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2章 生命

此时此刻，在人族联盟这里的议事大帐内，

黄帝和风老二人都在沙盘那里，研究这当前的敌军走向，分析此刻的局势。

然而二人在看了叶枫的己方军力布局后，都有一个问题：虽然叶枫这样安排，自守无虞，但是却完全没有进攻、进一步获得胜利的意思。

在二人相视一眼之后，最后还是风老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叶枫对着黄帝和风老拱手道：“陛下、风老，两位不觉得有件事情很奇怪吗？”

风老疑惑道：“什么奇怪的事情？”

叶枫道：“这兽妖联军已经有百万余之众，已经是一支很是强大的势力力量，但是他们为何还要听命于蚩尤九黎军，作为送死的探路石子。要知道，在此之前，人族和兽妖各族都是相安无事，并无深仇大恨。”

在场之人都不是愚笨之辈，当叶枫提出这一点之后，其他人的思路跟着动起来。

墨子卿道：“这个还不简单，最直接的理由，不就是蚩尤正规军要比兽妖大军还要多、还要强大？加上如今兽妖各族的族人，多半都已经在蚩尤军的监禁下，这些兽妖不过来当敢死队才有鬼呢！”

黄帝和风老闻言都是心中一顿，是啊，这个的确是再简单不过的问题，自己却还是将其给忽视了。

墨婉君道：“姐姐，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不过是幌子。”

墨子卿道：“是不是幌子不知道，我只知道，一百四十余万大军能拿来当幌子，这个也太豪横了。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若是认为这一百四十余万大军就是对方主力的，的确是太轻率了。”

阮清菡道：“那么叶枫故意留在这里不全歼敌军的意思，也就是说，其意图是不想在幌子面前做无谓的伤亡。但是就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

这个时候，风老道：“并非是耗着，叶枫的目的，应该是想办法把那百万余的兽妖联盟也争取过来。毕竟兽妖联盟也不过是被逼着和我们进行战争。若是能争取过来当做盟友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毕竟自己的盟友变多总不会是什么坏事。”

此时奈亚讥笑了声道：“我说，风老头，你是不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奈亚。”叶枫忽然喝道：“不得无礼。”

奈亚被叶枫一说，脸色就不高兴了，“切，不说就不说！谁稀罕？”

风老却是对着叶枫摆了摆手后，对着笑道：“没事，奈亚说的没错，我本就是一个老头，我也喜欢年轻人叫我风老头，这样才显得我和年轻人们比较近乎。如果可以的话，”

说着风老看向墨子卿和墨婉君道：“你们也可以叫我风老头。”

墨子卿和墨婉君自然是不会那么叫的，

而阮清菡这时道：“你们两个既然不想那么叫，那么和我一起叫风爷爷不就行了。”

关于这个称呼二女还是能接受的。于是也就这么叫了。

风老点头之后，却是对叶枫道：“叶枫，对我和陛下，你也没必要那么拘谨。”

叶枫无奈地拱了拱手道：“晚辈知道了。”

说着风老对奈亚道：“奈亚，你说我把什么事情想简单了？”

奈亚笑道：“风爷爷，你把刚刚结下的仇忘了吗？兽妖虽然以前和人族秋毫无犯，但是如今却是杀了很多人，甚至是吃了很多人，这个就是仇恨。”

不得不说，奈亚还是很会察言观色，见其他人都喊了“风爷爷”，自己自然不会蠢到继续喊“风老头”。

就听奈亚继续道：“我们常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就是因为结仇容易，消仇难。所以，即便我们明白，为了对抗蚩尤需要拉拢兽妖各族。但是那可不是一句话就能让所有人信服的，尤其是那些被兽妖杀害了亲人的部族。”

风老闻言，叹息了一声，因为他认为奈亚说的，的确是一个问题。

而奈亚此刻却又看向叶枫，道：“其实也不是不行，叶枫，我也知道你要怎么做。但是你要清楚，那样的话，你会失去很多东西。

“就比如如今，你作为人族联盟盟主，声望地位以后会逐渐拔高，甚至能达到并超越轩辕爷爷和风爷爷那般的高度。

“但如果你用盟主的命令强行把这件事推行的话，或许我们能理解你的苦心，然而绝大多数人都是不会理解你的。

“那些没有被兽妖伤害的部族，最多也就是保持中立，他们是不可能支持你这么做的，而那些被伤害的部族更是会直接反对你！

“那时候你的声望和地位就会一落千丈，被世人唾骂。人这种动物，相对于你对他的好，他们更会记得你对他们的坏，甚至是会因为坏而忘记所有你曾经的好。

“这个就是人心人性，你我比谁都清楚！

“我承认，你的想法的确是能带来真正的和平，但是在你在位的这段期间，是绝对看不到和平到来的，因为种族之间从仇恨到和平，本就不是一代人、几代人能实现的事情。

“即便将来，真的实现了和平，他们在享受了种族和平共处带来的好处的时候，也不会立刻想起如今你的苦心，你依旧会被定在罪人的柱子上。没人会替你平反的。

“我知道，你做的的确是“罪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但是迈向种族和平的第一步永远是最被骂的那一刻，也永远洗不白的。因为一旦洗白，就等于是承认自己的祖辈的愚蠢，人心人性的驱使，没有人会替你说一句话的。

“叶枫，你应该很清楚后果的。”

奈亚此言一出，众人都沉默了，因为奈亚说的不是推测，而是无数的历史事实都证明了历史规律。

而奈亚的话，在黄帝、风老和阮清菡的耳中听来，更加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奈亚还真的是一个好妻子啊。

