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师徒因果

二人离开后，李宸这才将目光放在了跪在地上的天机子身上，他直直看着天机子，瞳孔缩了又缩，十数息后，他长长吐了口气，道：“既然你还自称为臣，那便先起来说话吧。”

“是。”天机子缓缓起身，不过却是一直低着头，哪怕是一眼，也并未看向李宸。

见状，李宸嘴角扬起一丝弧度，他看着天机子：“怎么？是因为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而不敢看朕，还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开口而不敢看朕？”

闻言，天机子急忙抬头，朝着李宸摇头道：“臣是没脸面对您。”

李宸略显不屑朝天机子笑了笑：“可你还是回来了。”

天机子一怔，接着又低下头去，见状，李宸再次轻笑道：“有脸没脸，既然你还行臣子之礼，该说不该说的，始终都要说。”

“是。”天机子内心忽然一松，应了一声。

只要李宸还愿意让他说，不管李宸信不信，他都会说。

“臣当年离开炎黄大陆之前，暗中布下了不少后手，这些后手包括炎黄大陆之上以及诸多仙界之中，完成这些布置之后，臣又回了神界，将神界天机殿妥善安排之后，才回了圣界，这些年......”

“一魂四分、一体双魂。”安静听天机子讲完之后，李宸方才缓缓开口。

天机子点头，李宸接着问道：“你的意思是，即使是现在的你，也不过是一体双魂，你另外一体以及另外两魂呢？”

天机子神色一黯：“被封印了。”

李宸问：“谁封印的。”

“圣界圣殿。”天机子双眸闪过一抹恨意，接着道：“当年，臣之所以会去到小世界，是因为臣一魂四分之后，每一魂分别负责、圣界、神界、仙界、以及小世界的天机殿，可是小世界的天机殿一直未能组建起来，因为臣一魂四分之时，遭受了意外，原本剥离出来准备去往小世界的那一道分魂，首先被圣界发现，然后就被封印，最终导致，原本已经在仙界稳固下来的那一道分魂，也被圣殿手段强行牵引去了圣界，一道被封印。”

“后来，臣便自导自演了一出天机殿毁灭的戏码，因为臣知道，每一个仙界之中真正做主的那些人，都是从神界下界而去，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臣在计划正式开启前，又将原本已经合在一起的两道分魂，再次剥离，并把大部分记忆，全部封存在了其中一道分魂之中，而臣也知道，分魂若是没有载体，一定逃不过圣界毒手，所以，臣便把那道分魂以及另外一体放在了圣界，直到臣遇上您，之后离开炎黄大陆，才悄悄返回圣界，重新融合了这道分魂，也因此方才恢复了大部分记忆。”

说到这里，天机子停了下来，他心里清楚，说了这么多，李宸绝对不会只有一两个问题，至于其它的，他不是不愿意说，而是要根据李宸的发问，从而决定，从何说起。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刚落下，李宸便开了口：“你从圣界归来，便一直在妖界吗？”

天机子摇头，他明白，李宸之所以有这么一问，是因为他归来，是与朱雀一道。

“臣并不在妖界，而是在百里世家，这一次，百里世家出世之后，臣启动天机神术推演了一番，这才离开百里世家，臣归来之前，去办了一件私事，说是私事，是因为这件事的起因，臣负有一定的责任。”

“这么说，这件事，实际上并非私事。”李宸眉头微挑，朝天机子看了过去。

天机子并未否认，李宸不由笑道：“那便让朕猜一猜，这件所谓的私事，跟华夏有关。”

说话间，李宸有意无意间会瞄一眼天机子，见天机子没有否认，李宸又继续道：“跟你有关系，你又极力想把这件事转性为私事，当初你离开之时，带走了你培养的天机部部众，这也是朕这些年，瓦解你留下那些后手之时，一直都未怀疑你对华夏忠心的原因，既然当时带走这些人，目的是为了给朕提示，因为你知道，根据这些提示，朕绝对会将朝中一些隐藏极深的心怀不轨者给挖出来，照这么说来，你说的私事，当与这些无关，那么，放眼整个炎黄大陆，还与你有着牵扯的，又可灵活转性、变公改私的，便只有你那个徒儿，公孙建宏。”

“陛下睿智，臣佩服。”天机子忽然朝着李宸躬身行了一礼。

李宸扬手道：“公孙建宏出自公孙世家，对吗？”

天机子点头，李宸接着道：“那么，他的七窍玲珑心，恐怕原本也并不属于他吧。”

听着李宸试探性的语气，天机子清楚，李宸内心已经有了判定，对此，他并不惊讶，早在多年前的妖域之行，他就已经知道，李宸并没有完全信任他们师徒，否则也不会有后来李宸特意交代，让人将公孙建宏渡劫之时的情况详细汇报。

同时他也清楚，哪怕是现在，李宸也不会完全信任他，对此，他也相当理解，若是李宸是一个轻易就相信别人的人，又怎么可能走到今天？

“是。”天机子点头应是：“这便是臣与公孙世家因果牵连之根源，说起来，公孙建宏胸膛那一处道伤，是替臣受过......”

