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潭城国际昆虫博览会03
场馆十点开放,晚到两小时,里面已经人山人海。
昆虫是世界上最繁盛的动物,目前已发现种类达到惊人的100多万,比所有其他动物种类加起来都要多。
而孟宴臣爱好的蝴蝶所在的鳞翅目,只是昆虫纲里的第二大目,第一大目是鞘翅目,通称甲虫,种类在33万以上,占昆虫总数40%,本类群属完全变态发育。
它们的构造有异于脊椎动物,身体没有内骨骼支持,明显分为头胸腹三个部分,以胸部作为运动中心,而外部则裹一层由几丁质构成的壳。这层壳会分节以利于运动,犹如骑士的甲胄。[1]
孟宴臣一边科普,一边牵着凌云致在鼎沸的人群中穿行,但很快他就顿住,敛起笑意,低头看她,“听我说这些会不会很无聊?”
“不会,”凌云致仰着脸,幅度很大地摇,“我觉得你好厉害!”她另只手举着相机,眼里闪动着兴奋好奇,整个人都微微晃动起来。
她骂起人来冷酷又无情,但也从不吝啬夸赞和肯定。
孟宴臣揉揉她的头,唇角重新笑开。
他张望一眼潮涌般的人群,本想仗着身高视野远,挑个相对没那么拥挤的摊子,但很可惜,一年一度的昆虫盛会,就没有不挤的摊子。加上凌云致想拍视频,便就一个一个逛。
场馆里,许许多多的商家和爱好者提前分好了摊位,挂上牌子,将商品分门别类的排开——有标本,更有活体。
比起高大上的展示,更多的是近距离交流售卖,还有一些是非卖品,是专门摆出来展览(炫耀)的。
有猕猴桃颜色的超大毛象大兜虫,有外壳如钢琴烤漆一般的非洲神马大兜虫,印度尼西亚的美他力佛楸型虫,外壳则极富质感,有着金属般的光泽;而来自南美洲的琉璃鬼天牛,躯壳虽坚硬,却如鳞翅目的蝴蝶那般,宛如撒着细粉,在灯光下粼粼的光,美丽又梦幻。[2]
游走在各个摊位前,凌云致嘴巴就没合上,惊叹连连。
孟宴臣虽然主攻蝴蝶,但对其它昆虫也有着相当的了解,在她全程“哇哇哇”的时候,他已经跟老板和昆虫爱好者聊得有来有回了。
跟摊主和游客交流完,他会结合自己的知识,捡着有趣易懂的部分,微微低头,轻声细语地说给凌云致听。
比如,最重的昆虫是热带美洲的巨大犀金龟,最长的昆虫是马来半岛的竹节虫;又比如,云顶鹿角楸型虫的大颚夸张修长,尖角大型分叉,宛如鹿角,因此得名。
还有昆虫纲第二大目鳞翅目,是指身体和翅膀有大量鳞片的昆虫,主要分为蛾类和蝶类,比起拥有坚硬外壳的甲虫,蛾和蝶的则更柔弱易碎。
东南亚的皇蛾是最巨大的蛾,而亚历山大鸟翼凤蝶则是世界上体型最大的蝴蝶,最小的是褐小灰蝶,只有16毫米。[3]
凌云致像小学生一样乖巧听讲,但当孟宴臣冲她比划大小时,却被她按下了手,“你这样会痛失韩国市场的。”
孟宴臣:“?”
