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拥抱

厉晋淇感受到手中的小盒子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往后退和贺舟舟分开了一些，他看着手里的小盒子，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消化这件事。

“你不打开看看吗？”贺舟舟问。

厉晋淇这才坐直了身子，一副郑重的模样，把戒指盒打开，里面是一枚素银戒指，表面没有任何装饰，甚至还有的地方不是特别圆润，有点凹凸不平的感觉。

贺舟舟被厉晋淇的反应搞得有点退缩，她又从包里拿出用礼物纸包好的另一个盒子，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说：“要是不喜欢这个，我还准备了另一个，你可以用你手上那个和我换。”

厉晋淇把戒指拿出来仔细看了看，果然在内圈看到了有字。

“3.23 Zoe”，这一看就是小姑娘自己刻的，“Z”还刻得有一点点歪，难怪她会认识刚刚那个银饰摊子的老板。

他抬头看向贺舟舟笑着说：“哪有送了礼物还要回去的？”接着他把戒指递给贺舟舟，“你帮我戴上？”

贺舟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戒指，帮他戴在了右手的中指上，戒指虽然能戴进去，不过有点紧，贺舟舟也发现了这件事，想把刚帮厉晋淇戴上的戒指摘下来。

厉晋淇却弯了弯指节让她没能成功。

“别摘下来。”

贺舟舟抬眼看他，发现他也在看向自己，眼神中似乎还有一闪而过的祈求，只是再去探究又毫无踪迹了，仿佛只是贺舟舟的错觉。

“我只是觉得戒指有点小，怕你戴着不舒服，又不是真的要要回来。”贺舟舟笑着打趣，松了手也不打算把戒指摘下来了。

厉晋淇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好一会，才出声问：“只有一枚戒指吗？”

“什么？”

“戒指不应该是一对吗？你的呢？”

贺舟舟沉默了一下才说：“我就做了一枚……”

“那下次我们再一起去，我给你做一枚。”

贺舟舟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把手里的礼物盒塞到他怀里：“再说吧，看看这个礼物？”

厉晋淇拿过礼物盒，却没拆，而是放到了后排座位上：“吃完饭回家再拆吧，先去吃晚饭。”说完就伸手过去帮贺舟舟系安全带。

“晚饭你订的是什么餐厅？”

“意大利菜，他们家的意面和披萨都很有名。”

到了餐厅贺舟舟就知道厉晋淇为什么选这家餐厅了，餐厅外可以看到海景，这时候正是太阳落山的时候，天空和海水都被染上橘红色，连成了一片，很美。

餐厅里做了圣诞节装饰，在中央微微凸起的圆台摆了一棵超大的圣诞树，上面缠着彩灯，挂着彩球和铃铛，树顶还有一颗会发光的星星。

圣诞树旁有人正在弹琴和拉小提琴，音乐的声音很好的覆盖了客人们交谈的欢声笑语，吵闹但不会让人觉得烦扰。

厉晋淇订的位置靠近窗边，贺舟舟一坐下来就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向音乐声音的来源，一个老奶奶正在弹钢琴，尽管她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爬满了皱纹，可仍然遮不住她的美。

她穿着白色的礼服，脖子上戴着珍珠项链，总是笑着，她完全没看过谱子，仿佛和钢琴融为一体，在一曲和一曲中时不时弹个欢快的小调，偶尔停下来拿起旁边的香槟小酌一口。

坐在她身后的凳子上的则是一个穿着燕尾服的老爷爷，他拉着小提琴，尽管他和老奶奶没有交流，可是每次奶奶一弹琴，他总是可以马上跟上她的步调，他的左边脖子处，有一道很深很明显的琴吻，这是多年练习小提琴的痕迹。

厉晋淇发现她总是扭头看他们，连菜单都不看了，忍不住问：“你很喜欢他们吗？”

贺舟舟这才转回头看向厉晋淇，眼睛里还亮晶晶地说：“不觉得他们很酷吗？如果我老了也能这么酷就好了！”

贺舟舟其实是个很害怕“未来”和“老去”的人，但是同时又感到期待。

厉晋淇像是在想象贺舟舟老了的样子，笑着说：“你老了一定也很可爱。”

