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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生义一

谢子婴昨晚找到医馆后,其实并没有进去跟任思齐打招呼,只是守在外面,听医师说他没事了,才兀自离去。

而今孔铭事了,他心中仍放不下任思齐,便没处理皮外伤,径直去了奉常府。

这个时辰任清冉是不在家的,谢子婴没办法负荆请罪,便也不打算走正门了。

他跟以往忽悠任思齐溜出来一样,翻墙进去了,遂弯弯绕绕半晌后,才来到任思齐房间。

或许是愧疚在作祟,谢子婴愣是没敢进去,只透过支起来的窗户,看清了正背对着他靠在床头的任思齐。

任思齐手中正拨弄着一个类似鲁班锁的木盒子,他脸色苍白,精神气却不算弱,还若有所思地琢磨起木盒子的原理。

看样子是真的没事了。

谢子婴松了口气后,正准备抬脚走人,却在这时,远远地传来一阵熟悉而又急促的脚步声。

谢子婴忙拐到了走廊的拐角。

看到洛子规,他心中愧疚与不知名的情绪再次成了一团乱麻。

谢子婴背抵着墙面,望向了一如既往的明蓝和皎白交错在天际。

他听见房中传出了洛子规的声音:“思齐,药苦死了,你饿不饿?”

任思齐没发声,洛子规憋了一会,又道:“我们这不是逼不得已才没告诉你嘛,后来子婴不也说了?”

“……”

洛子规继续道:“我已经想过了,陶晋回去后定会怀疑子婴是主谋,所以我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不会害他的。”

空气里有片刻的安静,任思齐总算应了一声,“我方才是在想,为何子婴会让流玉哥来找我,现下应该是有答案了。”

“什么答案?”洛子规疑惑道:“子婴也真是的,明明说好了,干什么又找你?”

任思齐沉默了片刻,才道:“子婴可能是想为陶晋这件事善后,担心你们知道他的目的后不会轻易离开,便想让我来带你走。”

他想到什么似的,又皱眉道:“其实大家一起走的话应该没问题,他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我总感觉子婴有事。”

洛子规道:“放心好了,只要子婴不提,他们几个不提,那就没什么事,陶晋一个人没胡话可说。”

谢子婴听到这里,才吐出一口气,并不想继续听他们讨论,兀自离开了。

也是这时,任思齐与洛子规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洛子规不禁沉默了。

任思齐则道:“不对劲,陶晋出了事是要有人出来善后,可大家善后再一起走有什么问题?我总觉得要出事,且你们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后果,子婴也该清楚陶晋事后会找他麻烦,那他为何还会答应你?”

“我想不明白子婴想做什么……”任思齐越往下说,话音愈发着急:“我担心会出事,子规,能否烦你去一趟孔铭?”

洛子规似乎也想清楚了,一改方才的吊儿郎当,正色道:“思齐你等着,我去把子婴带回来。”

……

谢子婴回到家,听说谢文诚又在书房,便主动凑了过去。

谢文诚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堵心折子,正将毛笔往架台上一搁,右胳膊肘往桌案上一抵,随手按在了额头。

谢子婴先敲了敲门,没等谢文诚同意,便直接进去了,还明知故问:“爹,您忙什么呢?”

谢文诚抬头后白他一眼,又端坐好了,继续看他的奏折,遂眸光一凝,倏地站了起身来,“你又惹祸了?”

“好像是的,”谢子婴嬉皮笑脸道:“爹,孩儿说了您可别生气,否则我不说了。”

谢文诚本就有些头疼,见这兔崽子不说人话更觉得闹心,便冷哼道:“不说自己滚出去找医师。”

谢子婴撇撇嘴,只好道:“好吧爹,那孩儿先走了。”

只是走到门口时,谢子婴又转回身扒拉着门框道:“爹,我离开孔铭了,字面上的意思,以后都回不去了,还得罪了林老夫子。”

谢子婴说罢,闪得比兔子还快,也不知谢文诚在书房里是个什么表情。

陈幽若同他待在一块时,总是没什么话可说,陈幽若素来高冷,不大乐意开口,每回总免不了气氛尴尬。

谢子婴本也不想给她添堵,便没去找她。

这下闲得没事干了,便调头去找了陆岳他们。

他从小玩到大的这些朋友,这会儿不是被老爹管在家,就是在忙生意,要不就是离他家太远懒得去,还有就是跟他一起考上孔铭的,更不能去找他们。

总结下来,就那俩王八蛋闲着,也不怕蛋疼。

这次依旧是老地方。

刘旻那张嘴总是闲不住,刚坐下就抄过勺子盛鱼汤喝,还调侃道:“你不是不乐意来这里么,就那么喜欢霜儿姑娘呀?”

谢子婴:“……”

陆岳却没吭声,默默观察了谢子婴一阵,还将他眼脸处的淤青尽收眼底。

陆岳始终微微地皱着眉,忽然状似不经意地问出一句,“禅儿,说说吧,这是哪儿弄的,不会又跟陶温煦打架了吧?”

谢子婴轻哼道:“别跟我提他,烦。”

陆岳叹口气道:“看样子又是被他血虐,你怎么总打不过他?”

“……”

都说看破不点破,这人怎么就那么缺心眼呢?

谢子婴想了想,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他习过武,我自然打不过。”

陆岳很想说“就算他没习过武你也打不过”,但转念一想,还是别拆他台了,只是感叹道:“你们打架这样频繁,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俩有什么深仇大恨?”

刘旻却莫名其妙地插了句嘴:“我前段时间送了块玉珏给御史大人家女儿,谁曾想竟被三皇子发现了,还给了我一顿好揍。”

他一边说还一边叹气。

谢子婴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手指飞快地弹掉了酒壶盖,随后默默站起身来,抄起酒壶就往刘旻身上倒。

刘旻一下子跳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谢子婴你抽风啊?”

陆岳忍笑道:“该。”

刘旻一脸无辜道:“我说什么了?”

没一会儿酒壶空了,谢子婴这才冷哼一声,停止了对刘旻的追杀,还将空酒壶扔到桌上,再次坐回去环抱着胳膊,摆出一副“我高冷别靠近”的神情。

“……”

陆岳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开始一言不合就动手了?你从前不是能动口就不动手的吗?”

谢子婴又不自觉想起了陶温煦,心里还有些莫名的惆怅,挺奇怪的,明明以后陶温煦都打不着他了。

谢子婴苦涩地笑了一声,哼声道:“跟温煦第一次打架的时候。”

说着口气还不知不觉间软了许多,道:“能动口就不动手,我有那么懒么?”

陆岳适时地凑过来道:“好了禅儿,那小子混账你又不是不知道。”

刘旻:“……”

陆岳顺手将空酒壶拿过来,冲谢子婴眨眼道:“禅儿,这是什么?”

谢子婴瞪他一眼,问道:“你糊弄傻子?”

陆岳道:“哪能,既然知道是什么,那你喝过没有?”

“废话,当然喝过!”谢子婴顿了一下,又有些不确定,便迟疑道:“小时候偷我爹的酒尝过一点。”

陆岳道:“感觉如何?”

谢子婴抬起下巴,道:“呛人。”

陆岳却摇摇头:“酒可是宝贝,你那时还小,体会不到它的特别,不若现在再尝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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