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守孝三年
听了杨镇的问题,叶政不禁莞尔,搞了半天是这么回事啊。
最初他看杨镇的拳法很是不凡,应该是传自高手,其中的拳理精髓杨镇也皆尽知晓,所以他根本没往那个方向去想过。
摇摇头,叶政轻叹一声,哭笑不得的开口道:“小弟啊小弟,为兄做梦都不曾想到问题是出在这里。我一直以为你年幼时期就有高人指导,没想到你连基本的道理都不懂。为兄且问你,何为招式?何为路数?”
杨镇想了想,犹犹豫豫的回答道:“招式就是应对敌人的技巧,路数就是一整套完整的招式。”
叶政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开口道:“差矣,差矣。说中了一部分,招式可以理解为对敌的技巧,但不全面。至于路数却并非那个意思,且听为兄细细道来。”
“路数指的是武学方向,比如为兄擅使剑,但剑也分快剑、重剑、轻剑、软剑等诸多种类,同样使快剑的也分重意、重炁、重力、重技等不同的种类,一个习武之人他所选择的方向就是他的路数,为兄使快剑、重意这就是我路数。”
“而招式,虽然可以统称为技那一类,但并不明确。招和式是两个概念。式,你平时练习的那套拳法就是式。式的目的是为了让你在练习的过程中,身体逐渐熟悉这种动作和发力方式,从而在对敌的时候可以本能的反应该如何应对。”
“而对敌时候施展出来的就叫招,把你平时苦练的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圆转如意,信手施为。所以招是展现你一切武学造诣的外在表现。”
“我观你早已把式练的炉火纯青,但你却不去思考你所练武学的根本,而一味的只是反复在式上钻研。可谓是本末倒置,难成大器。为兄每次练剑都是以剑意施展,所以每一剑都是招,而没有式,你当然会感觉不尽相同。”
叶政说到这里暂时停下不语,笑盈盈的看着杨镇一脸复杂的表情。
杨镇脸上阴晴不定,心中一时间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叶政讲的和他自己所理解的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合着我这么长时间练了个寂寞?”
多少日夜的勤学苦练,却连方向都没搞明白,杨镇心里感觉糟透了。
看着杨镇表演了一轮精彩的颜艺之后,叶政再次缓缓说道:“还记得我之前展示给你看过的那招桃花散吗?”
“它也可以被称为剑式,因为只要按照我所教的方式去施展,谁都可以施展出它,可缺少了我的剑意他就不是真正的桃花散,因为意境不同,心境不同,招就不同。”
看到杨镇若有所思的样子,叶政点了点头,继续道:“小弟,你一直练着他人的式,而没有他人的意,你如何能施展出他人的招?”
”这就是你为何迟迟无法理解真意的原因,你要从自己本身出发,以你的意施展他的式,变成你的招。”
叶政的一席话让杨镇醍醐灌顶,虽然不说能马上就顿悟爆发,但也给他指了条明路。
“多谢大兄指点迷津。”
郑重的向着叶政施了个大礼,这次杨镇没说什么大恩之类的话,叶政也欣然接受了他这一礼。
服丧期的生活很是沉闷,又不适合做娱乐性的活动,姐弟三人闲暇时只能以习武来打发时间。
场内两道身影上下翻舞,传来阵阵金铁交击之声,时而似慢实快后发先至,时而银光乍现迅雷难及。
叶政剑随意动,潇洒恢弘。
叶荌翩若惊鸿,诡谲多变。
杨镇不懂剑法,但也能看的出来,叶政的胜在意境,而叶荌胜在技巧。
在两人都没使用真炁的情况下,单论剑法叶荌还要更胜一筹,看来以往叶荌收拾叶政,还真不是叶政让她的。
要是算上真炁,还是叶政赢面大,叶荌也曾坦言,论功力深厚她不如叶政。
不过叶荌当时狡黠的表示,她有一个压箱底的绝招,一旦使出来连她自己都怕。
“小弟,你看懂了吗?姐姐的剑法,就是以技为主,胜在变化。而技有时候可以一定程度上弥补力量上的不足。”叶荌一副姐姐很厉害,你快夸姐姐的样子。
“大姐威武,小弟看懂了。”
杨镇毫无诚意的夸了叶荌一句,但关于看懂了这点他还真没乱说。
叶荌展现出来的技怎么说呢,给杨镇的感觉就是一种发力技巧和弱点攻击的延伸版本,这个和杨镇最开始灵目复苏时的战斗方式很像,那时候的他力量不足,只能用技巧达到更强的杀伤力。
只是叶荌的技包含面更广,之前她一招离手剑,差点让杨镇以为是飞剑。
再一细看发现原来她把真炁分化成细丝,再以细丝牵引剑进行攻击,这样来看如果她掌控力够的话,完全可以同时施展几把剑。
但缺点也同样很明显,就是只能用来打个出其不意,缺少真炁和力量的直接加持,杀伤力上要小不少。
真正让杨镇最感兴趣的,反而是叶荌一种真炁上的应用技巧,很类似杨镇之前的‘红砂’。
要是说杨镇那招每一个星芒是一个爆发点,然后轮转反复的按顺序产生爆发。
那么叶荌这招就是只需要一个核心,就可以连绵不断的爆发,以至于可以形成某种频率的波动,明显要高明许多。
“大兄、大姐,我有一个困惑,为什么你们要么选择技,要么选择意,不能都选吗?”
