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异种火灵
她们的灵力被那人用不知道什么方法暂时封住了，没有灵力，她们只能待在这一方小小的树洞里，出去就可能面临生命危险。
现在唯一的慰藉大概就是贞至林这个把她们连累到这个处境的罪魁祸首没有床垫也没有梧桐树指路，处境绝对比她们危险。
“说不定就死了呢？他那个坏人，死了才算大快人心呢。”
金如意嘟嘟囔囔地又塞了颗昏睡丹在地上发光的老板嘴里，然后扯了扯李若愚的那床蓝色碎花小被，安详地躺在地上，想逼着自己强行睡着。
李若愚说两人要半夜倒班留意着周边的动静，她可不想拖后腿。
李若愚轻笑了声，沉下心把神识扩散出去。
在无相宗有不少金丹以上修为的长老，她一直收着神识没外放出去，此刻处于深山里，她才能毫无顾忌地将神识扩散到极致。
在听到餐馆老板说山里灵兽异常焦躁时她就留了心，在路上遇到的阿木时她也有一部分心思是想要验证他的话，结果也证实了他所言非虚。
就算今天没遇到这个突发事件，她也迟早会进无相山的。
无相山灵兽异常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她闭上眼，金丹期神识直接扩张至半个山头，她的视角渐渐上升至空中，神识所到之处，纤毫毕现。
她看到了暴躁的黑山兽用角发狂的顶撞着一棵巨树，周围本该懒散的地灵鼠打出了几百个洞，她甚至在洞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视角拉近，贞至林正灰头土脸地被卡在洞里，他不知是重伤还是被吓得，已经昏了过去，本来还算清秀的脸被划出了几个深深的血痕，看痕迹应该是莫名焦躁的地灵鼠留下的。
李若愚嘴角微微勾起，要不是不想打草惊蛇，她真想让他更狼狈些。
不再管他，她细致地探查每片草皮，不放过每一个可疑的地方，可是除了一棵被烧焦了一块的树什么也没发现。
她眉心微皱，不确定的又探查了一遍，才确定。
这片山头根本就没有火系灵兽。
“没有火系灵兽，却有烧焦的痕迹？”
她细细的观察烧焦的那棵树。树很高，而被烧焦的是它最顶上的一块，她神识凑近，却发觉上面隐隐有种亲切感传来。
好像冥冥中，她们有什么本源上的相连。
她记了下方位，看了眼天色，就将神识收了回来，闭目养神，为她接下来想干的事养着精神。
*
金如意醒来的时候是惊醒的，她做梦梦见自己守夜的时候睡着了，然后有发狂的灵兽冲了进来一口咬断了李若愚的腿。
她在梦里强烈挣扎着想醒来，在现实剧烈蠕动，在给了离她有段距离的餐馆老板一脚之后，终于一个激灵满身冷汗的醒过来。
餐馆老板身上的亮光弱了些，她粗略看了下亮度差异，得出现在应该是凌晨三四点的结论，她连忙去喊李若愚休息，却惊恐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梦里还没缓过来的恐慌此刻在现实加剧，她颤抖着去摸身旁被子的余温，却只摸到一片冰冷。
她眼泪瞬间落下，颤抖着翻看被子上有没有血迹，却在地上看到一行显眼的红色大字。
“我出去一趟，天亮前回来。”
不知道她是从哪来的红色颜料，金如意心里仍对刚才的梦有阴影，凑近闻了闻没有血腥味才终于放下心来。
她往外走了几步，确定现在还是黑夜后又担忧的走回去，心里还有点说不清的低落。
她略带烦躁的把那些莫名的低落挥去，狠狠的揪了下李若愚的碎花小被泄愤。
呵呵，等着找她这个丹道天才帮忙的人多了去了，她才不会因为李若愚不带上她而觉得自己不被需要了。
绝对不会！
但是她们熟了之后李若愚确实好像就没主动找过她……
金如意紧紧抿着唇，嘴边用力出来的梨涡里积蓄着怨气。
她决定，她要一百年不主动联系李若愚，一百年！！
*
李若愚确实没想那么多，她潜意识好像习惯了一个人行动，也下意识觉得一个人更方便。
她神识维持在身边五十米处，在遇到灵兽时好能反应过来绕着走。
梧桐树在识海里努力回想可能造成那处烧焦痕迹的灵兽。
会飞，火系，还有可能跟不死凰有什么渊源。
“圣火鸟？不对啊它都该灭绝了吧，而且它出现在这小山也不该就留下这点动静啊？”
“玄雀？它确实数量挺多挺常见，但是这玩意都是成群出现，一群玄雀不该没被发现溜进无相宗的地盘啊？”
“哎呀这跟不死凰也没什么渊源。”
梧桐树在她识海里一个个排除，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无。
“能进入无相山，又只留下这点动静的灵兽不可能跟上古血脉有渊源，能跟不死凰血脉有渊源的就不能进入无相山留下这点动静，这就是个死循环！”
