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看他迟迟未动仿佛钉在了原地。
凌烟见此便也去到了他跟前低头看去，却也是身形僵直，惊恐万状。
怎么会这样？
她差点瘫倒在地，却强迫自己稳住身形。
然后看向贺锦安，并轻轻地扶着他，担心他会因为此等场面而晕厥过去。
但贺锦安显然没有那般脆弱。
只见他身子前倾，然后缓缓伸出颤抖的手往下摸去。
“哥……”
贺锦安的声音微弱而沙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吐出这一个字。
他的泪水滴落在棺椁里面，在那冰冷的表面晕开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周围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都纷纷停下了哭泣，无不动容。
此时这压抑的氛围中弥漫着一股让人揪心的悲伤。
凌烟此时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因为躺在棺材当中的人已是面目全非。
脸上和身上都是被剑砍的伤口，身上也到处都是伤口，一片血肉模糊，基本没有一块好肉。
曾经那英气勃勃的面庞已然被无情地摧毁。
脸上纵横交错着数道深深的剑痕，每一道都像是恶魔留下的爪印。
皮肉外翻，呈现出一种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干涸的血迹凝结成块，如同狰狞的黑红色怪石。
他的身上更是一片惨不忍睹。
双肩布满了剑伤，那剑似乎是从不同的角度疯狂地砍来。
左边的肩膀上，一道长长的剑伤从肩头一直延伸到腋窝，伤口最宽处约有两寸。
右边的肩膀则像是被剑反复戳刺过，有七八个大小不一的窟窿。
他的胸膛正中间更是有一道从胸骨上划过的剑伤。
其他部位也还有数十道纵横交错的剑痕。
留下了无数道长短不一、深浅不同的伤口。
他的双腿也同样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大腿上布满了剑伤，膝盖处的关节更是被砍得粉碎。
周围的韧带和肌肉也被斩断，使得双腿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姿态。
凌烟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棺椁中贺靖川那惨不忍睹的躯体。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心脏。
脸色也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双眼也开始泛红，泪水在眼眶里迅速地聚集。
很快便如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她那惨白的脸颊滚滚而下。
而贺锦安更是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在这一刻被眼前的惨状冲击得支离破碎。
他想要移开目光，却怎么也无法将视线挪开。
随后他的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棺椁前，双手无力地撑在地上。
他开始放声大哭，那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尽的悲痛、恐惧和绝望。
凌烟被他的哭声惊醒，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
随即借着扶贺锦安的间隙悄声对他道：“看胎记。”
贺锦安被这两个字一下惊醒，瞬间反应过来。
然后便起身开始在贺靖川身上摸索查看。
旁人看不到他在做什么，只以为他是舍不得自家哥哥所以才如此眷恋。
只有两个当事人知道他是在查看有没有胎记。
凌烟虽然也想触碰他。
但是终究她作为太子妃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触碰外男，只能生生忍住。
此时两人的心里都不免生出了一抹希望，希望他身上没有胎记。
下一刻，凌烟就看到贺锦安眼中一闪而逝的惊喜。
然后他缓缓收回了手，看向凌烟摇了摇头。
凌烟见状心神一松，在心里狠狠大舒了一口气。
没有胎记。
说明此人不是贺靖川，贺靖川还活着。
她的心里顿时涌起了一阵难以置信的惊喜。
并在心里疯狂地呐喊道：那不是他！真的不是他！
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像是被解开了枷锁，那股压抑许久的紧张情绪如潮水般退去。
她感到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仿佛命运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恩赐。
正当她在心中欢呼雀跃地庆幸时，突然看到贺锦安就这么水灵灵地晕倒在了她怀中。
其他人见此都被吓了一大跳。
贺小公子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不然贺大将军在天有灵也不能安息。
凌烟也立即搭脉查看，随后心中已然有了数。
于是便看向大家宽慰道：“你们放心，他只是情绪太过激动才会晕倒过去，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大松了一口气。
包括五皇子和那些士兵。
五皇子更是无奈道：“刚刚我就是怕这副模样会吓到你们才不让他过去的，果然被吓到了。”
下一刻他又既悲痛又气愤道：“贺大将军如此人物，北厉竟如此羞辱贺大将军，就连他身死也要如此折辱，真是欺人太甚！”
闻言其他士兵也都是气红了眼，看起来非常愤慨。
他们之所以对此没有任何怀疑。
主要是北厉有这种前科，而且还不只一次。
凌烟闻言并没有回答他这句话，而是看向金宇寰和夏逸飞说道：“你们是贺锦安的同窗好友，便由你们送他回府，再让府上的府医开些调养的方子给他补身体。”
两人闻言，皆沉默着点了点头。
然后便吩咐自己的小厮将贺锦安抱上马车一起离开了。
随后凌烟才看向三位公主和谢知意温声说道：“你们今日受惊了，都先回去吧。”
四人其实并没受什么惊，只是心中颇为难受而已。
但听到凌烟的话，也都点点头听话地离开了。
五皇子这时才对凌烟告辞道：“六弟妹，我还要向父皇去复命，还要将灵柩送到贺大将军府上，便也就此告辞了。”
凌烟闻言点头颔首。
五皇子和其他士兵向她行礼过后便就带着队伍离开了。
在他们身后，此时已经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百姓，说是全城百姓都到来了也不为过。
凌烟望着这全城百姓相送的场景，内心充满了感慨。
有这么多百姓前来为他送行，可见贺靖川的民心到底有多深厚。
但这也都是他这么多年，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结果。
如今这些也都是他用命保护他们得来的回报。
但是棺材里躺的并不是贺靖川，但也应该是对贺靖川非常熟悉之人。
若不是他的暗卫恐怕也是他的近身之人。
她能肯定此人身上的伤口以及脸上的伤口，都是此人故意为之。
因为他亲手毁掉了他的脸，就是为了不让人看出来他的真实面目，才好代替贺靖川而死。
而身上的伤口也是为了保证能天衣无缝才有意为之的。
因为他身上的各处被划过的血肉模糊的伤口，全都是贺靖川这些年征战以来大大小小的各种伤口。
所以为了能够以假乱真不被人怀疑，他便将他身上的这些部位也都一一处理。
甚至是为了不让人起疑，还将他身上其他地方也都一并处理了。
真是一位忠勇无畏、心思缜密之人啊！
他对贺靖川的忠诚竟能让他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这份情谊何其厚重。
他还亲手将自己的脸毁得面目全非，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
不仅如此，他还用剑在身上划遍全身，这些伤口都是他对贺靖川忠诚的印记。
这世间竟有如此之人！
实在是令人既敬佩又惋惜，敬佩他的忠诚与勇气，惋惜他那消逝的生命。
正是因为他做到如此地步，所以所有人才都对贺靖川的死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