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不要给人可趁之机
不要给人可趁之机
陷阵营驻地,车立正负手站在一块兽皮地图前眉头紧皱的想着事情,身旁的侍从小庄从外面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手中还抓着一只鹞鹰。
一眼看到鹞鹰脚上的黑色布条,车立的眉毛微微挑了挑。
边军中,鹞鹰传讯一般会用红、黑、白三种颜色的布条,白色代表着发现了异常情况,需要人马支援,这种情况一般出动一名千夫长便可解决,黑色则是代表事情有了非同寻常的变化,身为一营主官的校尉必须亲自前往探查,而红色则是代表着紧急情况,非敌军大举侵袭不得动用,而一旦动用,必须直报边军最高统帅。
“这是哪一支队伍发来的?”想到自己之前特意对野狗他们进行的嘱托,车立的心微微有些激动。
“校尉,是野狗大哥的甲队。”小庄将手中的鹞鹰向前送了送,好让车立看清楚鹞鹰脚腕上的编号。
车立目光扫过,微微点了点头。
沉吟了片刻,车立沉声道,“击鼓,集合。”
“是。”营长外,立即有士卒闻声而去,没多久,隆隆的战鼓声响彻整座营地,原本沉寂的驻地就像是被泼了沸油的水面,骤然变得喧闹了起来。
“车大哥,发生了何事!?”没多久,一个一脸横肉、生着一脸络腮胡子,手提一柄等人高开山斧的汉子匆匆跑了过来,向着车立问道。
来人正是陷阵营两名副尉之一的都重,统领着一支千人队,有着武师高阶的实力,一手大开大合的开山斧法在战阵上所向披靡,曾经一战灭掉了北羌族两个标长,是陷阵营中公认的攻力最强之人,乃是战阵上不可多得的猛将,不过这人性子却是有些倔,性子上来的时候连战场抗命的事情走做的出来,三两次后,彻底得罪了之前的上司,被发配到了陷阵营,却没想到这人在陷阵营却是混的风生水起的,几场大战下来,硬是凭着战功到了如今副尉的位置,若论官阶,已经是与他之前的上司持平了。
听到都重的话,车立抬手指了指一旁小庄手中的鹞鹰,开口道,“野狗那里发来的。“
“黑巾!“都重偏头看了眼,看到黑色的布条,眉毛当即立了起来,”这次又是哪一族的龟儿子来了,老子这就去劈了他们。“
话落,手中的开山斧柄重重的在地上一顿,一旁的小庄身形微微晃了晃,感觉自己的脚都被震麻了。
“大人,”都重的话音刚刚落地,车立的营帐门口,一名身形瘦长、腰悬长剑,面容有些苍白的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同于都重的‘沉稳’,来人的身形却是给人一种飘忽的感觉,若是细看,便会发现这人的双脚脚跟总是不着地的,只以脚尖行走,仿佛时刻做好了向一旁跃出的准备,即便是身着战甲,行走间也是悄无声息,给人一种分外诡异的感觉。
这人正是陷阵营的另一名副尉宗一水,虽然只有武师中阶的实力,但凭着一身诡异莫测的身法,这人却是陷阵营中最为难缠的人。
“哼,”看到来人,都重冷哼一声,眼角的余光从宗一水的身上瞥过,眼中满是不屑。
他们两人身为陷阵营中除了车立外官阶最高的人,向来都是看对方不顺眼,都重嫌弃宗一水娘们唧唧,宗一水总说都重是个铁榔头,若无车立在场,这两人基本上是见一面干一架的节奏。
“是前面有消息了!”宗一水却是没有理会都重的挑衅,目光扫过一旁小庄手中的鹞鹰,神色变得凝重了下来。
“野狗放回来的鹞鹰,“眼见自己的两个副手都已经到场,车立抬手指了指小庄手中的鹞鹰,开口道,”这次应该发现了什么情况,我带都重去看看,宗副尉留守驻地。“
车立简略的分派好了各自的任务,下首的宗一水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大人当心这是对方的圈套!“
身为陷阵营实力最强的三人之一,关于上一批出营人马的伤亡情况他自然知晓其中的内幕,眼下第二批人马刚出营没多久便发现了异常,他有些担心会是对方提前布下的圈套,是以出言提醒。
“应当不是,”车立摇了摇头,“野狗他们的巡查路线都是临时决定,即便是想要布置圈套,也得先知道他们的路线才行!”
