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怒喷陶宗仪

王保保的大军刚登上共和准备的渡江船，岸边的方家军探子便陷入了混乱。方家军派出探子的初衷，是为了探查共和长江水上力量的虚实，以便日后应对。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两者竟似乎暗中勾结。

探子汇报时，方家军主帅方国珍起初并不相信，他扣留了第一批探子，并派出了第二批人数更多的探子。当第二批探子带回元军确已渡江的消息时，共和长江舰队已经成功将两万元军运送过江，并且与王保保就后续补给价格达成了协议。

只要王保保愿意提供粮食，孙涛向王保保保证，此次南下的元军绝不会遭遇战斗，共和军承诺元军在此次行动中将得到如同春天般的温暖待遇。

王保保对共和的这次合作仍保持一份戒心，这是人之常情，毕竟共和此举颇似黄鼠狼给鸡拜年。

孙涛满脸笑容地表达了共和对元军的支持后，王保保的表情并未为之所动，他冷静地追问：“贵方不会坐视我朝廷大军被方家反贼所灭吧？贵方何时会介入，请给个明确的答复。”

孙涛坚定地回答：“即便你们消灭了方国珍，我们也不会插手。”王保保带着讽刺的口吻反问：“是吗？”

孙涛之所以敢如此断言，是因为共和内部早已对此进行了周密的推演。元军南下与方家军对决，极有可能在解围杭州后就因方国珍的顽强抵抗而难以前进。即使元朝决心铲除方国珍，但在平定浙东之后的一年内，也绝无可能对共和采取军事行动。共和的武力只需防止一种情况的发生。

孙涛微笑着说道：“没错，即便将军您击败了方家军，我们也不会出兵干预。但是，有一种情况我们绝对会介入。”

王保保冷声催促：“说。”孙涛表情一肃，以通告的口吻对王保保说：“贵军在杭州作战时，我们对你们抢劫烧房的行为将不予干涉。但一旦我们发现贵军有大规模屠杀百姓的行为，我军将不惜再次北上登陆，实施报复行动。”

王保保拔刀出鞘，寒声质问：“你们敢威胁朝廷的天军？”孙涛随即掏出转轮手枪，手指轻扣扳机，只要王保保稍有异动，枪口便会立刻转向……孙涛握着手枪，嗤笑道：“朝廷？我们可不认。请将军您仔细考虑清楚。”

王保保怒视孙涛良久，最终无奈地放下了手中的刀。孙涛见状，也未多言，转身离去。待到元朝军队全部登陆完毕，元军最高统帅王保保向全军下达了一道严令：“此次行动，严禁骚扰百姓，违者斩！”

共和允许元军踏足江南土地后，原本围攻杭州的方家军惊慌失措。元军骑兵部队迅速抵达杭州，巧妙绕过方家军的火炮阵地，利用其机动性侧击并击溃了方家军的侧翼。

若非方国珍的后备队凭借坚强意志，用长枪稳住阵脚，成功抵抗了骑兵的冲锋，局势恐怕会急剧恶化。然而，方家军夺取杭州的计划已彻底化为泡影。城头上的元朝守军士气大振，原本绝望的杭州元军看到援军到来，仿佛注入了新的活力。

方家军一路奋战，确实执行了对蒙古人的种族报复政策。若非如此，杭州的元军早已崩溃。现在元军的及时赶到，加上王保保在杭州四周打开的缺口，使得杭州恢复了与外界的物资和信息联系。

因此，杭州战线暂时稳定下来。方国珍手下的浙东文士谋士团此次可谓是颜面尽失。战前，他们一直秉持着让共和在前线抗元，自己则在后方抢占地盘的政策。这些文人还暗藏私心，他们认为共和目前与元朝的停战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因此不希望苏星云的共和军休养生息。

他们在杭州制造冲突，意图打破这种默契。在外人看来，方家军一直是共合军的附属势力，共合军若想维持两家盟主的地位，就必须硬撑下去，希望共和继续在北方牵制元军，消耗其实力，从而达到既扩张领土又削弱共合军和元军的双重目的。

这些文人自认为此计甚妙，个个自鸣得意，仿佛自己就是诸葛亮再世。然而，事态的发展出乎他们的预料，这些文人纷纷咒骂苏星云无耻。若苏星云听到这些指责，或许会反问他们：“你们施展诡计时，又何曾考虑过脸面呢？”

事已至此，方家军不得不面对现实，寻求收场。于是，陶宗仪这个年轻人挺身而出，自愿承担起说服苏星云的重任。或许是他深受战国典籍的影响，渴望像古代文人那样，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胜过百万雄师。于是，他作为方家军的使者，踏上了前往共和的征途。

