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击退梦魇

离尘晃了晃还有些发懵的脑袋，看了看手中绽放的鸢尾花，从地上爬了起来。

望着步步逼近的魔腾，离尘也收拢心神，幻化出一柄长剑，与它对峙起来。

“这可是我的梦里，你不要太猖狂了。”

魔腾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反抗，依旧慢悠悠飘了过来。

魔腾毫无波澜的脸上似乎露出了狰狞的笑容，而就算离尘再怎么认真看去，那也只是一张固定的，没有任何改变的死人脸。

虽然在游戏里见过魔腾许多次，但等自己真真切切站在魔腾面前时，还是不免心生恐惧。

周围那股令人不适的阴冷气息，是电脑屏幕完全给不了的体验。

在距离离尘还有几步时，魔腾忽然加速，手中弯刀笔直的朝着他刺来，离尘下意识的抬剑格挡，好在这几年的修炼没有白搭，成功化解了魔腾这一次的攻势。

而离尘出乎意料的表现，似乎也让魔腾兴奋起来了……

离尘刚刚稳住身形，魔腾的下一次攻击便已到达，匆忙之间，离尘只来得及堪堪将魔腾的攻击挑开，即使这样，依旧在胳膊上留下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拥抱，黑暗。”

弯刀闪烁着致命的亮光，瞬息间就再次抵达，离尘心脏狂跳，一跃而起，险之又险的躲开了这一次的攻击。

就在他跃起后，一股强烈的失重感袭来，离尘猛然惊醒，下意识扒住了头顶突出的岩石，低头看向下方近六人高的悬崖，咽了口唾沫，连忙爬了回去。

就在离尘爬回悬崖后，在月光的映照下，面前的草地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就在离尘转头一瞬，影子便极速扩大，一道寒芒在离尘的眼中闪过，呼啸而至。

几乎同时，一道半透明的结界在离尘周身展开，魔腾的攻击穿过那道凝胶般的界壁，轰然落在前方的草地上，掀起一阵狂风。

一条由雾气形成的暗紫色小径出现在离尘脚下，回头看去，魔腾正冷冰冰的注视着自己身后。

离尘微微运转周身力量，察觉到些许不对。

而就在魔腾的攻击结束后，环绕在他身边的结界也收拢在一起，形成了一柄令他感到熟悉的大剑。

“慎的灵刃？”

离尘惊讶的回头看去，一名身穿绿色长袍的老者静静站在那里，灵刃就这样被他握在手中。

但魔腾可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周身的光线再度暗淡，一股充满了死亡气息的黑雾萦绕在他周围，阻隔了一切光线。

离尘这一次终于不再发愣，将全部力量凝聚在自身周围，形成了一道厚实的屏障。

就在屏障形成的下一刻，一柄弯刀再度杀来，欲图刺穿屏障，却被凝实的屏障阻挡，最终化为黑雾消散，只在离尘眼前留下了一道裂纹。

熟知魔腾机制的离尘自然没有放松，脱离了梦境的限制，他的大脑异常清醒，继续注入力量维持着自己的护罩。

但，为时已晚，就在护罩裂缝还未闭合的时候，一只虚幻的手臂从黑暗中冲出，直直抓向他，轻而易举的击碎了离尘本就不太稳固的护盾。

“慈悲渡魂落！”

攻击即将到达的前一秒，随着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出，那柄奇特的灵刃出现在离尘身旁，展开了一道崭新的屏障，仓促之间，为离尘争取了一点点时间，离尘不再犹豫，脚下发力，一个跳跃，离开了魔腾的攻击范围，而那道护罩也在魔腾恐怖的攻击下彻底碎裂，消散在天地之间。

随着接二连三的失手，魔腾似乎也耗尽了耐心，将黑雾撤去，直勾勾看向不远处那名老者。

老者收回灵刃，眼神凝重，似乎对魔腾的实力颇为惊讶。

“这地方让我感到恶心。”

魔腾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眼中紫色的光芒跳动，直直的杀向老者。

老者的经验显然十分丰富，在魔腾出手的一瞬，就将手中灵刃展开，结结实实的抗下了魔腾这蕴含着怒火的一击。

两股力量相撞，掀起了恐怖的气浪，将周围几米的草木都连根拔起，露出了漆黑的土壤。

交手过后，魔腾并未显现出疲态，然而老者却是累的够呛，漂浮的灵刃在空中微微颤动，气息也紊乱了起来。

显然魔腾并不会在乎赢得是否光彩，它是恶魔，恶魔是不会怜悯的。

魔腾第二次攻击再度瞄准老者，似乎下定了决心要把他干掉。

对于这个三番两次阻拦自己狩猎的杂碎，他会用最为折磨的方式，对他进行品尝。

当魔腾的攻击发出时，离尘也终于反应过来，操控着周围的灵力朝魔腾聚集。

“虚弱！”

