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太平间

老金这么问，让我心里十分不爽。

什么叫“你咋回来了”？老孙头儿压根不是我害死的，既然事情已经调查清楚，那我不回单位还能回哪？

从老金的表情来看，似乎是已经认定我就是杀害老孙头儿的凶手了，看样子他还以为我这次去警察局，就再也出不来了呢。

看着老金这苦瓜脸，我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晦气感，如果放在平时，我早就大闹一番，让他解释一下刚才那话的意思了。

但现在我也被众多问题弄得心烦意乱，根本没心情找老金的麻烦，只是“嗯”了一声，淡淡地说道：“警察同志明察秋毫，已经将我的嫌疑排除掉，所以就让我回来了。

怎么？我看你的意思是，警察办错案咯？”

老金闻言连忙摆了摆手，一脸慌张地说道：“嘿！你这小娃娃，故意找你金大哥的晦气是不？我早跟警察同志说过了，你什么人品我是知道的，你根本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老金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我直接打断了他的发言：“行了行了！你们怎么想是你们的事情，反正这事不是我做的！我来这里也不是向你们证明啥的，只是想来看看老孙头儿。”

老孙头儿虽然不是我害死的，但害死老孙头儿的那两具尸体，可是我拉回殡仪馆的。而且，那天如果不是我偷懒，让老孙头儿帮我将尸体放入冷藏室，兴许老孙头儿也不会死。

说起来，这老孙头儿也是因我而死。

这次去看望老孙头儿，一方面是表达我的歉意和哀思。

另一方面是想看看老孙头儿的尸体，看看能不能从里面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这样的话，我也可以早点为老孙头儿报仇。

老金是单位***，平日里吆五喝六惯了，还从来没人敢打断他的发言。如今被我打断了讲话，也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愤怒之色。

要是以前，在见到老金这个样子，我早就吓得不行，赶紧给他道歉了。

但是现在，老金以为我是凶手，怕我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和我对着干呢？

老金是老油条，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的，正是因为这个，我才对老金的生气而有恃无恐。

果然，老金正要发火，但脸上很快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转怒为喜地看着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哈哈，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老孙头儿虽然已经退休，但毕竟是死在咱们单位，也算是工伤。所以本着以人为本的态度，咱们单位决定，老孙头儿的丧葬费用，全都由殡仪馆来承担！

现如今他就躺在遇害的那格冷藏室呢，你可以去看一看。

对了，我还有点事儿，就不陪你去了哈……”

说完，像是怕被我缠上一般，老金抓起桌上的水杯，就跑出了办公室，独留下我在风中凌乱。

看着老金离去的背影，我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心说这社会到底怎么了？怎么人与人之间，竟然会变得如此冷漠呢？

老孙头儿在殡仪馆工作了一辈子，平日里待人十分亲切，没想到临了，同事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送行。

但我管不了其他人，我只能要求自己不要这么冷漠。

太平间在地下二层，由于终年见不到阳光，同时还开着冷气，所以每次我一去那里，都感觉“两股战战”，有一种“几欲先走”的冲动。

其实从内心来讲，对于独自前往殡仪馆看望老孙头儿，我的内心也是极度排斥的，说不定周庄的那两具尸体，就在那等着我呢。

可是如果不去的话，我又过不去良心那关，所以我鼓足了勇气，迈入电梯按下了负二层的按键。

很快，随着“叮”的一声提示音，我便来到了负二层。

地下室常年见不到阳光，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烘托出恐怖诡异的气氛，太平间大门两侧各挂着一盏发出微黄色光芒的灯泡，像极了地狱之门的引路灯。

看着那两盏闪烁的灯，我心里别提多紧张了，联想起老孙头儿死的诡异，再加上地下室本就阴冷潮湿，我的后背瞬间就起了一层白毛汗，心里顿时就打起了退堂鼓。

但老孙头儿此刻就躺在里面，里面很有可能有一些线索，如果现在离开，那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可老孙头儿死得实在诡异，如果我冒冒失失地查看老孙头儿的尸体，说不定我也要因此而丧命。

我站在太平间的大门口，始终不敢推门而入，同时脑子快速地思考着，权衡着利弊。

罢罢罢！俗话说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可能过五更。周庄的那两具尸体，一直在缠着我，如果他们真想动手，早就动手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明确，那就是如果小爷真的被它们给害死，老子就是变成鬼，也要痛打它们两个，让它们知道小爷的厉害！

这么想着，心里增添了不少的勇气，借着这股勇气，我猛地将门打开。

“嘎吱”一声，太平间的大门被我推开，在这昏黄空旷的负二层，显得格外刺耳。

不过令我放松的是，伴随着“嘎吱”声响，无数的声控灯亮了起来，太平间内景也由此看清。

只见无数个冷藏柜，排列得整整齐齐，它们的表面反射着冷冽的光芒。

令人胆寒的是，在进入太平间的一瞬间，我的耳边竟轻轻地刮起了一阵风，像是有人在我耳旁吹气。

如果换作其他人，估计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了。可是我不一样，作为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我自然明白，这是太平间为了保存尸体，不定时地喷放冷气所导致的。

无数个冷藏柜陈列在眼前，每个柜门前都写着各自主人的姓名。

我仔细地看了起来，很快，老孙头儿的名字就映入了我的眼帘。

不得不说，真的是世事无常啊。

联想起我和老孙头儿曾经在一起工作，联想起我们昨天早上还在一起开着玩笑，没想到才过了短短一天，老孙头儿就已经躺在了冷藏柜里，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在冷藏柜前伫立了良久，我叹了口气，抓住柜门的拉手，将冷藏柜猛地拉了出来。

伴随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一席白布映入我的眼帘，隔着白布还能隐约看出老孙头儿的轮廓。

我长呼了一口气，缓缓地将白布拉开，老孙头儿的面目也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