作为使者的陶宗仪终于见到了苏星云。苏星云见他到来，便问道：“贵使远道而来，有何贵干？”陶宗仪回答道：“我为大王安危而来。”苏星云心中暗笑，这些古代使者总是以这种方式开场，不是危言耸听，就是假装深谋远虑，实则想为自家谋取利益。他直言不讳地对陶宗仪说：“贵使若有张仪苏秦之才，不妨直言，战国策我早已熟读，无需在此卖弄口才。请速速道明来意。”

陶宗仪被苏星云戳穿，脸上泛起红晕，随即正色道：“大王此言差矣。大王志在天下，却对盟友背信弃义，此举恐将招致祸福难料。”苏星云不为所动，冷静地反驳：“你说错了两点。首先，我不是什么大王，我们实行的是禅让制，我现在的身份是共和的最高执政官，而非君王。其次，共和与方家军之间从未有过盟友之说，我们之间不过是买卖关系，你们付钱，我们提供服务。”

陶宗仪对苏星云这种直白的商业谈判方式感到不适。他艰涩地说：“贵方真的打算坐视我们被元军消灭吗？难道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苏星云笑了笑，回答道：“你们的存亡对共和并无直接影响。共和目前有能力消灭天下所有的元军，但我们之所以未发动统一战争，是因为我们还在培养足够的识字者来替代现有的宗族文人地方势力。”

苏星云的话让陶宗仪感到一阵寒意，他颤抖着说：“你这是在企图灭绝中华道统。”苏星云朗声道：“你们儒家尚不足以代表中华道统。元灭宋时，虽有儒士英勇赴难，但为忽必烈效力的更多。这种亡天下的大罪，岂是你们轻描淡写就能推卸责任的？”

苏星云目光平和地继续说道：“自董仲舒以来，中华道统就被你们儒士占据，现在我要告诉你们，儒家我不会消灭，但百家争鸣的局面必将出现，这才是真正的中华道统。”陶宗仪被苏星云的话震撼，他喃喃自语：“道统，道统。”

苏星云见陶宗仪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心中暗自好笑，心想：“我这点网络喷子的水平，不会真把人给喷傻了吧？”但他决定不再继续这场会谈，毕竟钢厂还有许多事务等待处理。

于是他说：“如果贵方有意购买武器等物资，我们可以继续商谈。至于其他事宜，就恕难从命了。贵使请自便。”言罢，苏星云转身离去。

陶宗仪此次出使共和，虽未取得显着成效，但至少明确了共和目前不会协助元军对抗方家军。于是，双方在杭州附近展开数场激战，却都无法取得决定性优势。

方家军无法攻克杭州，随着王保保的大军接管防守并将大炮运上城墙，方家军彻底失去了继续攻城的希望。

另一方面，浙江南部水网密布，以骑兵为主的方家军及大量北方步兵难以向南推进。最终，在共和虎视眈眈的观望下，双方都不愿鹬蚌相争，以免损失过重。

尽管双方都不信任苏星云的口头承诺，但他们还是暗中宣布停战。方家军与元军在杭州的会战就这样草草收场。

对共和而言，方家军的友好程度有所下降，未来可能还会对苏星云的部队发起攻击。然而，苏星云对此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再过三个月，淮南含山铁路这条大动脉就将贯通。

有了这条铁路，军队可以迅速南北调动，军事物资的运输也将变得轻而易举。钢铁产量即将迎来爆发式增长，共和很快就会拥有傲视群雄的实力。

苏星云与陶宗仪的对话也在江南士林中传播开来。江南的文士们再次领会到苏星云所谓的正统大道的含义，由此引发了一场激烈的口水战。宣传阵地若不主动占领，敌人就会乘虚而入。

在苏星云的指示下，共和领地内的报纸宣传行业开始广泛传播苏星云的语录。当然，这并非苏星云有意制造个人崇拜，只是江南文士们在骂人的水平上确实高过苏星云一筹，他们引经据典，言辞犀利。

为了应对，苏星云只得通过报纸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进行大量宣传。毕竟，一张嘴说得再有理，也难以抵挡铺天盖地的报纸宣传。而且，每当那些文人的言论一出，苏星云总能从利益角度揭露他们的真实目的。

在这场舆论战中，共和领地内的江南士族完全落败，而在共和之外，江南的士子们则试图为苏星云贴上的“小人”标签进行辩解。然而，大多数人终究无法面对内心的拷问，辩论者们开始回避苏星云的质疑，显然已经陷入了不利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