几乎凝为实质的力量让魔腾的速度大大减缓，就连攻击力也减弱了不少。

老者见状，连忙催动灵刃展开结界，试图将魔腾困住。

在两人的配合下，魔腾竟然被硬生生凝滞了下来，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也让魔腾产生了短暂的震惊。

“魔腾！”

离尘记得前世有种说法，恶魔最忌讳被人知道自己的真名，作为西方人的游戏，制作组应该会保留这个设定。

但是离尘并不知道，对于魔腾这种有称号的恶魔，知不知道名字，对他们都没有丝毫影响。

不过，这还是给魔腾制造了一点小小的震撼。

随着灵气和结界被冲破，魔腾冷冷注视着离尘，一声恐怖的惨笑后，渐渐消失在了他眼前。

魔腾并不害怕，只是这场追猎已经不能给他提供想要的价值，没有继续的必要罢了。

而就在魔腾离开后，老者也终于松了口气，召回灵刃，背靠在一块巨石上休息起来。

“放心吧，他走了。”

老者对着依然警戒的离尘说道。

观察魔腾是否离开，对于身为暮光之眼的苦说来讲，还是轻而易举的。

听到老者的话，离尘也放松了一些，但仍然不敢掉以轻心，挨到老者身边坐了下来。

“孩子，你很优秀，是哪位大师的弟子？”

苦说看着山下奔来的慎和戒，对着离尘问道。

离尘犹豫起来，他知道艾欧尼亚长老会对里托的限制，但眼前的人救了自己，说还是不说？

看离尘犹豫的样子，苦说心中也明白过来。

大概又是什么隐世门派的弟子吧。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就不强求了，你很有天赋，假以时日，一定会名扬天下。”

这是苦说发自内心的赞赏。

刚刚那个来自精神领域的怪物，就连身为均衡掌门人的他，应付起来也有些吃力，而眼前的孩子能够在它的追杀下活下来，虽然自己帮助了一些，但也不能否认这个孩子拥有着很强的实力和天赋。

至少比山下那两个因为灵刃被自己召回才发现不对的蠢货好一点。

苦说的表情不由得严肃起来。

如果正面对上那个怪物的，是慎和戒，在没有自己支援的情况下，他们能撑到自己赶来吗？

而旁边的离尘也没好到哪去，被魔腾从梦里追到现实，再度给他造成了强烈的割裂感，越发的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直到现在，他还处于十分懵的状态。

“师傅！”

慎和戒终于是赶了上来，在看到周围恐怖的战斗痕迹时，都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慎看了一眼离尘，又看向苦说。

“师傅，我们……”

慎说话时忍不住瞟了一眼灵刃。

苦说摇了摇头:“罢了，这次你们的敌人不太一般，幸好你们没遇上，那怪物被这孩子吸引过来，我恰巧就在旁边……”

苦说眼神复杂的看向离尘，总感觉对方知道些什么:“小孩，你知不知道那怪物的来历？”

离尘思索了一阵，点点头。

“嗯，我在一本古籍上看过，那东西叫魔腾，是一只恶魔。”

“恶魔？”

经常和精神领域打交道的苦说自然不相信恶魔这种说法，在他看来，那只是一只强的有点离谱的灵物。

但一旁的慎和劫就不一样了，生长在符文大陆的孩子，就没有几个小时候没听过恶魔故事的。

“……我一直以为那是用来吓唬小孩子的。”

慎露出一丝慌乱的表情。

“是那个因为人们砍伐森林，导致森林之灵充满怨恨，化作了行走的枯树，屠杀着对大自然毫无敬畏之人的恶魔吗？”

戒忽然问道。

离尘摇了摇头:“你说的那个，应该是费德提克，它是十大原初恶魔之一，喜欢纯粹的恐惧，尤其是大量的恐惧，它会直接游荡在物质领域，很多地方都有他的传说，而且形象不一，不过在我看来打野0-8还非要跳大开团的稻草人才是最恐怖的。”

三人很显然不明白离尘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鬼，不过慎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恶魔能被杀死吗？”

