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做贼心虚

“啸天，钱你拿着，少是少了点，林叔也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柴老三的面子不能不给，以后林叔再给你找回去。”林叔和我说道。

我赶忙摇头拒绝道：“林叔，这钱我怎么能要，这是给国庆的。”

林叔眼睛一瞪对我说道：“国庆的钱我给了，这是给你的，怎么？说到底还是嫌少是吧？”

我一听林叔这么说赶紧向他解释道：“林叔，真没骗你，我没觉得黄皮子给的少，说句心里话，我都没想到黄皮子能给这么多。”

“你真是这么想的？”

听到林叔不肯相信我的语气，我差一点脱口而出，本固和枝荣的两条命才值五千块钱。

可话到嘴边我又给咽了回去，毕竟这是牵扯我杀人偿命的大事。即便林叔不会出卖我，但是让他知道了也有可能给他带来麻烦。

于是，我岔开话题向他问道：“林叔，那个三哥是谁啊？”

听到我的问题，林叔脸色一沉在嘴里说道：“柴老三！”

我听胖子提过这个人，但胖子当时只是笼统地说柴老三是有名的黑道大哥，没有详细介绍过他。

现在听林叔再次提起这个人，我便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于是，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看向林叔。

林叔继续说道：“柴老三就是柴瞎子的三弟，道上人都叫他三哥，是咱们省城有名的黑道大哥。手下豢养了一群亡命徒，专门从事欺行霸市和替人摆事的营生，素以心狠手辣着称。”

说道这里，林叔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整对我说道：“啸天，你可记住了，千万不要和柴老三一伙人起正面冲突，他们可是真正的亡命徒。我和黄皮子干的都是小偷小摸，论争勇斗狠根本没法和柴老三那伙人比，别看你能把郭六子给吓住，可柴老三那伙人就不好说了。”说完林叔把担忧的目光看向我。

我本来也不是那种喜欢争勇斗狠之人。眼下听林叔这样讲，便一脸诚挚地向林叔说“放心吧，林叔，我心里有数。”

林叔向我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看来，得选个日子正式收你为徒了。”这话像是对我说也像是他在自言自语。

“林叔，拜师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不用，你就专心练功吧，拜师的时候要现场表演基本功，别再演砸了。”林叔向我投来鼓励的目光。

“是，师父。”我略显兴奋地高声答应道。林叔听到我这突然改口后的称呼，神情先是一愣，继而一脸欣慰地向我点了点头。

他从桌子上把钱拿起来就往我手里塞，我还要推辞，结果林叔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向我说道：“这钱是你用命换的，该是你的。”

林叔的语气不容我再推辞，于是，我便从四沓钱中拿出两沓递给林叔说道：“林叔，欠你的五百块钱还你，再加上这段时间的伙食费。”

林叔又把钱给我推了回来，说道：“这五百块就当师父给你的行头钱。”

我刚要张口推脱，林叔又说道：“我师父当年也是给我拿的钱买的行头，从咱们这一代起，咱们师门就立下这规矩，以后，师父收徒弟入门就要给徒弟准备行头钱，你以后收徒弟也这么做。”

听见林叔这么说，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便要把剩下的那五百块钱当做伙食费留给林叔。

林叔笑道：“这可不归我管。”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林叔的意思，便向林叔说道：“好，我一会交给李艳。”

话音刚落就听李艳在院外喊道：“林叔、啸天哥，吃饭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和林叔相视一笑便走出了房门。

胖子今天出息了，居然没有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床。

见我和林叔走了进来，刚要嬉皮笑脸地打招呼，就看到我手里拿着的钱，瞬间的惊愕后便一惊一乍地喊道：“啸天，你发财了？”

我刚要张口解释，这个精明的家伙就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向我大声嚷嚷道：“黄皮子来了，你也不叫上我一声，真要是打起来可咋办？”

林叔没好气地怼着他道：“黄皮子傻啊，就带一个人到咱们地盘上打架？”

胖子嘿嘿干笑了两声说道：“我哪知道他就带一个人来呀。”说话间便伸手去抓饭桌上的馒头。

林叔眼睛一瞪，吓得胖子灰溜溜地又把手缩了回去，表情讪讪地向洗脸盆走去。看着胖子的背影，林叔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满眼都是关爱。