贺舟舟看向对面的男人，他的一边侧脸映上了夕阳的色彩，他的眼睛专注地看向她，贺舟舟甚至能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个小小的人，那是她的倒影。

“我会吗？”贺舟舟反问道，像是不相信，又像是想确认。

“会的。”

贺舟舟又扭头看了一眼，才笑着回头看起手里的菜单。

“厉晋淇，你说我吃龙虾意面还是吃菌菇烩饭，披萨看起来感觉也不错……”贺舟舟在纠结的时候总喜欢问厉晋淇的意见。

“都点吧。”厉晋淇叫来了服务员，把贺舟舟想吃的都点了，贺舟舟还点了一杯苹果酒。

“厉晋淇。”贺舟舟突然叫他的名字，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雀跃。

“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看你会不会理我。”贺舟舟有种恶作剧的小孩子的感觉。

“嗯，我会，无论你什么时候叫我，我都会回应你。”

“厉晋淇厉晋淇厉晋淇。”像是故意找茬一样，贺舟舟又碎碎念地叫厉晋淇的全名。

“嗯，我在。”厉晋淇笑着回应。

又重复了两次后，贺舟舟才停下，一只手撑着下巴，两个人的眼神在空气中交汇纠缠。

“感觉你脾气好好，你以前也这样吗？这么有耐心？”贺舟舟有种想故意惹厉晋淇生气的冲动。

厉晋淇否认：“我只是对你有耐心。”

在工作和生活中，厉晋淇都是一个近乎苛刻的完美主义者，尤其是他对自己的要求。

贺舟舟和他正好相反，得过且过，一副过完今天再说，说不定明天就死了的样子。

贺舟舟狡黠地眨了眨眼：“好想看你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很凶，会说很重的话吗？应该是冷冰冰的吧？”

贺舟舟确实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就算是在以前的周目，也只是冷脸罢了，完全没对她说过重话，反而对厉子源更严厉。

这是她对厉晋淇最初的好感，即使不看好她和厉子源的恋情，对待她也算绅士，完全没有压力过她，而是从厉子源那边下手，最后厉子源坚持他也没再说什么，从他处理的方式足见他有很好的涵养和家教。

“不会凶你，也不会对你说重话，不过……”厉晋淇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贺舟舟见他突然不说了，追问道：“不过什么？”

厉晋淇摇了摇头说：“只是觉得你应该很难惹我生气。”毕竟他对贺舟舟的包容度可以说是深不见底了。

“真的？那你觉得我做什么你会生气呢？比如突然失踪？带球跑？或者……”和厉子源纠缠不清，当然，贺舟舟是不敢说的。

厉晋淇眼神灼灼地看向贺舟舟：“嗯，会生气，然后把你抓回来。”

贺舟舟被他这么盯着感觉后颈一凉，刚刚的恶作剧心思也偃旗息鼓了，笑着摆摆手说：“开玩笑的，我才不会做这种事啦，又不是小说电视剧什么的。”

厉晋淇也没说信不信，只是笑着看着贺舟舟。

“别这么看着我，我真的不会做那种事……”

“嗯，我相信你。”厉晋淇出声打断她的话。

贺舟舟偏过脸躲避了他的眼神：“还是别太相信我比较好吧。”毕竟连她都不是很相信自己就是了。

正好这时候服务员来上菜了，这个话题也就顺其自然地结束了。

贺舟舟很喜欢菌菇烩饭，可是吃了两口就腻了，披萨吃了三块，意面则只吃了一半，苹果酒倒是全喝完了。

剩下的烩饭和意面厉晋淇都吃完了，披萨则打包了。

离开餐厅之前，贺舟舟又犹豫地看了钢琴那边一眼，厉晋淇看出了她想和那个奶奶说话，轻轻握住她的手捏了捏，鼓励道：“去打个招呼？”

贺舟舟有些踌躇不决，手指在厉晋淇手心里动了动，最后还是拉着厉晋淇过去了。

老奶奶正好弹完一曲结束，见两人过来，手从琴键上放了下来，笑着看向有些紧张的贺舟舟。

“您的琴声很美，女士，和您的人一样，我很庆幸能在圣诞晚餐时有您的琴声作伴……”贺舟舟的声音越说越小，头也越来越低，显然不是很习惯这样表达情感。

老奶奶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她站起身看了看厉晋淇，又看了看贺舟舟，笑着给了贺舟舟一个拥抱：“你喜欢我的琴声是我的荣幸，欢迎你以后再来听我弹琴。”

