你好，我是李嘉杰，就是我们在放假前说好了去游乐园的事，你还记得吗？我是，我是想问这周五，你有空吗？”

陈然看向日历，周五刚好是8月1日，今天是7月30日，还好在比赛期间自己没有耽误练习进度，陈然想着明天把练习进度赶一赶，应该不成问题，道：“我时间可以的，你两位哥哥时间方便吗？因为我父母都在补习班上课，所以他们没办法一起去的。”陈家父母自从开启了在课外补习班的兼职工作后，寒暑假基本都在补习班度过，只有传统假期陈然父母才能聚在一起，但是，幸好陈东耀和李雪芳还是在同一家补习机构，所以父母的感情反而变好了。

见陈然同意了时间，李嘉杰向哥哥们比出了oK的手势，约定好了在学校门口接上陈然，李嘉杰迫不及待地跑向自己家的大厨——李爸爸请求支援路上的便当。

看着自己的小弟已经兴奋不已的样子，李嘉健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问道：“哥，你知道小杰的那个同学长什么样子吗，值得他这么跑上跑下的。”当李嘉杰来邀请自己和明哥一起去动物园的时候，李嘉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逼问下原来是要跟同班的小女生一起去，但奈何两个小朋友需要别人家长看护才能入园。李嘉健好奇地摸着下巴，自己这弟弟大小就害羞，据说是跟自己爸爸小时候的性格一模一样，但是爸爸后来遇到雷厉风行的妈妈后，才逐渐变得不那么害羞。

想了一遍都没等到身边的兄长一个回复，李嘉健转头看向自己的哥哥，才等到一向冷言冷语的李嘉明惜字如金地蹦出来几个字：“后天就知道。”

既然是被请去游乐场一同游玩，陈然倒是准备了一个田园风格的篮子里装着水果和坚果，方便路上吃。李雪芳特意同陈然在校门口等着接送的车辆，李雪芳满意地看着陈然一身浅蓝色荷叶边的连身裙，及膝的白色长袜和小白鞋，搭配上整齐绑在身后的三手辫，活脱脱一个小公主的样子。

不一会儿，一台四个圈圈地轿车稳稳当当停在了身前，车门打卡，李嘉杰下车到李雪芳跟前道：“李老师好。”李雪芳作为学校里的教导老师，平常也会在学校大会上讲话，李嘉杰自然认得眼前这位老师便是陈然的妈妈。

“嘉杰好，”李雪芳边与李嘉杰打招呼边看向车里，道：“这开车的是你两位哥哥呀？”

坐在副驾驶的李嘉健也同样下了车道：“阿姨，你好，我是嘉杰的哥哥，李嘉健，开车的是我哥哥，估计今天下午就会把陈然送回来了，你放心。”

这爽朗的性格与害羞腼腆的李嘉杰倒是有很大差别，陈然一旁微笑着看向正和自己妈妈打着客套的李嘉健，不得不说，这李嘉健皮肤呈小麦色，但一看就是经常运动的体格，剑眉星目，笑起来还会露出小虎牙，陈然判断，估计也是一位校草类型的人物。

在陈然观察的时候，李嘉健也用眼尾余光悄悄地看着站在一旁的陈然，恩，看着就是很乖巧的一位女生，李嘉健眼中精光掠过，难得小弟主动申请和这位同学去看动物，作为哥哥的必须为他们今天留下足够丰富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