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还有以后?
剑锋挑破帘子。
山间的冷风刺骨冻人。
萧淮川的脸颊微微吃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剑尖直指咽喉,稍一用力,便能断气。
此刻,他手无缚鸡之力,只能求马车之上的另一人,能出手相救。
那人无声无息,一开始就在车上了。
萧淮川恢复意识起,就在猜测这人的来历。
不像习武之人,丝毫感觉不到内力。
但也不像普通人,遇到险境,还能如此临危不乱。
无论如何,这人都是萧淮川的一线生机。
就在刺客的剑尖即将戳破萧淮川的皮肉时,斜刺里传来嗖的一声!
不知那人是甩出了飞镖还是扔出了匕首,总之利刃很快穿过刺客的身体,了结了性命。
悬在空中的利刃,哐当落了地。
几乎贴着萧淮川的鼻子。
他感觉到了锋利。
随后,刺客应声倒地,跌落马车之外。
马夫早就不见了人影。
没了牵引,马车四下颠簸,路上的飞石统统往车厢里挤来。
萧淮川深知不妙,用力扭动了几下手腕,试图掰扯开捆住自己的绳索。
然而,徒劳无功。
受了惊吓的马匹跑得飞快,猛地用力就挣开了缰绳,失去平衡的马车厢,哐当落地,撞击着跌落下山崖。
直到这时,萧淮川的绑绳还没有解开,整个人如同端午肉粽一般摔了下去。
……
宸王府,浮岚院。
云苒被青九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斗篷兜帽都系上了绑绳,简直就像是一枚圆乎乎的白汤圆。
“……”她无奈地瞥着青九,嘀咕道,“倒也不用那么严实吧。”
“有备无患。昨晚风大,姑娘肯定出了不少的汗,万一着了凉,后悔就来不及了。”
青九看似粗枝大叶,做起贴身伺候的事情,也是一点都不含糊。
就是这说话吧,还得练练。
什么叫肯定出了不少汗啊!
听着就不正经。
云苒偷偷拉过她,告诉她府内哪些地方都藏了话本,要她一一找来,细细研读,将里头人的左右逢源学起来。
“你过目不忘,学起来应该很快。”云苒笑着打趣。
青九重重点头:“属下听姑娘的。”
云苒有青九陪着,倒也还算舒心。
就是见到徐卓光时,难免还是会担忧地朝他身后看去。
“徐御医,有劳了。”
云苒见跟在徐卓光身后的,只有个端着药碗的随从,送了一口气。
徐卓光亲手将汤药递过去,安慰道:“就喝这一碗,以后的苦全由你阿兄受了。”
他不知道谢麟安与云苒之间的纠葛,看到小姑娘裹得严实,面色也红润,只是神情恹恹,以为她是累到了,并非与谢麟安心有不合。
故意说得似是而非,是想逗趣。
偏偏云苒没有接话茬,端起药碗,认真地喝了。
“哎!这药苦,慢点喝。”徐卓光都急了。
云苒自小就怕苦药,几乎所有方子都恨不得要加甘草。实在加不了的,就换成饴糖,吃过药后,补上一颗。
这方子加不了甘草,特意在碗边备了饴糖。
但云苒喝完,看也没看。
“不苦吗?”徐卓光皱眉。
云苒点头又摇头:“苦的。但不想吃糖了。”
不对!哪里不对!
是不是昨晚谢麟安不够怜香惜玉,把人惹到了?
好歹自己也是个御医,徐卓光硬着头皮道:“云姑娘可是身体不适,不如请个平安脉,好好调理一番。”
“都喝避子汤了,还调理什么?”
云苒冷笑。
她虽没见识过这东西,但在洛公子的话本里,见过不少。
喝多了,定然会伤身的。
身都伤了,还调理做什么。
不是本末倒置嘛。
哎呀——
看着不好办啊!
徐卓光拧眉,见云苒似乎要下逐客令了,心想着逾矩就逾矩吧。
保不齐谢麟安就是要自己传话呢!
他一咬牙,将谢麟安要喝男子避子汤的事情,一口气说了!
“殿下怕云姑娘伤身,决定自己喝避子汤。往后,云姑娘不用吃这些苦汤药了。”
说着,徐卓光喉咙艰涩,不由自主地吞咽一下。
太尴尬了!
太医院的其他人,去了后宫都怎么说话的呀!
这宫闱闺房之事,着实令人难以启齿。
就在徐卓光克服尴尬,努力扮演合格的御医角色时,云苒却吓得脸色大变。
以后,以后……
谢麟安以后还会经常像昨晚那样吗?
需索无度,狠戾霸道,不眠不休……
她身形一震,险些要跌倒,亏得青九扶了她一把。
“徐御医,是不是药劲上来了?云姑娘怎么了?”青九着急。
徐卓光也吓了一跳。
避子汤是太医院的方子,都用了百余年了,还能有错?
事出突然,他顾不上其他,赶紧搭上云苒的腕,眯眼请脉。
脉门还差没有摸到。
他就松了手。
云苒的手腕上青青紫紫,看着像是被绑过的,一条条或宽或窄的勒痕,触目惊心。
“云姑娘……”徐卓光抿紧嘴巴。
她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呀。
本以为,她与谢麟安是两小无猜,情投意合,怎么会弄成这般模样。
倏地,他想到谢麟安受伤的掌心,一直把玩的腰带上还残留着血污……
——“救人,安家,拆家,哄人……”
徐卓光倒抽一口凉气。
没等他开口,云苒已经缓过劲来,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徐御医,多谢送药。后院多有不便,先请回吧。”
徐卓光木楞地点头。
看着云苒被青九搀扶,转身回了屋。
他也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去。
来时,他刚解了与谢麟安之间的心结,本还想与往日一般,和云苒斗上几句嘴,再旁敲侧击,看她知不知道长公主在太子府的情况。
此时,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看着随从端着的托盘里,已然空了的苦药碗,只觉自己是助纣为虐的庸医。
谢麟安当真成了狠戾的断掌之人。
那萧淮川呢?
真的顺利出城了吗?
……
悬崖下。
萧淮川缓缓睁开眼睛,浑身摔得酸疼,重重舒了一口气,刚想庆幸自己劫后余生,一低头,脚踝全被人卸了。
他差点被气笑。
“你倒不如就把我绑着,何必多此一举!”
话音刚落。
身旁走来一个白衣男子,举着树枝上的烤鱼,客气道:“新鲜抓的,吃吗?”
“你先吃一口,万一再下毒呢?”
萧淮川坐起身,咔咔两声,将脱臼的腿脚又给接上了。
他看着听话吃鱼的青峪,心有不甘道:“昨晚要不是中了你的迷药,我还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