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绵薄之力

昨夜王家村也出现了不少房屋被那厚厚的积雪不断积压，屋顶不堪重负，轰然倒塌了的灾情。

其中，就包括王婆子家。

夜里，寒风凛冽，冰冷刺骨。王婆子的孙女王盼娣被尿意憋醒，哆哆嗦嗦地爬起身来，摸黑去了茅厕。

当她刚刚踏出茅厕的时候，突然，一道的响声几乎要划破了夜空的寂静。

然而，由于此时正值寒冬腊月，家家户户都用各种物品将家中的缝隙封堵得严严实实，以抵御那无孔不入的寒气。因此，这震耳欲聋的倒塌声传到人们耳中时，已然变得微弱许多，仿佛只是一声轻轻的闷响。

再说王家的四兄弟，因为昨日工坊发工钱了，喜悦不已，再加上风雪严寒，所以为了能暖和一些，一大家子人在用晚膳的时候，围坐在一起，大口大口地喝着烈酒，借酒驱寒。

所以此刻深夜，王婆子的亲人们都因为醉意和睡意也没有注意到此刻的响声。

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王盼娣在外面，自然不能忽视这一巨响。

她裹紧身上单薄的衣衫，顶着纷飞的雪花，小心翼翼地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没走多远，眼前的景象就让她惊呆了：只见王老五家的房子倒塌了。

“天啊！”

“不对，阿……阿奶，在五叔的屋子里啊！”

前段时间，王老五和马寡妇被判刑后，王婆子便天天哭诉和心疼小儿子，但却庆幸没有被县令老爷判了杀头之罪，所以她想要帮王老五守好他的屋子。

王婆子知道她另外四个儿子都不喜欢自己的幼弟，担忧他们会把小儿子的房子占去。所以，如今王老五便王婆子独自一人住着。

“爹！娘！伯伯！叔叔们！你们快点起来呀！不好啦，五叔家的房子倒啦！”

王盼娣心急如焚地站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大声呼喊着。然而，屋内却一片寂静，似乎没有人听到她的声音。

眼见情况紧急，王盼娣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迅速冲进屋子里，一边跑一边高声喊道：“大家快醒醒啊！出大事啦！”

终于，在王盼娣坚持不懈的呼喊声中，家里人的房门陆续打开了，睡眼惺忪的众人这才得知王婆子遭遇了意外。

“孩子他爹快去请瑶丫头过来吧！”

于是王家人急忙去了谢家请谢知瑶救命。

焦虑不安的呼喊声惊醒了桑叶，桑叶询问缘由后，便立即去向谢知瑶汇报。谢知瑶知道这个消息后，赶忙起身。

林氏睡得浅，也被声响吵醒，听闻这个噩耗后，便提出陪伴谢知瑶一起去王家。

当她们赶到的时候，只见王婆子刚刚被众人从废墟中艰难地救了出来。可惜的是，一根沉重的横梁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在了王婆子身上。

经过一番仔细的诊断后，谢知瑶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表示王婆子生还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

听到这个噩耗，王家的四个兄弟顿时心如刀绞，自责和悔恨之情涌上心头。尽管平日里他们对王婆子的偏心有所不满，但内心深处始终对这位含辛茹苦将他们养大的母亲充满敬意。

此时此刻，他们无比懊悔，如果当初他们能够再强硬一些，不顾及阿娘的无奈，执意帮助王老五修缮那破旧不堪的房子，或许阿娘就不至于遭此劫难。

前段日子，王家四兄弟聚在一起闲聊时，想到这几个月来大家伙儿都靠着豆腐攒下了不少钱财，手头比以往宽裕多了。于是乎，四人一合计，决定趁着这个好时机把老屋好好修缮一番。

再说这王婆子，她这段时间一直以来住在小儿子王老五的屋子里。四兄弟念及此，寻思着顺便帮弟弟将屋子也修整修整，也好让年迈的老母亲能住得更舒适些。

谁曾想，当他们把这个想法告诉王婆子的时候，老太太却是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四个儿子，嘴里还嘟囔不相信。

王婆子言语在贬低四个儿子的好意，觉得他们就是惦记上王老五的房子啦！

无论王家四兄弟如何解释，王婆子就是认定了他们没安好心，死活不肯让他们动这房子一根汗毛。

面对母亲这样的误解和猜忌，王家四兄弟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本是一片孝心想要改善家人居住条件，到头来竟被母亲当成了居心叵测之人。

最终，四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果真如母亲所愿，再也不去管王老五那房子的事儿了。

谁知……

造化弄人啊！

如今，一切都已为时过晚，王家四兄弟只能默默地承受这份痛苦和愧疚。

****

“那王婆子她……”

谢清雅叹了口气说道：“王婆子在一个时辰前……逝世了。”

谢卿言心中感慨万分，良久才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

她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投向坐在对面的林氏，轻声开口道：“阿娘，女儿此番冒着暴雪急匆匆地赶回来，不单单是想要陪伴着您和清雅，其实还有另一个重要的缘由......”

说到此处，谢卿言微微顿住，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明显的犹豫与顾虑。

林氏察觉到她内心的纠结，于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鼓励道：“言言啊，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阿娘深知你们五姐妹都已经逐渐长大懂事，不再是当初那些天真无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了。所以，无论你有怎样的想法，阿娘都会认真倾听并且给予理解支持的。”

听到母亲这番话语，谢卿言原本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鼓足了勇气一般，将心思吐出。

“阿娘，这场罕见的暴雪给许多无辜的百姓带来了或大或小的伤害。而且，如果这场暴雪持续不断地下下去，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女儿虽然自知能力有限，目前也仅仅只是通过努力赚取到了一点点微薄的钱财，但我始终认为这些财富既然来源于民众，那么当百姓们遭遇困难之时，我们理应用它来帮助大家度过难关。”

“女儿虽然尚未成为大周首富，自身能力确实有限，但面对如此天灾人祸，实在不忍心袖手旁观啊！

眼下这情况，粮食必然是最为紧缺之物，我也不清楚苏砚是否能够有效掌控那些商户们涨价的速度。但女儿知道，若是粮食价格飙升过快过高，那可是会令无数百姓陷入绝境的！

故而，女儿想到咱们工坊里尚且囤积着数量可观的米粮、豆子以及腐竹等等。因此，女儿打算取出其中一部分来交予苏砚，好让他能将这些粮食用于救助那些遭受灾害侵袭的穷苦百姓。

这样一来，起码能保证大家如今都能够存活下去，不至于因缺乏粮食而活活饿死。”

说完这番话后，谢卿言不禁有些紧张地望向林氏。

这工坊虽然说是她的产业，她自然有权自行决定如何处置里面的物资。然而，比起独自决断，她其实内心深处更为渴望能够获得家人们的理解与支持。

尤其是对于她而言，她无比珍视与阿娘之间深厚的母女情谊，万万不愿因为这件事情而对彼此间的关系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负面影响。

只见林氏的面庞之上始终洋溢着一抹温暖的笑意，她缓缓抬起手来，轻柔地抚摸着谢卿言那张娇嫩的小脸，其眼眸之中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感动与欣慰之色。

她轻声说道：“阿娘真的感到非常欣慰啊，我的言言依旧是如此心地善良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