关于这件事，叶枫以后想洗白自己和奈亚撇清关系，都不容易了。

虽然我们知道，奈亚和叶枫的真正关系，但是这些人是不知道的啊！

片刻后，叶枫笑道：“你说的我都清楚，但是仇恨从来就只是一只永无止境的吞噬生命的野兽，如果有能制止它的方法，为了其他更多的人，为了所有人的生命。这件事，总是要有人去做的。

“我也很清楚，这第一步会无比的艰难。

“我也知道不会有很多人理解我。

“但是，我只知道：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然而奈亚看着这样的叶枫，无语地道：“你这个“看重生命”的观念，已经是无人能解的执念了啊。”

叶枫闻言，眼神暗淡了一下，笑道：“是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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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叶枫为何会用这么黯淡的笑去面对这个执念，就不得不提一件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当叶枫解开通天碑的那一刻，很多事物都开始发生了变化，其中就有叶枫手里的那个日记本。

自从几年前显示字迹的日记本，在沉寂了之后，终于在叶枫解开通天碑的秘密之后，又出现了字迹。

不过这些字迹并不能读取，但是却自动组成了一幅全息投影的录像出现在叶枫的面前。它记录了两个故事。

第一个故事的影像里，一个阳光开朗的母亲，被确诊了癌症晚期，在医院对抗病魔前，年过五十、乐观开朗的她还扎起了麻花辫。因为那个母亲知道，这也许是她的最后一次了。

而为了给母亲治病，儿子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后面的治疗只能靠借钱才能维持。但是在病魔的摧残下，母亲也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头发也掉光了。

突然有一天，也许是妈妈感受到了生命的枯竭，她决定再为儿子做一次儿子最爱吃的炸酱面。母亲拖着虚弱的身子来到厨房，身体颤抖着为儿子做面。尽管如此，她也不让儿子帮一点忙。

等做完这碗面，她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吸着氧。看似简单的一碗面，却耗尽了母亲最后的力气。

儿子吃着面，但这碗面让儿子难以下咽，这个是几个月来，自己第一次到母亲做的饭。儿子根本不敢想这碗面的意义是什么，只能流着泪吃完。

此时此刻，他还是那个母亲怀里幸福的孩子。

本是清汤无盐面，泪落碗中方觉咸。

当看完第一个故事的时候，叶一，或者说是叶枫，他沉默了，而或许在叶枫不知道的时候，那本日记似乎冒出了款款黑影，如水一般，从书页中流下，开始浸染了天门的空间，并最终占据了全部。

此刻叶枫却依旧似乎未有所觉。

同时，第二个故事影像也开始了。

应该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地震之后，搜救人员立刻赶到事发现场，在地毯式搜救下，搜救人员在一片废墟之下，发现了一对被困已久的母子，但是在他们时，这位母亲早已没有了呼吸，但是她去世之时的姿势，却是上身前倾，双手扶着地面，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护着自己下方的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虽然这个母亲已经浑身是伤的去世了，但是她怀里的孩子却毫发未伤，甚至还在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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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天门中的从四周的黑影中传出了声音。

“你所看到的东西，你也曾经有过，但是如今你有能力拿回来，你为何不去做？”

叶枫更加沉默了。

而此刻叶枫的内心世界，从原本的一片光明，开始从四周开始出现黑暗。而这片黑暗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在不断侵蚀着叶枫的内心世界，最后仅剩下一点点如同蜡烛般的光明，在风中摇曳。

毕竟无论叶枫多么坚强，母亲红叶都是叶枫的软肋弱点。

天门内，黑暗之中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

他来到叶枫的面前，看着早已经闭目一动不动的叶枫，不屑地道：“终焉之人为何要选这么一个什么背景、来历都没有废物做儿子？明明她有那么多，比这个废物更好的选择。”

而就在这时，本该一动都不能动的叶枫，手指居然动了，把日记翻到了下一页。

这个着实让那黑影人大吃一惊，而那第二个故事其实还没有结束：影像中，救援人员从婴儿的襁褓里找到了一部手机，手机上有一段编辑好的短信：

“亲爱的宝贝，如果你能活着，请一定记住，

“妈妈爱你！”

就在这一刹那，叶枫内心的世界，本来还犹如风中残烛的光明，如同爆炸一般大放光明，只是一瞬间就驱散了所有的黑暗。

而整个天门的黑影，除了黑影人脚下的黑影，其他的也是瞬间就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此时叶枫缓缓地站了起来，睁开了如星辰般久远的双眸，瞬间就看穿了眼前黑影人的一切。

黑影人无比震惊地看着叶枫，看着这个自己刚刚还说是废物的家伙。

叶枫平静地道：“你，的确很厉害，母亲的确是我的弱点，一个永远的弱点。

“不过，看在你也是想要复活我的母亲的份上，我不杀你，

“滚吧。”

黑影人逐渐消散，是被叶枫驱赶的。

黑影人也是无比震惊，对方的实力居然能将自己驱逐。

忽然黑影人似乎是受到刺激一般，歇斯底里地喊道：

“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救你的母亲！救回你真正的母亲！

“就算葬送其他所有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为什么！！”

“你告诉我！！”

叶枫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许久之后，方才说道：

“因为，我也深爱着我的母亲。”

当叶枫说完这一句，对方的黑影也彻底消散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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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枫的母亲红叶，告诉过叶枫，不要为了她而去牺牲其他任何人。

正因为叶枫比任何人都深爱着自己的母亲，所以他才会这般看重他人的生命。以至于最后成为了无人能解的执念。

而这一切不过就只是因为：

“爱你，老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