“李艳，这是我的伙食费，你看这些够吗。”说着我把一沓钱递向李艳。

李艳在看到我递过来的钱后，慌忙摇头道：“咱们的伙食费林叔给我了。”

胖子这时洗完手走过来喊道：“钱多还怕咬手啊，给你你就拿着，咱们以后天天吃肉。”李艳没搭理他，只是白了他一眼。

我神色有些激动地向他们说道：“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在你们这儿白吃白喝的，我是打心眼里感激你们大家，感谢你们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一把，这份恩情，我张啸天会永远铭记在心的。”

见我这副庄重的神态，胖子也收回那嬉皮笑脸的表情，对我说道：“啸天，你这么说话可就拿我们当外人了。咱们可是一家人啊，俗话说得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胖子的话让我心里充满了暖意。是啊，我已经很久没有家人了。

那个曾经给我温暖和幸福的李家，如今已是家破人亡，我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家的温馨了。

现在，又有人视我为家人，我又有了可以相互依靠的兄弟姐妹和对我呵护有加的师父。

霎那间，我就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流浪的孩子突然看到了失散已久的亲人，他们让我感到是那样的温暖与亲切，那样值得我信赖与安心。

这一刻我又在心里燃起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思绪翻滚的我手里举着钱久久没出声。

林叔见状后对李艳说道：“李艳啊，你就拿着吧，以后伙食费就要向啸天要了。”

林叔的话在把我从思绪中拉扯回现实的同时也让胖子和李艳都是一愣。

胖子最先领悟出林叔话里的意思，于是对林叔惊呼道：“师父，你要金盆洗手了？”

林叔缓缓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早就想退出江湖了，郭六子的事你们也都看到，师父我已经老了，很多事情都已经力不从心。之前因为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接班人，只能是勉强硬撑着。”

说到这里林叔把目光转向我，接着说道：“现在可算找到能传承师门的人，我也就可以放心退隐江湖了。我想好了，这几天就找个人算算，挑个黄道吉日，让啸天正式拜师入门。”

听到林叔的话我急忙说道：“林叔，我不行，我这才刚入道，各方面都不熟悉，还……”

“我也不是让你马上就接我，你先跟我学着怎么打理道上的事务，等时机成熟了，你再接手。”林叔打断我说道。

我刚要再推辞，林叔摆着手向我说道：“啸天，你这是在帮林叔。难道你不想帮林叔吗？”

林叔的话让我把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默默地向他点了点头。

胖子又恢复他那嬉皮笑脸的神态，对林叔说道：“师父，这么大的好事，咱们是不是应该喝顿酒庆祝一下啊。”这货到什么时候也不忘了吃。

李艳在旁边拿起一个馒头一把塞到他嘴里说道：“快吃吧，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见到胖子咬着馒头的窘相，我们几人都在脸上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

吃过饭后，林叔就回屋休息了。

胖子扯着我问道：“啸天，你的探囊取物是不是练成了？”我没说话只是向他淡然地笑了笑。

“你肯定是练成了，要不师父今天不会提你拜师入门的事，快，给我表演一下。”

我本不打算搭理这个听风好事的家伙，但架不住李艳也在旁边说道：“啸天哥，你就表演一下吧，让我也长长见识。”

对于李艳我就不好推辞了。于是向他俩说道：“早上才学会，不知道现在行不行了，表演不成功你们可不准笑话我。”

胖子生怕我不给他演示，赶紧向我催促道：“快点吧，你就别吊我胃口了，你可急死胖哥了。”

说完，又对李艳瞪眼喊道：“还愣着干嘛，快准备热水去啊。”李艳倒也听话，胖子一说完，就麻溜去准备热水了。

我走到热水盆旁，把肥皂丢进水里，在胖子他俩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我像是变魔术似地就已经把肥皂给夹了出来。

看着李艳和胖子那惊诧的眼神，我会心地一笑，因为这眼神和当初我看林叔表演时是一模一样。

李艳还沉浸在不可思议当中，胖子率先反应过来，向我央求道：“啸天，再表演一次，刚才我没看清。”

