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立下赌约
虚子显道:“师弟,你此言何意?”心中却想:“比试过招,输赢乃常事,何必以赌注相加?便是惩罚,也不当是老夫来提,难道老夫还能败于一介后生之手?”
关通海却狡黠一笑,说道:“这么打有什么意思,这样吧,若你败了,便将你毕生所学,传授于梅小兄弟。”
虚子显心中暗自思忖:“这关师弟,年纪越大,心思越狡猾。但若论武功,老夫岂会畏惧?”他眉头微皱,又问:“那老夫若胜了呢?”
关通海笑道:“师兄胜了,便叫梅小兄弟做你徒弟。”
虚子显和梅剑之闻言,皆是一惊。此刻方恍然大悟,关通海之所以不辞辛劳,传授剑法,又拆招演练,实则皆是为了虚子显一人。丘三望武艺平平,自然不是梅剑之对手,待得虚子显在一旁观战,心痒难耐,定会忍不住亲自下场。如此一来,正中关通海下怀。
关通海心知虚子显有意将一身武学传授给梅剑之,但想师兄为人酸臭迂腐,自视甚高,绝不会轻易将武功传人。定要梅剑之三跪九叩,奉茶为师,才可令他满意。眼下情形,梅剑之却是百般不愿。若强行将他带回崆峒山,那慕容离定要前往搭救,届时崆峒派与姑苏慕容结下梁子,双方皆不好过。
关通海表面上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心中早已谋算周详。他略施小计,便激得虚子显答应了赌约。如今话已出口,又岂能收回?
虚子显想通此节,心里的怒意瞬卸七分,但想师弟虽行事颇有荒唐,却也是暗中助了自己一臂之力。以自己之能,三招之内击下梅剑之手中长剑,岂非易如反掌?此番过招,定稳操胜券。当即点头道:“好,便依你所言!”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立下赌约,全然不顾梅剑之是否愿意接受。关通海朗声笑道:“如此才好!”言罢身形忽动,人已欺近梅剑之身旁,解下背上剑罩,取出断剑,向梅剑之道:“梅小兄弟,便用老夫这柄断剑吧。”
梅剑之尚未来得及回神,那断剑连同剑鞘,已稳稳地落在了他掌中。不容他多加思索,虚子显的铁笔已然翻转,堪堪刺来。“出招吧!”虚子显一声断喝,身形一转,如风似影,已欺身而近。
梅剑之心中实不愿认下赌约,无论是输是赢,均是逼迫自己传其衣钵。此等受江湖前辈青睐的机缘,若是平日,他自是欣喜若狂,欣然接受。但崆峒二老性情颇怪,加之先前林中恶斗,已有嫌隙,叫他投入二人崆峒派门下,实在说不出的别扭尴尬。但见铁笔将至,哪还有得空处分辩,不由分说拔剑出鞘,只听“哧”的一声绵长沉重,断剑立时出鞘,虽被斩下一尺左右,但剑身锋利,铮铮发光,透着一股森然之气。
寻常长剑,多不过两三斤之重。江湖中人,为求剑法轻灵,往往命匠人铸剑时减料轻盈。然而梅剑之此刻手握断剑,却觉此剑沉重异常,若非以内力催动,仅一招之出,便已力竭气喘。
他单手提剑,本欲直面虚子之铁笔,但手臂如负千钧,难以抬起。慌乱之际,只得侧身避让,铁笔之威擦身而过。那断剑在地上一呲,瞬时给晒硬的草地划出道深痕。
虚子显那一招原是试探一击,此时见他竟连断了一截的长剑提将起来也费劲,不由大笑道:“哈哈哈,关师弟,你一番好心将佩剑给那小子用,反而坏了大事!”