“您一直都在这里吗？”贺舟舟有些疑惑地问。

老奶奶笑得更开心了：“当然，这是我和我先生开的餐厅。”她边说边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的老爷爷。

贺舟舟有些惊讶，把晚餐的菜品都夸了个遍后表示下次一定会再来的。

回到车上的时候，贺舟舟还在回味刚刚和老奶奶的拥抱和对话，厉晋淇自觉帮她系好安全带：“看来你对我订的餐厅挺满意的。”

贺舟舟的脸红红的，她觉得自己的脸好像有点热，手主动拉住厉晋淇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点了点头：“嗯……喜欢。”

厉晋淇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刚想亲一亲她，就被贺舟舟抬手挡住了。

“我喝了酒，不能亲……你要开车呢。”

厉晋淇沉声笑了笑：“还记得这个，看来没有醉。”

“我哪有那么容易醉，苹果酒酒精含量那么低……”贺舟舟像是有些不满他低估她的酒量，哼哼唧唧地说。

厉晋淇最后摸了一下她的脸，然后才启动了车：“嗯，回家吧，你的圣诞礼物还在家里等着你去拆呢。”

“是什么？”贺舟舟问。

“到家你就知道了。”厉晋淇卖了个关子。

贺舟舟大约是喝了一点酒，加上因为刚刚勇敢地表达了情感，现在整个人显得特别亢奋，回家的路上问了好几次厉晋淇礼物是什么，像个没有耐心的小孩一样。

回到家以后，贺舟舟迫不及待进屋，客厅的角落摆了一棵圣诞树，这是前几天贺舟舟和闻叔还有女佣们一起布置呢，彩灯被打开，在昏暗的客厅里显得十分温馨。

出门前还没有的礼物此刻堆满了圣诞树底下。

厉晋淇跟着贺舟舟进来，手上还拿着她的帆布包还有她送厉晋淇的礼物。

两个人一起坐到了圣诞树旁边的地毯上，贺舟舟看着那一堆礼物，有些无从下手。

“这些都是给我的礼物吗？”

“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多准备了一些。”

礼物的大小不一形状都不一样，有一个特别高的不规则礼物，就算贺舟舟站着它也到贺舟舟的腰了。

贺舟舟最先相中了它，扒拉着努力撕开外面的礼物纸，厉晋淇也出手帮她，把礼物纸清理到一边去以便贺舟舟接下来继续拆礼物。

这是一个大熊，特别特别大的熊，贺舟舟几乎可以坐在大熊的怀里睡觉。

“哇……好大……”贺舟舟把大熊抱了个满怀，把头埋到大熊怀里蹭了蹭。

虽然已经不是小朋友了，可是贺舟舟还是很喜欢各种毛茸茸的东西，各种玩偶也包括在内。

不过可可不太喜欢玩偶，大约是觉得玩偶会跟它争宠，放了玩偶的地方她就不愿意去了，所以贺舟舟买了玩偶基本都塞进储物柜里了。

“厉晋淇我和你说，我小时候就很想要一个这种熊，总觉得我不开心的时候它能抱抱我，我就不会不开心了。”贺舟舟的眼睛亮晶晶的，显然是很喜欢这个礼物。

厉晋淇摸着她的长发，不难想象贺舟舟小时候应该也是个孤僻的有点胆小的姑娘。

“那现在呢？”

贺舟舟松开了大熊，回身抱住他：“我现在有你啦，我难过的时候，你会拥抱我的，对吧！”

厉晋淇搂着贺舟舟腰的手收紧了些，贴在她耳边“嗯”了一声。

“无论什么时候你觉得难过，不开心，我都会拥抱你，所以别怕。”厉晋淇的声音很低，因为靠得很近，贺舟舟觉得他的话就像打在她的耳膜上，进入她的身体，直接击中她的心。

相信别人很难，而且是很冒险的事，可是贺舟舟觉得她现在好像有一点勇气去尝试相信身边这个人了。

“阿淇就是我的大熊，不，是比大熊更重要的存在哦。”她笑意盈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