见我没搭理他，这小子从我手中将肥皂抢了过去丢进盆里，用他那胖手就去夹，结果，刚一碰到水面就烫得妈呀一声缩了回去。

他的惨呼把李艳惊醒过来，一把捧起胖子的手，赶紧用嘴吹着，满眼的心疼。向胖子埋怨道：“哪都有你，把你给得瑟的，烫坏了没有？”

胖子大咧咧地说道：“没事、没事！啸天，求求你了，再表演一次呗。”

李艳也向我投来恳求的目光，我知道她这是替胖子在求情。

于是，我把肥皂又丢进盆里，这次还特意把动作放慢了，左手稍微在盆边一用力，就在水面刚刚泛起涟漪的一瞬间，我就把肥皂再次夹了出来。

胖子一脸崇拜地看着我，在嘴里嘟囔道：“我也是这么练的，怎么就夹不出来呢？”

估计李艳是怕他再次把手伸进盆里，便扯着他的胳膊说道：“胖子，啸天哥也表演过了，咱们出去溜达溜达吧，我都好几天没出屋了。”

胖子刚要张口回绝，突然在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神情，对李艳爽快地答应道：“好，出去，让啸天开开眼，有些事咱们能干，他却干不了。”说完，他还不忘挑衅地瞥了我一眼。

和他们在一起待得时间久了，我当然能猜到他要准备去干什么。于是在内心里产生一股莫名的兴奋，想看看他们究竟是怎么干活的。

我、胖子和李艳先是来到站前广场漫无目的地瞎逛。李艳像个孩子似的围着胖子转，一会在前、一会在后，一会又是倒着走，满脸洋溢着兴奋。

胖子则是心不在焉地和李艳闲聊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四处观察着。

突然胖子就停住了脚步，向李艳扬了扬下巴。

我顺着胖子的目光看去，就见前面一个公交站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正往公交车上拥挤着。

李艳嘟着嘴表情不愿意地瞅着胖子，胖子则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李艳这才赌气似地一跺脚转身向汽车站走去。

待李艳走出一段距离后，我就和胖子跟了上去。

其实李艳并不上车，她就是站在车站旁等着。

胖子走到车门口后使劲地向车门内挤着，嘴里还嚷嚷道：“往里挤挤啊。”一边喊一边使劲地推着他前面的乘客。

我站的位置离李艳不远，一直仔细观察着胖子的举动。

我清楚地看到胖子把手伸进了他前面那个乘客的裤兜里，随着后面乘客的推搡，胖子顺势就把前面乘客的钱包偷了出来。

看到胖子得手后，我又把目光转向李艳。此时的李艳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惯犯，满脸紧张地盯着胖子，直到胖子把偷来的钱包塞给她时，她脸上紧张的神情才略有放松。

我清楚地看到李艳长长舒了一口气，在拿到钱包后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

胖子装作若无其事地在寻找下一个作案目标。

又一辆公交车到站了，胖子则是第一个带头逆着下车的人流往上挤。

在胖子的带动下一群准备上车的人尤其是年轻人跟着胖子一起往上挤，下车的人则是卯足劲往下挤，公交车的门口瞬间就挤成了一锅粥。

胖子在车里的动作我没看到。不大工夫就见胖子从汽车的另一个门往车下挤，胖子一边挤一边在嘴里喊道：“让让啊，让让啊，让我下去啊，我这么胖要是堵在车门口你们谁都上不来。”

还别说，胖子这一喊真见效了，下面上车的人给他让了条缝，胖子这才气喘吁吁地从公交车上挤了下来。

下车后的胖子径直向我走了过来，在与我四目相交时，向我使了个眼色让我离开。

可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突然我就觉得手里有一个东西给塞了进来，我知道这是胖子偷来的钱包。

我的心怦怦地跳着，就感觉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我都没敢抬头，低着头逃命似地离开公交车站。

手中的钱包被我给攥得变了形，手心里渗出的冷汗估计都已经将钱包湿透。

说实话，就是和郭六子换命的那一刻我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高度的紧张让我感到窒息。

本来，我是想看看胖子在哪的，可腿脚却像是不听我使唤似的，一步也不敢停留。

低头急速赶路的我，被耳畔突然传来的一声“天哥”差点把魂给吓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