关通海却不以为意,对他而言,无论谁胜谁负,皆与他无关,转头命丘三望去烤些肉来吃。
此时一招已过,梅剑之虽未能以旭日剑法对招虚子显梦微笔谱,但手中断剑并未脱手,便不算败落。
虚子显收起笑容,正色道:“小兄弟,这第二招,老夫可不会手下留情了。”话音刚落,笔走龙蛇,一招“长歌怀采薇”,急点梅剑之右肩肩井穴。
梅剑之正欲提劲,欲将手中断剑再提,却见那铁笔如流星赶月,顷刻间已指向他左首颈侧。脖颈之上,脉络要穴密布,稍有不慎,便能致命。虚子显这一招着实狠辣,全然不似寻常比试对招般点到即止。
关通海在一旁观战,见此情形,眉头一紧,心道:“这老匹夫嘴上爱惜人才,出招却如此狠辣,若给人刺死了,上哪儿再找个合眼的徒儿给他?”
梅剑之见状,本能地将头颈一偏,试图避开。却道那判官铁笔如影随形般迎头而上,他若往右闪,铁笔便顺势向右横扫;他若后退,铁笔亦翻转如龙,刺向他要害。无论如何变换身形,那虚子显总能及时预判他的意图,招数瞬息万变,似乎非要将他刺中才肯罢休。
梅剑之自知再躲无用,腾挪之间已运起焚云真气,尽数灌注于右臂之中,猛地一声高喝,手腕发力,倒转断剑,挽剑上挑,剑光一闪,便劈虚子显挥着判官笔的右臂。梅剑之使这一招已然运起全部内力,只觉周身热气蒸腾,连着手中断剑尽数泛起红光。那断剑本就是极为锋利,此刻更因焚云真气之威,势如破竹,逼得虚子显不得不疾步后退。虚子显只觉一股劲力扑面而来,宛如重物压身,呼吸亦为之滞。手中铁笔被焚云真气一震,几乎脱手飞出。幸而他经验丰富,反应神速,转瞬之间,又将铁笔牢牢握紧。
梅剑之与招式对敌之间尚不能得心应手,灵活贯通,是以并未瞧出虚子显铁笔脱手。若换做关通海或是慕容离,瞬间便瞧出端倪,再以招式迅速击落判官铁笔,使其无从施展。
虚子显哪里想不到此节?心中突突狂跳,暗自庆幸梅剑之尚欠火候,否则这别说是三招之内击他手中断剑,自己所持兵器倒要先给脱手,岂不令他汗颜至极。
梅剑之一招使出,逼退虚子显,手中断剑虽犹是沉重,却不再如先前那般难以驾驭。他心念电转:“关前辈这套旭日剑法,果然非同小可,需以重剑之威,方能发挥其焚云剑气之妙,一击一砍之间,威力无匹。”随即趁虚子显尚未攻来,手腕一转一抹,挥剑朝空中劈了两下。
眼见两招已过,那断剑仍牢牢地被梅剑之握在手心。虚子显心头一紧,但剩这最后一招,定要击下他手中断剑。当即脚底微动,真气流转全身,催动臂力,忽地跃起一丈高,急扑梅剑之后胁,手中铁笔如流星赶月,直刺梅剑之背心要穴。
梅剑之心中暗自惊疑,为何对手不攻其手臂手心,却偏偏点向后心?正思量间,一股劲风骤然呼啸而至,背后长发被风势一带,只觉头上肩上微感酸麻,他急忙俯身躲避。右手贴着后腰一扬,那断剑顺势在身后斜划出一道红光,欲挑开那袭来的铁笔。
虚子显嘴角微扬,铁笔挥舞,却非直取敌背心,而是斜划向梅剑之右腕。先前一击后心,实乃虚子显之计谋。他与关通海相处日久,旭日剑法的招式早已了然于胸。若铁笔径直迎向梅剑之前首右臂,梅剑必有所防备。但若以虚招诱敌刺他背后,本能地护住后背要害,此时再一记直入,谅他纵然变招再快,也难以逃脱那不足一尺之距的判官铁笔。
梅剑之心下一凛,已知落入了虚子显圈套,那铁笔瞬即便至,只消朝着腕上穴道一点,便能令他手腕酸麻,断剑脱手。“若那断剑当真给他击飞出去,自己岂非真得拜他为师,随他回山,做他徒弟了?”想到此,顿觉脑中轰鸣,冷汗袭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