他没懂,但凌云致根本没打算解释,灵活地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转眼又举着相机去了别的摊位。
摊主们大方又热情,不但允许拍摄,还让摸活体,像什么毛茸茸的尼加拉瓜卷毛蜘蛛,背上花纹如水墨兰花的兰花螳螂,还有躯干是褐色的,脚却是薄荷绿的薄荷脚蜈蚣。
离开摊位的时候,孟宴臣介绍说,这种蜈蚣是中国本土的品种。
凌云致却小声道:“好丑。”
她对兼具力量和美感的甲虫类来者不拒,但对多足虫敬而远之,何况这蜈蚣配色是真的丑。
孟宴臣倒是不惧,一路看过、摸过来,是真的开心,那种由内而外地散发着愉悦,跟以前待人处世淡然疏离的模样天壤之别,即便展示售卖蝴蝶标本的摊位少之又少,也丝毫没有妨碍到他的热情。
博学,亲和,健谈,一路上嘴角就没下来过,要是肖亦骁看见,恐怕会以为他被微笑鬼附身了。
而且还财大气粗,出手阔绰,旁人惊叹价格而忍痛放手时,他眼都不眨地付款,很快手里就拎了一串标本。
继续往前逛,除了甲虫以外还有陆龟,蜥蜴,角蛙……凌云致停下脚步,皱眉,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孟宴臣似乎早已知道她心中所想,捏了捏那只被自己握得温热的手,“虽然是昆虫博览会,但不仅限于昆虫,也是爬宠爱好者的天堂。”
说罢,他搭住凌云致的肩膀,带动她轻轻一转,朝某个方向看去,“看到蛇了吗?”
!!!
蛇!!!
凌云致一个颤栗,心里突地有些害怕,然而嘴却秃噜皮,“……听说蛇有两根?”
孟宴臣脑子嗡的一声,眼睛瞪圆,在她背后重重吸气,但迟迟没有听到呼气声。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实如此,凌云致觉得头顶呼吸又热又重,她暗暗自骂一声,下一秒身体扭开他的手,随便转去了一个摊子,摊子前正有人拿起一只蛙放在手里。
这只蛙身体颜色如同枯叶,眼睛却像黑曜石一般,漆黑、水润、明亮。
孟宴臣不知何时站到身边,他视线落在枯叶蛙的眼睛上,又控制不住偏头看凌云致,只见她耳根泛着一丝红,一眨不眨地盯着枯叶蛙,似乎正在听周围人的讲解。
但很快,绯红便晕染蔓延全脸。
又过了许久,孟宴臣仍不知收敛,她胸脯无声重重起伏,抿起了唇,恼道:“不许看我。”
孟宴臣没出声,眼睛眨了几下,低下头去。
场馆装着空调,却有阵阵热浪翻滚;周围人声鼎沸,呼吸却清晰可闻。
两人离得不远,他能感觉到她淡淡的体温似是比方才热了一些,又或者是自己一厢情愿。孟宴臣手指微动,不知被什么支撑着重新抬起眼睛来。
凌云致正举着相机拍摄,脸上红晕淡了一些,表面上注意力并不在这边,但明显变快的眨眼却将她出卖。
孟宴臣咽了一下。
不多时,买家将枯叶蛙放回盒子,她也垂眸整理起相机,暂停保存,然后看也不看他,转身就要走。
孟宴臣目光追着锁着,在她刚刚迈出脚时,就一个跨步站过去,将人揽住,轻轻收拢到怀里,凌云致下意识攀上他手背。
下一秒,旁边有人背着包经过,鼓鼓囊囊,蹭过他的胳膊,摩挲过西装布料窸窸窣窣的响。
“小心。”呼吸间,头发贴上了微烫的体温,倚靠的胸膛也短促有力地砰砰作响。
凌云致忽然觉得很不舒服。
等那人走过,她立刻松手,偏着脸道:“放开。”
场馆人多,空气闷热不流通,让她觉得胸口胀涩,隐有钝痛。
身边人来人往,此处却静止不动,孟宴臣盯着她红得冒尖的耳朵,突然有种想咬一口的冲动。
他长时间没有动作,凌云致深深吸气,推拒着,在他怀里仰起眼睛,“放开。”
她蹙着眉,眼睛雾蒙蒙,小脸微愠,却又红得诱人。
孟宴臣不知道这种盈荡于心的痒意和冲动是什么,但那一刻他遵从了本能,将手臂一点一点收紧,直至体温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