梧桐树宣布根本找不到的结果后，就看到李若愚爬上了树顶，看起来摇摇欲坠的。
“你别摔死在这了。”
李若愚没空搭理它，她揪下一片被烧焦了大半的叶子，小心翼翼的护着叶子爬下树。
她盯着这片叶子，好像能从上面看出她们到底有什么渊源似的。
“梧桐，你说，会不会留下它的不是灵兽呢？”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一种全新的思路，梧桐树想了一会，脑中突然崩出一个东西。
“无相宗那群老妖怪没拦下，能飞的很高，留下的动静很小，火系……”
“这不会是个火灵吧，那我们可赚大了！”
听到火灵这两个字，李若愚脑海里被压下的熟悉感此刻明晰的连成一条线。
“贞至林，贞至木……这名字可真像啊。”
她想起来为什么会特别注意到贞至林和贞景的眼睛了，因为她见过同样的一双眼！
那双眼的主人叫贞至木，是个拥有天生剑骨的火灵根天才，他还有把炼化了异种火灵后炼出的剑。
那把剑叫做火灵剑，和她的火凰剑只差一字，她在叶隐视角看他们打过很多次架，当时就隐隐觉得他的剑给她一种隐隐的亲切感。
所以给她亲切感的就是这只异种火灵？！
她脸色变幻，眼里隐隐有猜测，可这猜测如果是真的，那对于一个人来说无异于噩梦。
一个贞家真的会出两个天生剑骨吗？
她压下心底猜测，看着即将亮起的天色，在树上做了标记后往回赶去。
路上她还特地去看了眼贞至林的状态，看他状态不对，又一拳揍到了他头上。
她的不死凰术已经练到了第二层，塑骨。
她闭关整整半年练出来的铁骨，除了在昨天那样的情况下会断裂之外，已经有普通修士三倍的坚硬。这一拳下去，贞至林脑袋上顿时起了个大包。
察觉到有灵兽靠近，李若愚没再犹豫，又给他喂下粒昏睡丹。
这可是她从金如意那换的，效果强劲，估摸着贞至林没个半个月醒不过来后，她才放心离去。
她心中对于贞至木得到火灵总有些疑虑，不管他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贞至林上辈子有了什么奇遇，她都得阻拦这个可能会让他知道的通道。
不同于她在叶隐梦里看他时，她总在贞至木身上感觉到熟悉，又同样跟他一样跟叶隐有仇，她总盼着他能打败叶隐，她对他总是有些期待感。
而现在，她发现了贞至木光鲜面目下可能藏着的腐朽内里，而且她是要跟他抢夺异种火灵的人。
这辈子，她和他是竞争对手。
——
李若愚回到小树洞的时候天色刚从东边亮起，她进小树洞前观察了下方位，确定哪边是东，又分辨了后面没有跟上的尾巴后才进了洞。
她们过于深入无相山了，她的神识只能覆盖这片山头，找不到下山的路，就连梧桐树也暂时没找到出去的路。
她们的灵力还没被解封，只能被迫继续躲避。
她思索着走进去想着如何跟金如意解释，靠近她们呆的位置时却突然停下脚步。
看前一片漆黑，按照记忆，她再往前走两步就能看到被老板发出的光照亮的一小片地方，那里会有她的小被子，和大概率会因为她离开而生气的金如意。
可她还没收起的神识却告诉她，她前方只有一个对她怀有杀意的人。
她眉目淡淡，手却不自觉攥紧。
她没有灵力，而对方是个练气四层修士，如果直直对上，她的胜算极低。但是她进来时很谨慎，一直用神识包裹着周身，就算现在暂时失去灵力，效果大打折扣，瞒过一个练气修士也绰绰有余了，对方根本察觉不到她的行踪。
她曾经经历的战斗的的经验告诉她，她现在应该静悄悄地退出去，然后找个地方藏起来，在灵力恢复后再回来找线索，否则被对方抓到大概率是死路一条。
但是金如意消失了，而她消失的地方只有这个人，她前方这人是找到金如意最大的，甚至可能是唯一的线索。到底
这对她这种人来说本该是个瞬间就能做下的决定，她的命是怎么来的，她走到现在到底付出了多少时间，没人比她自己更清楚。
而金如意，她本来接触她的目的就不单纯，她本来的目的就是让她不再给叶隐提供助力，如果她死了，那么这个目的也完成了。
而就算她活了下来，她那样单纯好骗的人，只要她卖几句惨就会忘记自己的不满，然后继续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最多就是不会再全心信任她，天天嘴上说着要拉李若愚陪自己玩，但是却偷偷给她准备各种她需要的东西，然后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嘴硬是自己多出来的累赘，强制塞给她了。
而且她自己也根本没有全心信任过她不是吗？
