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云尚新品
这条深海蓝的裙子确实是好看,上街回头率极高,进到办公室里头,也是立刻引发一片片的赞叹。一群人本想询问昨天跟丁硕后续怎么样了,可一见着,就全忘了。
凌云致微笑回应,顺手帮温晴雪打了个广告。
至于丁硕,无人在意。
隔壁写字楼一楼是家咖啡厅,两栋楼上的白领们工作累了,常下来点一杯咖啡,围坐在一起聊天。
中午,陈琳和曲静婉在办公室吃完外卖,下来转转,透透气,也顺便喝杯咖啡提神。
这个时间人不算少,没有单独的空位,两人环视一圈打算拼座,一眼就锁定了一件蓝裙子——那颜色纯且深,调冷而鲜亮,在人群中实在抓眼。
对面小沙发坐着的几个小姑娘也正好起身离开,腾出了空。两人赶紧走过去占座,然而走到跟前却发现,穿着那件抓眼的蓝裙子的人,正是阮娇娇。
陈琳头皮一炸,没想到会这么巧。
她们认得阮娇娇,因为阮娇娇刚进公司的时候挺出名的,毕竟不管男女,只要长得漂亮,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视觉中心,也会自然而然地变成八卦中心。
“据说行政部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一传十,十传百。公司内部通讯软件上面什么信息都有,她们也跟风,点开名片看了。在公司里走动,路上也偶尔遇见过一两回。
但彼此之间却是不认识的。
只是话已经问出了口,而且周围也确实再没有别的连座的好位置了。
气氛单方面变得尴尬起来。
好在阮娇娇似乎只当她们不好意思,抬头浅浅一笑道:“随意坐吧。”便转头跟旁边的女孩子继续说话了。
陈琳与曲静婉交换了一个眼神,安静坐下了。
对面的人小声说着微博上的一些娱乐消息,膝盖促着,身体倾向彼此,而她们却声音不交流,眼神也不交流,各自默契地看着绷着,看窗外,看手机,就是不看彼此。
手指偶尔抠抠捻捻,别别头发挠挠脸,沉默得略显局促。
旁边就是颇有设计感的偏落地式大窗,窗外是一个搭着木质地板的小露台,摆着几张小圆桌,还撑着大遮阳伞,伞下不像是公司白领,看桌上椅上脚边带的东西,更像是路过歇脚的。
两三分钟后,服务员端来咖啡,陈琳这才从毫无风景可言的露台上收回视线,借着服务员的动作遮挡,仔细瞧了几眼。
首先看的是衣服,衣服挺括版型好,一看料子,二看设计。
这件裙子布料软而不塌,裙摆垂顺又有蓬松感,颜色也很正;剪裁也流畅,没有繁琐的设计,只在腰部细细一掐,极简,却极衬身材。
没发现特别明显的logo,但也绝不是什么便宜货。
陈琳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忽然,阮娇娇抬手别了下头发,腕间小坠子一晃一晃的,有点眼熟,勾住了她的视线。
她凝眉想了想,一惊,这不是——
这手串,是「云尚」的新品。
云尚是燕城土生土长的珠宝品牌,陈琳家境富裕,虽够不上那种富裕了好几代的豪门、世家,但沾着有钱,多少也听过一些上层的八卦。
云尚本家姓温,到她父母那一代,生了个女儿,女儿爱上了穷小子,哭闹着一定要嫁,温父温母爱女心切,只得提出条件,招赘,结果招了只狼回来。
快三十年过去,百年老字号已经快要改朝换代,姓秦了。前阵子据说这个狼心狗肺的赘婿还新添了个小儿子,红光满面,却在满月宴上抓到大儿子和小老婆共处一室,好生热闹。
秦家的血脉鸡飞狗跳,温家那边却很争气,二小姐在国外混得牛逼哄哄刚回来,大小姐则是如今的云尚首席设计师。去年云尚做过一个国风国潮的概念企划,打算依照着节气设计珠宝。
一年二十四个节气,二十四套珠宝。
此外还有一些传统节日特供小首饰。
陈琳十八岁的成人礼,父母委托云尚为她设计过一套珠宝。时间尽管已经过去多年,但云尚的客户维护做得很好,所以她们家也收到了那份企划的概念宣传和成品套图,而且每逢节气、节日之前,问候的时候也会发几张相应的对照样品图。
一周前,她收到了在中秋节推出的和田玉坠玉兔手串成品图。
但问题是,明天才上新开售的东西,作为VIp用户的她,也得等明天,在家里等着柜姐上门,等试戴之后再决定要不要留下的东西,阮娇娇却已经戴上了。
无关价格,是级别。
陈琳暗暗蹙眉,难道曲静婉那句话当真不是吓唬丁硕的?
