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象征幸运的鸟
有人说……这里是世界的灯塔，无数成功人士都想混到这里来。
但我从来不那么觉得，怎么会有一个灯塔的街道上遍布流浪汉呢？
当然，我并不是瞧不起这些流浪汉，相反，我还要感谢我们的“灯塔”容忍流浪汉的存在，因为我也是他们的一员。
“老尼克！我回来啦！”
大概15岁左右的白人男孩装模作样地敲了敲路边的帐篷门，然后迅速拉开钻了进去。
“慢点，路西安。”
帐篷里的“老尼克”是一位黑人中年老哥，见对方进来，用手撑地给对方挪开了一点位置。
帐篷里只有一个电灯泡，以及散乱的电线，和一个看上去不那么坚强的电池。
路西安鬼鬼祟祟地将头探出帐篷门，确认周围没有同类后，拉上门，神神秘秘地将手伸进自己那还算干净，就是补丁有点多的大衣外套内侧。
“老尼克，打工店那边已优惠价折现了一片面包过来。”
他压低声音，将燕麦面包递给了一旁的捣鼓着什么的老尼克。
“哦…谢谢，我没想到今天还能吃上第二顿。”
老尼克将满是老茧的手在脏兮兮的衣服上擦了擦，接过了对方递来的面白。
他看着洁白无瑕的面包，愣神了许久，随后撕下一小片，将剩余的部分重新还给了对方。
“剩下的留给你当明天的早餐吧，毕竟你还有工作。”
路西安知道老尼克的固执，没有推脱，只是接过面包将其藏好。
“不早了，睡吧。”
“嗯…晚安。”
老尼克摆弄了一会儿手上的电线，灯泡熄灭，帐篷里回归了黑暗。
“哦对了，路西安，你之后去工作的路上小心点，隔壁老家伙的收音机里说有什么史前生物…好像是恐什么的跑出来了。”
“是恐龙啦，我今天在打工的地方看到新闻了。”
“那就好。”
……
清晨的阳光洒落大地，透过了遮光度不是很高的帐篷布。
路西安没有立刻出去，而是拉开一条门缝朝外面观望了一会儿。
一只深褐色的不知名鸟儿落在帐篷前的空地上，让路西安的眼神一亮。
他转身对着老尼克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微微伏地身体，准备给早上加个餐。
“别去！”
老尼克注意到了帐篷外的小鸟，意识到了路西安想干什么，立刻就拉住了对方。
小鸟被动静吓了一跳，立刻飞离了地面。
路西安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有些沮丧地看向老尼克，那表情仿佛在说“为什么？”
“鸟会给我们带来好运。”
……
“路西安？过来一下。”
“是！老板！”
路西安刚刚准备将后厨的垃圾丢掉，就被老板点了名，于是赶忙放下垃圾袋，朝着老板办公室跑去。
“咔嗒”
木门关闭，路西安有些不安地站直了身体，看着面前的老板，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你有没有兴趣赚点外快？”
“什么？”
突如其来的话题让路西安有些懵，他还以为自己工作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呢。
“咳咳…我知道你小子机灵着，最近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些独特的动物，如果你运气好找到了你们一两只……”
他神秘兮兮地将一个名片塞到了路西安的手上。
“交给专门的部门来放生吧，会有奖金的。”
直到拿着垃圾袋走出打工店的后门，路西安都在看着手上的名片，犹豫不决。
他将垃圾袋丢入了后巷内的垃圾箱，只不过这垃圾袋似乎砸到了什么活的东西，发出“叽”的一声鸣叫。
不像是猫狗，也不像是老鼠。
路西安回过头，发现了一个小蜥蜴般的身影站在垃圾箱上。对方似乎是被食物吸引过来的。
路西安只是愣神片刻，就拿出了自己大衣中藏着的面包，展示给对方。
“要吃么？”
小腔骨龙似乎很好奇对方手里的东西，一步一步靠近，然后……
“唧！唧！叽！”
路西安一把抓住了腔骨龙的脖子，环顾四周，从一旁的垃圾箱中扯下布条直接将小家伙捆成了木乃伊。
然后迅速仔细查看起名片上的地址。
“得先给老板请个假，然后…然后……”
……
月亮从高耸的建筑物中爬升，路西安哼着小曲儿，一蹦一跳地回到了路边的“帐篷集中营”，和萎靡不振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尼克，我回来了，鸟儿今天确实给我带来了好运。”
“是吗…恭喜你。”