离尘思考了一番:“恶魔可以简单分为三个阶段，亚扎卡纳，称号恶魔，原初恶魔，我们刚才遇到的魔腾，就属于称号恶魔，到达这个阶段的恶魔，只能靠自己去制造相应的力量或者被喜爱的力量吸引。比如说，魔腾最喜欢吸收人们内心的煎熬和痛苦，如果有人因为煎熬和痛苦而陷入了恐惧，魔腾就能够进入这个人的梦境里，并且展开追逐，来提升猎物的煎熬和痛苦，让自己能够吸收的负面情绪最大化，而比称号恶魔低一级的，就是亚扎卡纳，它们是恶魔的幼体，不像称号恶魔那般，占据了某种负面情绪而成为个体，杀死亚扎卡纳的方法有两种，第一种是以绝对的武力杀死，第二种，就是唤出他们的真名，这样他们就会变成无害的面具，没法蛊惑人心……”

“也就是说，杀死恶魔的方法，是知晓他们的真名？”

戒不确定的问。

离尘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个方法只对亚扎卡纳有效，而像魔腾这样的称号恶魔，本质上已经成为了人类负面情绪的化身，只要人类的负面情绪还存在，他们就永远不会死去，当然，也有例外，如果拥有绝对强大的力量，是可以杀死这一代的恶魔的，但是恶魔的本质是人类的阴暗面，所以即使你杀死了这一代的恶魔本体，他们也还会诞生出新的称号恶魔。”

“也就是说，只要人类内心仍然存在着阴暗的地方，恶魔就永远不会消失？”

慎似乎明白了一些。

离尘点点头:“不过，作为最高级的原初恶魔，更加棘手，它们本质上已经类似于这个世界的法则，比如先前提到的费德提克，就是十大原初恶魔之一，这个阶段的恶魔，大多在世界诞生之初就已经形成，他们本身就是负面情绪和黑暗，无法被杀死，哪怕所有人都已经消除了内心的阴暗面，不会再诞生新的恶魔，他们也不会消亡，而是陷入沉睡，等待着黑暗再度到来，按照我个人的看法，十大恶魔应该代表着世界法则的阴暗面，属于世界的一部分，和光明的一面对立，某种意义上，这是一种平衡，防止世界走向某个极端进而崩溃。”

谈到平衡，苦说的脸上浮现出欣赏。

“简而言之，呼唤真名的方式只对最低级的亚扎卡纳有效，更高级的称号恶魔则是可以用绝对的力量将其灭杀，但是原初恶魔就没有被杀死的可能了，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恶魔的力量大多来源于人们的恐惧和欲望这些负面情绪，只要自己心中没有这些，恶魔是不会主动来找你的。”

离尘回忆着记忆里恶魔的设定，把这些东西以他们能理解的方式表达出来。

黎明破晓，第一缕阳光从海面升起，久违的撒在了大地上。

离尘看了看苦说的灵刃，看来对方是均衡专门来解决这次村庄被袭扰的事情的，既然这样，不妨给他们点提示。

“如果要让恶魔离开，在无法杀死他的情况下，就应该找到吸引恶魔来到这里的原因，只要解决了问题的关键，那么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见时机成熟，休息的也差不多，离尘起身准备离开。

“稍等，小兄弟。”

苦说叫住了离尘，从怀里拿出一枚刻有均衡教派徽章的令牌。

“我看你谈吐身手皆是不凡，本想邀请你加入我们，不过你已有师门，我也不好强求，实不相瞒，我们是均衡教派的人，这是我的两个徒弟，慎和戒，今天也是多谢你，替我两个爱徒挡灾了。”

听着苦说介绍起自己，两人连忙对着离尘行礼，离尘也赶紧还了回去。

逼格不能丢。

“这次我原本是想带着他们到这里历练，由于情报的失误，我这两个徒弟险些造成了损失，不过好在你帮了我们大忙，有了你的情报，这个村庄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平静，作为答谢，我想将这个令牌送给你，如果以后你愿意，可以到均衡来，我们会十分欢迎你的到来。”

苦说诚恳的说道。

离尘看了看苦说身旁的慎和戒。

腰子哥，至于戒……有点印象，不太确定，不会是幽默飞镖人吧。

强忍住内心的笑意，离尘接过令牌，也学着均衡的礼仪朝他们行礼。

“那就多谢了，后会有期。”

离尘并不打算说出自己的来历，那样只会降低自己的逼格，还是等身上头衔多一点再说吧，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是艾欧尼亚大区十年白银吧。

于是他告别了三人，就此离开。

既然魔腾已经被自己耗走了，也已经把解决方法告诉了他们，那留下来也没什么必要了。

苦说将调查的任务交给两个徒弟，看着离尘消失的背影，忍不住感叹了起来。

“英雄出少年啊，如此年纪就已经能够和老夫谈笑风生，日后必成大器。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来自无极村，还是其他地方，真是神秘的小家伙。”

直到离尘的身影完全消失，苦说这才回过神来，坐在地上恢复起来。

这一战，赢得很吃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