就在这时,陈琳听到阮娇娇旁边的女孩子忽然开口,像是压着嗓子,“昨天那谁,没事吧?”
“谁?……哦,不大行,跟在车后边一直跟到了小区。”
两人声音不大,店里也有其他杂音,但陈琳还是听清了,并且马上就反应过来她们在说谁了——丁硕。
公司点大的地方,有什么乐子趣子流传的非常快。
昨天下班时,公司门口那一幕,不少人看见,你跟我八卦,我跟他八卦,一夜之间,几乎都知道了丁硕当众痴缠阮娇娇的男朋友这件事。
没想到还有后续。
没想到后续居然是跟踪到小区这么炸裂。
丁硕啊丁硕!
陈琳和曲静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跃动的亮光,然后一触即分,继续看手机的看手机,看窗外的看窗外,却都不自觉放轻了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天哪!他——”那圆圆脸的高个儿姑娘似乎是捂住了嘴,声音更低了,“确定是他吗?”
“如果能确定他在那辆出租车上的话,公司门口的监控应该拍得清楚,八九不离十。”
“那,你们没报警吗?”
“可以狡辩顺路,无用功,就没报。”
“他有病吧?”小姑娘很嫌恶的口气,“以后一个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真是癞蛤蟆爬脚背——膈应死了!”
阮娇娇的声音倒是不在乎,“听说年底他的劳务合同到期,说不准呢!”
听到这里,陈琳又是皱眉。
除了领导和人事,以及同部门和熟人之间才会互相问问劳务合同,什么时候到期。可阮娇娇远在行政,跟丁硕关系又不好,怎么知道的?
而且那个口气,话说出来是“说不准”,可听着,倒像是已经一锤定音了。
这样信誓旦旦,真的很难不让陈琳思维发散。
直系领导虽说也有这个权限决定续约与否,但财务部的主管和经理都是女性,孩子更不姓阮,至于远房亲戚——陈琳记得阮娇娇好像家境不怎么好。
正胡思乱想着,对面喝完了咖啡,起身离开了。
目送两人走远,陈琳看向身边,“你是不是认识她男朋友?”
曲静婉脸色微微白,“我那是随口一说,吓唬丁硕的,哪知道是真的——”
在职场混了几年了,最后关于丁硕的劳务合同那一处讨论,她当然也听得出阮娇娇玩笑背后的笃定。
没底气,一般人谁拿这个开玩笑啊!
“倒不如说主管是不是认识,是不是被交代过,所以才——”
陈琳心里也沉了沉,但也不是很在乎,“反正跟我们没关系,天就是塌下来,姓丁的、姓薛的都前头顶着呢!”
退一万步,就算真被牵连了,大不了回家混吃等死。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离上班时间没差几分钟,丁硕正要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清醒,与两人撞了个正着。
视线交汇,他左右看看,好奇:“你们俩怎么这么看我?”
不约而同的一股子悲悯,好像他很可怜似的。
曲静婉没说话,叹了口气,越过他进门了。
陈琳看着丁硕,不由想起阮娇娇手腕上的那条手串,小兔子的眼睛是两粒红艳艳的玛瑙,晃啊晃,残影像条血色的线,马上就要套上某人的脖子。
“哎呀!”她很俏皮地一撇嘴,一耸肩,笑着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