李若愚静静站在那里收敛着气息，明明知道自己是时候转身离开了，脚却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样挪不动。
脑中的回忆越来越具体，具体到她看到金如意骂骂咧咧的一次次把她从修炼到魔怔的状态里拖出来，然后满不在乎的把李若愚一直苦恼得不到的材料塞进她手里，还威胁她，要炼出天地间最厉害的昏睡丹，然后偷偷下进李若愚的大馒头里。
是她们在一起闯了祸被罚在下着雪的山顶顶着漫天的星星扎马步时，金如意计划到半夜的下一次漏洞百出的闯祸计划。
是过年的时候，金如意带着满身热闹冲进她的小院子，大笑着抱住她跟她说，
“新年快乐！李若愚，明年我们也要做最好的朋友！”
……
外面的天色已经透出亮光，洞深处的那人明显焦躁了起来，李若愚静静的看了眼天光，然后将垂眸自己储物袋里的所有东西都细细的清点了一遍。
储物袋不大，里面装的东西都是她平时常带的，还有些她怕出意外带上的东西。
一小箱师姐给的见面礼里面的灵石，砸死他？不太现实。
大师兄给的两大罐辟谷丹和一堆朱砂符纸和几支毛笔，她刚拿到的时候就有的怀疑这一刻再次浮现。
这真的不是把垃圾清了给她了吗……
没了灵力支撑，她早就饿了，但是看着储物袋那整整两大罐辟谷丹，她还是没动，把它放在了一边。
小师兄给的十来张各种杀伤力极强的符，虽然很厉害没错，可是需要注入灵力才能调动，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就是废纸。
翻遍整个储物袋，她也没找到对于现在的局面起着关键作用的东西。
如果是叶隐面对这个局面的话，就该从身上找到一个什么刚好能应对的东西，然后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反杀了吧。
李若愚静静的转着手腕上冰凉的玉镯，心思却远不如表面平静。
她平时在宗门，神识一直保持在周身五米内，有什么危险梧桐树也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她直接拿着联络玉符找师姐就能解决所有问题。这个玉镯太重，她修炼时一直觉着碍事，可是她从来没摘下过。
她熬了十年熬来的第二次生命，她比谁都珍惜。
梧桐树一直静静的没说话，感受到她识海里隐隐的情绪，想了想。
“要是能把那些灵兽引来的话……”
“我们也逃不掉。”
想到她现在没灵力，梧桐树遗憾压下这个想法。
“哎呀，不要着急嘛，现在我们可占着优势呢，敌在明我们在暗！”
李若愚轻笑了声，就是有些苦涩。
“你还挺乐观。”
梧桐树这次没跟以前一样跳起来大声嚷嚷，它抖了下枝条，小小声。
“要不然怎么一棵树熬过那么久哦。”
李若愚还没说什么，它又像以前一样跳了起来，就是这次总觉得多了些羞恼的意味。
“赶紧想想怎么脱身吧，我可不想跟你死在一起！”
李若愚摸了摸鼻子，看出它强撑着的面子，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想起它提到的灵兽，心里隐隐有一个想法。
“梧桐，我要是快死了，你能给我吊回来一口气吗？”
梧桐树刚才说出心里话的羞耻感还没消，此刻听到这话，瞬间暴起。
“你又要去搏命？！”
李若愚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它都一路看着。
除了心测那次是意外，其它的伤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突破时非要强撑着搞个双气旋，就算代价是丹田差点破裂。
还没能辟谷时修炼就能十来天待在那阴暗的小山洞里，一粒米一滴水都没进，它一天一百种花样骂她也没用，结果修炼出去时直接饿晕在门口，晕前还冷静的告诉它自己没事，然后被来她叫来找她的金如意骂骂咧咧救走。
自那之后修炼都会带几个馒头，明明自己储物袋里有辟谷丹，还是因为不信任别人不敢吃。
因为疑心病吃了不少苦，却还是不愿意相信别人在苦难时提供的帮助。练气四层突破的时候，她背着所有人自己找了个偏远小山洞突破了，谁也没跟分享，只是笑着看着金如意突破练气二层在师父那撒娇，然后自己一个人走回自己的小院子。
明明面前有一条光明的路可以走，可以拉着伙伴的手，被师长护在身后。
偏偏一意孤行，莽撞又谨慎，自己在荆棘里踩出一条小路，浑身是伤的走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