宗一水闻言点了点头,车立说的也有道理,每次出营,四支队伍都只是简略的划分出各自的区域,至于具体的路线都是各个百夫长临时决定的,想要在他们巡查的时候设置圈套,除了要提前知晓他们当天的路线,还要提前做好准备,时间根本来不及,若是守株待兔的话,变数又太多。
“行了,磨磨唧唧娘们似的,”一旁的都重有些不耐烦,偏头瞪了宗一水一眼,“有俺跟着,即便是圈套也能把车大哥安全的带回来。”
“倘若是对方的大军围攻呢!”一旁的宗一水也是毫不客气的回怼了过来,“万一遭到对方的大军围困,你还能杀掉对方的千军万马不成?”
“杀那么多人确实有些难度,”都重闻言却是一脸不屑,“不过带着车大哥杀出重围还是可以的!”
看着都重一脸嚣张的模样,宗一水却是有些被气笑了,“你当然可以,明知前面是圈套还一脑袋冲里面去,五百兄弟跟着你白白送了性命。“
“你—“都重闻言瞬间涨红了脸,之前面对北羌族的挑衅,他头脑一热带人冲进了对方提前布下的陷阱之中,虽然最后拼死杀了出来,但也折损了半数的人手,手下的千人队直接减员过半,这也是都重心中的一大憾事,如今被宗一水当面戳了出来,自己涨红了脸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好了,“眼见着都重就要翻脸动手,一旁的车立沉声道,”不管是不是陷阱,这次我都要亲自看看,“
说完,偏头看向宗一水,“你守在驻地,若是事情不对可见机行事。“
“是。“宗一水闻言躬身领命。
车立见状点了点头,直接迈步向营长外走去。
这时,驻地广场上已经聚集了整个营地的人马,除了出营的四支百人队外,两千余人齐聚于此,虽然队形歪歪扭扭的,但随着鼓声停止,整个广场上却是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策马而来的撤离与都重、宗一水三人。
“禀校尉,陷阵营两千五百四十二人已全部聚齐。“一名身着战甲的百夫长策马上前,向着车立拱手喊道。
车立闻言点了点头,沉声道,“中队、左队随我出营,右队留守营地,不得有失。“
“是。“身后,都重与宗一水闻言皆上前领命,起身后,宗一水退回到自己的右队人马之前。
“出发。“
随着车立大手一挥,以黑底金狼旗为首,后面跟着都重的红底金狼旗,两千余人马隆隆的冲出了陷阵营的驻地,向着西北方向纵马而去。
驻地内,宗一水登上一处高台,远远看着飞扬尘土中迎风招展的金狼旗,眼中隐隐闪过一抹莫名神色。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留守驻地了,虽然他心中清楚,无论从哪方面看,都重与他选一个的话,他都是最适合留守驻地的那一个,可他心中同样清楚,车立每次都让自己留守驻地,除了他与都重两人性格的原因外,他的出身同样也是车立最大的顾虑。
相比于都重这种在边军中摸爬滚打、一路从小士卒爬上来的人,他宗一水虽然也是出身于边军,可他却是朝廷兵部直接指派下来的,入边军便是官身,无论自己怎样表现,在有些人眼里,自己仍旧是朝廷或者兵部放在陷阵营的探子。
可陷阵营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地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不管你之前做过什么,只要你肯上阵杀敌,你就可以在陷阵营中立足,只要你不公然违反陷阵营中那几条底线,就不会有人来找你的麻烦,也正是因此,每次大战陷阵营都是被丢在最前面的那一个队伍,每次战损都是边军中最高的,但陷阵营的人数却一直稳定在三千人上下,人数超过三千,边军主帅或者兵部的人便会找借口主动对外出手,人数少于三千,边军各营中就会‘按时’冒出一些刺头来把人数补上,三千人,这是东梁朝廷内各方势力都能接受的一个数字。
“大人,周围的警戒哨都已经安排好了,这是布防图。“宗一水心中闪过各种念头,一旁有士卒上前禀报,双手递过来一张图纸。
因为宗一水的原因,他率领的这支千人队在边军中虽然实力不是最高的,但素质绝对的最好的,至少‘布防图’这种东西在都重那里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
“我知道了,“宗一水打开布防图扫了一眼,点了点头,”晚上注意增加暗哨,现在营中空虚,不要给人可趁之机。“
“是。“来人拱手领命而去。
收回目光,宗一水抬眼看向车立他们离开的方向,双眼微微眯起,不知又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