老尼克没有问路西安发生了什么好事，只是在不断的摆弄着手里的电线。
“谢谢，还有…我又找了一份工作，之后每天可能还要晚一些回来。”
“注意安全，既然这样…那今天早点休息？”
“好～”
两人的对话很简短，似乎是为了节省力气，没法说太多单词。
……
迷迷糊糊中，路西安感觉到有人靠近。
下一刻！冰凉的刀尖抵住了他的脖子，沉闷的嗓音响起。
“打劫…”
“安东尼？！你为什么…”
“我不想伤害你！打劫！”
路西安一下子就认出了自己的流浪汉邻居，对方平时明明一直对他们很友善来着。
“要怪就怪你自己…要怪就怪你自己为什么今天要这么高兴吧。”
安东尼喃喃低语着，握着刀柄的手持续颤抖着。
“咔”
有什么东西抵制了他的后背，结合刚刚清脆的响声，一直在底层社会摸爬滚打安东尼几乎一瞬间就知道了那是什么。
“要不你先把刀放下？”
老尼克平淡的声音响起。
“老尼克？！你有…有……”
“乖，我们出去聊聊。”
安东尼举起双手，走出帐篷，老尼克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拿着带有自制消音器的众生平等器跟在对方身后，留下路西安在原地一脸懵。
“你…你要我去哪里？”
“去那边的小巷里吧。”
老尼克的声音相当平稳，似乎对于威胁别人已经很熟悉了。但安东尼可就没有怎么冷静了，对方这是想连抛尸都省了啊！
“不不不！你不能这样……我之前还给过你面包！你不记得了吗？！”
老尼克没有回话，轻轻用枪管抵了一下对方的后背，让后者直接吓了一激灵。
“我…我…还有个母亲要养！对！我都是为了她才迫不得已这么做的！你知道她的身体的！你也知道我可以为了她做出任何事的！就像你为了那个白人小子摔断腿一样，我也……”
枪管再一次抵住了安东尼的后背，老尼克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幽幽开口：
“你的母亲？是啊…我记得她，我也记得她的身体情况。我还为此借过她一笔钱呢！你猜怎么着？”
枪管抵住了安东尼的后脑勺。
“她全拿去买那些该死的粉末了。”
十分钟后，老尼克回到了帐篷中，拉上布门，看着眼神中充满了询问的路西安，主动说道：
“他改邪归正了。”
……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太阳照常升起，对路西安来说，不过是明天再多做一份工作而已。
“我去！你最近效率这么高？！”
“还好啦，不过是为了攒点小钱。”
路西安看上去和黑市老板相当熟络，不用走程序，直接面对面交货，可见他在这家店的信誉有多好。
“这只是婴儿啊…你不会偷偷开了个养殖场吧？”
“我哪有那么多钱？我只是没找到它的父母而已。”
“哈哈，开个玩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一家路边的小店旁，路西安与一位穿着得体的男士并肩而立。
“恭喜你，路西安先生，这家店铺是你的了，之后你每个月只需要支付我十分之一的定金便好。”
路西安接过那名男士递过来的合同，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抱歉…我可以失陪一下么？”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自由。”
对面的男人相当大度，路西安也不再犹豫，立刻朝着自己和老尼克的小窝跑去。
“老尼克！我们有家了！”
他冲到帐篷前，拉开布门，兴奋的说道：
“老尼克！我们有家了！我们有……”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老尼克躺在睡袋里，裹着轻薄的被子。
三只绿色的腔骨龙像是蹲守着的石像鬼一样，坐在他身边。
当它们看到路西安时，只是歪着头打量了对方一下，并没有逃跑。
阳光透过缝隙照射入帐篷中，路西安可以清晰得看见有血迹从它们的嘴角滴落。
它们吱吱地叫着，其中一只腔骨龙弯下腰，快速晃动身体，将一块碎肉从老尼克身上扯下来。
路西安冲上前去，尖叫着驱赶这些蜥蜴。腔骨龙们躲过了对方的攻击，从帐篷后被撕裂的小洞逃出。
在路西安彻底进入帐篷前，他就已经清晰地看见了老尼克残破不堪的脸。
毫无疑问，对方已经死了。
腔骨龙们朝着小巷中逃窜，吱吱地尖叫着，留下了带血的、有着三个脚趾的脚印。
就像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