听完天机子的话，李宸终于是梳理清楚了内心困惑已久的很多疑惑。

原来，天机子在当初一魂四分的时候，因为要找载体的缘故，需要用到几种特殊灵物，其中有两种被公孙世家牢牢掌握在手中，天机子只好找上公孙世家，巧的是，就在天机子到公孙世家当天，公孙世家大公子夫人与二公子夫人同时诞下了一子，其中一子便是公孙建宏。

更巧的是，公孙世家一直禀循的便是长子为大，所以公孙建宏理所应到的成为了长孙，让人头痛的是，偏偏这个长孙，先天有缺，患有严重心疾，哪怕是圣境强者也束手无策的心疾。

恰巧天机子到访，公孙世家家主，也就是公孙建宏的爷爷，知晓天机子来意之后，便以天机子以天机神术推演公孙建宏未来为交换条件，天机子也只能应了下来。

经他那么一推演，还真推演出了解决之法，那便是换心，换心不难，难的是拿什么替换。

于是，天机子便做了个顺水人情，又推演了一次，没想到推演的结果却让天机子犯了难，原因则是，天机神术推演之时，所给出的指引，能够给公孙建宏换心的那颗‘心’在圣殿。

让天机子没想到的是，让他犯难的事情，公孙家主却是毫不在意，拍着胸脯说，他能从圣殿拿到想要的，而事实也是如此，不过三日时间，公孙家主便带来了一颗心脏，便是如今已经与公孙建宏融合了的七窍玲珑心。

而天机子出于好心，想着好人做到底，到时候，自己拿走灵物，心中也少些顾虑，于是，便亲自出手，帮公孙建宏换了这颗心。

不出意外的是马上就要出意外了，就在换心过程进行到最关键一步的时候，圣殿之人突然到来，重创了天机子，紧要关头，天机子以天机神术为引，自身血脉为介，强行引下道劫，虽成功击杀了圣殿来的人，天机子也到了强弩之末，而且，同样是身处道劫中心的公孙建宏，也结实的挨了一下，留下了永久的道伤，见状，公孙家主自然不愿见到自己所付出的一切付诸东流，又一次请求天机子再行推演，如何才能保住刚刚换心成功的公孙建宏。

当时天机子已经怀疑，他被圣殿找到就是公孙家主以透露他的行踪为交换，方才换来的那颗心脏，可他仅剩的力量，只够推演一次，于事，才有了公孙建宏被封印万年，万年之后，送到下界一步步磨砺成长，才有了后来遇到四分之一的天机子，才有了如今这份师徒之因果。

而天机子在拿到灵物离开之后，恢复了足足千年时间，才开始进行分魂，也是在分魂关键时刻，被人打扰，出了意外，花了无数心血代价才找到的四具载体，被来犯之人当场毁了两具，天机子不得不选择一体双魂的手段，就在他真正本体准备融合第二道分魂之时，圣殿之人再次找到了他，结果就是，他虽然逃走了，但本体那一体双魂被带回了圣殿，封印至今。

“所以，你设计各界天机殿遭难的戏码，目的是为了示敌以弱，韬光养晦？”李宸朝天机子问道，不等天机子回答，他又接着说道：“圣殿每一次都在你最紧要关头出现，事后你就没有推演过吗？”

闻言，天机子双眸之中露出一抹黯然，他长长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不瞒陛下，臣又怎么可能不去推演呢？可即便是如今的臣，也推演不出来，这些年，公孙家主的修为虽然不及臣巅峰时期，可如今的臣，也不过是初入圣境的修为，差了公孙家主足足两个大境界，就算天机之道独特无比，也弥补不了如此大的差距，只要臣推演当年之事，便会遭到反噬，但即便如此，臣也能确定，这些事，公孙世家一定脱不了关系，好在，臣当年下界便遇到这公孙建宏，只不过，当时的臣拥有的那一魂，并没有关于这些事情的记忆，否则，他也不可能与臣有这么一段师徒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