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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动怒

楚砚愤声而起:“什么叫没有!我朝律法,以罪论罪!”

“那罪犯身为女子,更知名声对女子的重要性,其意极恶,这是罪一。”

“罪二,明知刘二已经醉酒,还敢超量下药,无视人命,无视律法,罪大恶极!”

“罪三,侮辱我朝功臣,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三元及弟,新晋宠臣,如此雷霆震怒,县令顿时惊得双膝跪地。

“楚大人息怒,下官一定严查。”

楚砚年轻英俊的脸庞依旧阴沉凌厉,一字一字道:“傅问舟曾为我朝立下战功赫赫,若没有他和诸多将士们驰骋沙场,浴血奋战,若没有他们的英勇牺牲,哪有今日的太平盛世,哪有百姓的安居乐业?”

“他们的功绩,也是我大周朝的根基,支撑着万千将士的信仰,支撑着百姓强盛的信心,他们的英名将永远镌刻在历史的长河中,被后人铭记!”

“侮辱他们,等同于侮辱历史,其行为,是在挑战正义和良知,已经逾越了道德的底线,岂能当普通罪案来定论?”

县令人都麻了。

他不是没有思量过傅问舟的身份,但拔到这样的高度,是不是有点儿……

可这是他敢争论的吗?

弄不好,他这顶乌纱帽也得搭进去。

县令瑟瑟发抖:“下官无能,请楚大人明示。”

楚砚紧闭了下双眼,“知道圣上为何要派我来吗?”

县令一头汗,“下官愚昧,不敢妄猜圣意。”

楚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圣上爱才,尤其是傅问舟这样的文武全才。龙困浅滩只是暂时的,可若因一些腌臜之事处理不当,寒了人心,你担得起责任吗?”

县令眼睛眨巴几下:“楚大人的意思是……往上报?”

“对啊!”

县令猛拍大腿,“侮辱功臣可是大罪,我一小小县令怎敢草草决断,下官这就拟文书上报朝廷,多谢楚大人指点。”

楚砚面色恢复如常,“县令大人请起。”

县令都快虚脱了,颤巍巍地站起来,强撑着道:“楚大人和老夫人舟车劳顿,请随下官前去歇息,明日下官再去请傅将军如何?”

楚砚婉拒,当日就要赶往清溪村。

县令本是要陪同,被楚砚三言两语搪塞过去。

要上报朝廷,案情不得好好整理陈述?

在上面没有决断之前,所有涉案人员不得监管起来?

此案兹事体大,若宣扬出去,影响极其恶劣,不得想办法安抚民心,阻止不良言论继续扩散?

一个个的问题,足够县令焦头烂额地忙上好几天了。

路上,柳氏越想越焦心。

“原以为离开京城,离开高门大户的那些弯弯绕绕,时宁和二爷就能过上几天清闲日子。谁料,一个乡野女子,都能欺负到他们头上去,真是气死我了!”

楚砚安慰她道:“县令也说了,好在二爷和时宁反应够快,都没吃亏。”

柳氏眼睛一瞪:“若下次遇到道行更高的呢?二爷现在身处低势,时宁又单纯善良,你让他们怎么办?”

楚砚眸色暗了暗,沉默不语。

柳氏瞧着他,叹了口气:“你让县令往上面报,是什么意思?”

楚砚闭上眼睛,“母亲别问了。”

他也不知道此举对不对。

他就是想让圣上和京城那些心怀鬼胎的人知道,曾为大周朝流血牺牲的功臣,沦落于此,被人轻视,折辱……这不仅仅是对傅问舟的侮辱,更是整个大周朝之耻!

他们若还有良知,就该还予傅问舟该得的功勋。

而不是忌惮,恶意揣测,甚至是落井下石。

楚砚是真的动了怒,胸腔里燃着的那把火,不仅仅是替傅问舟不值,更是因为温时宁。

她何其无辜。

为了给温时宁一个惊喜,楚砚没让人前来通报。

只一辆简朴的马车,和柳氏一起悄然进了清溪村。

已近黄昏,村民们劳作了一天,纷纷归家。

三俩结群,闲谈间,句句不离二夫人。

“今晨我家狗蛋儿突然高热不退,可吓死我了,幸好碰到二夫人晨起巡视我们这一片药材地。就给扎了三针,狗蛋儿便嚷嚷着要拉稀,之后就活蹦乱跳了,你们说神不神奇。”

“前几日二夫人听说我媳妇儿怀不上孩子,还说要帮我们配药呢……幸好那天杀的卫芳没有得逞,不然我头一个饶不了她!”

“可不咋的,咱清溪村好不容易来了个活菩萨,不但带我们发家致富,还替我们免费看诊。以后哪个狗娘养的再敢对二夫人不敬,就滚出清溪村去!”

“对对对!二夫人就是我们的活菩萨,我们敬着还来不及,绝不允许再有人冲撞了二夫人。”

“可二夫人啥都不缺,咱们怎么孝敬才好呀!”

“听说二爷最近要开始做什么训练,可苦了,得好好补补身子才行。我打算回头把家里的鸡拎几只去。”

“对对对,二夫人眼里心里都是二爷,只要二爷好,她就好,她好了,咱们所有人都好。”

“不得不说,二爷和二夫人的感情是真好,这就是传说中的神仙眷侣吧。”

村民们的声音逐渐远去,楚砚不由得掀起帘子看向远处。

柳氏也凑过来,看着漫山遍野的药材花草,眼眶不由泛红。

“我就说,咱时宁是个好姑娘……不但好,还了不起。你看看,就她做的这些事,哪家姑娘能做到。”

楚砚唇线抿紧,眼眸中藏着难以言说的情怯。

怕看到她吃苦,也怕看到她幸福。

矛盾又复杂的心情,犹如那些晚风里的花草,摇摆不定。

“阿砚。”

柳氏看着儿子,轻轻的喟叹:“娘知道你心里苦,但时宁更苦……她像兄长般敬你,你别失了分寸,让她为难,更不能和那些狼心狗肺的人一样,做出折辱二爷的事。”

楚砚心里一阵酸痛,放下帘子说:“娘放心,我知道的。”

柳氏怎能放心,“娘希望你把这身官服穿的干干净净的,要让时宁和我们骄傲,而不是惧怕。”

她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也知官场鱼龙混杂,黄钟瓦釜。

而此行,圣上派楚砚来,绝不可能只是探望那么简单。

柳氏怎能不怕。

是以,坚持一同前往,只是想时时提个醒,免得楚砚行差踏错。

楚砚深知母亲苦心,心情更加的撕裂。

此行于他而言,更像是一种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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