杨镇真的很不解,如果掌握的更多一些,那岂不是更厉害?
听到这个问题,叶政和叶荌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沉默半晌,才听叶政悠悠的说道:“任何一种方式,走到极致都是相通的。”
“请大兄明示。”
杨镇虚心请教。
“你刚才是不是觉得单轮剑术,我不如大姐?”叶政抛出一个问题。
“是。”杨镇如实回答。
“那么为何大姐却曾说,用上真炁,她不如我?”叶政再问。
“不知。”
“剑招需要剑意和真炁才能展现威力,那么你觉得剑招需不需要技,需不需要力呢?”
没等杨镇回答,叶政继续道:“以愚兄之见,登峰造极的剑意催动出的剑招,一定需要与之相匹配的炁、技、力来展现,缺一不可。既然如此不如选择一个自己最擅长的方向前进,以自己最强的点为引子,凝聚毕生所学,剩下的不过水到渠成罢了。”
“刚刚这些只是愚兄的个人见解,毕竟愚兄也没到那个境界,倒是有些不自量力了。”叶政发表完自己的观点,马上谦虚的补充了一句。
“受教了!”
叶政谦虚归谦虚,杨镇却觉得很有道理,就像极致的速度,一定伴随着极致的力量,有些东西本就是相通的,只是没到那个地步无法理解。
时间的流逝从来不在乎人的感受,转眼杨镇服丧时间已到。
“小弟,你服丧期已满,你该走了,不然不合礼法。”
递出一个粗布包裹,叶荌双目微红,很是不舍,倒是叶政表现的非常洒脱,挥挥手与杨镇告别。
“大兄、大姐,多保重,我会时常来探望你们的。”
杨镇也不矫情,施礼之后转身离去。
服丧根据远近亲疏,服丧期是不一样的,杨镇的时间要比叶政他们短不少。
离去的杨镇也没想四处乱跑,万一他跑远了,鬼知道这个梦境会不会结束,他还没能炼出真炁,拳意也没着落,万一回到现实,哪有这么多时间供他摸索。
虽然知道这是梦,力量也带不走,但不影响学到的经验啊,很多东西对于他来说本就只差个方法了。
回到老屋,简单安顿好,梦里有个最大的好处,他完全不用吃饭,虽然也能吃,但现在的他全部心思都在习武上,哪有这闲工夫。
还没到桃花开的时候,桃树林光秃秃的,没有任何美景可言,杨镇也不是来郊游的 ,最近隐隐有些感觉他已经摸到了真炁的门槛。
都说习以为常的东西最容易被忽略,无处不在的东西最重要,是不是很熟悉这句话?
没错,每次有人想表示空气对人很重要的时候就会说出这么一段话。
道理谁都懂,做的时候才知道,人真的容易忽略习以为常的东西。
静静的感受着气劲在体内运行,生命能量却稳如磐石,丝毫不为他所动。
“妈的,你倒是动啊,人家气劲都能按我的想法动,你凭啥不行?给老子动起来!!”
恼怒的杨镇心中训斥起了生命能量,就像父母用别人家的孩子,训斥自己的孩子那样。
不知何种原因,生命能量竟然真的微微动了一下。
“动了?我刚刚做什么?不就是说气劲能按自己的想法动吗?想法?!!对了,想法!!!”
杨镇很想给自己一耳光,天天练,天天练,自己怎么就没想过是什么东西驱使气劲运行的。
牵引它运行的不就是意嘛,也可以说是意志、精神、念头,反正都是一个东西。
那么这个和真炁有什么关系,怎么才能让这两种能量相融?
强行糅合在一起,没用。
强行压缩,没用。
气劲去吞生命能量,也没用。
……
“到底怎么回事,问题出在哪里。炼炁、炼炁。拿什么炼?不如让我炼钢。难不成真的是因为我意志力薄弱?”想起杨勇曾经对他的点评杨镇不禁有些泄气。
那么什么又是意志力呢?什么才能决定它的强弱?
日子在杨镇对意志力的思考中一天天过去。
期间他也经常去探望叶政他们,每次他的到来都会引起姐弟俩一阵嘘寒问暖,一派兄友弟恭的景象。
三年守孝期已过。
原本高大俊逸的叶政变成了虬髯大汉,让杨镇不得不吐槽他真的长得越来越像个屠夫了。
叶荌的桃李年华也在服丧中度过大半,眼瞅着年近花信,在这个时期真的算大龄剩女了,不过好在依旧美艳动人。
叶政如果把胡子剃光,倒也是妥妥的帅哥一个,毕竟姐弟容貌极其相似,只是这年代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审美也不太一样。
他们刚返家那天,梳洗完毕,吃完杨镇特意准备的饭食,姐弟几人闲聊,叶荌突然来了一句,夸叶政长了一副美髯。
当时给杨镇雷的一副外焦里嫩,这跟张飞李逵同款的大胡子,在你这里是美髯?
这个时期的人很讲究口碑,叶政一家的孝道,在这一带很受乡亲们的称道,连带着来给叶荌说媒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清贫点无所谓,百善孝为先嘛。
把叶荌嫁出去可是叶政一直以来的心事,杨镇对此也很感兴趣,毕竟他俩从年少时就一直商量着怎么嫁姐姐。
可真快到了这一天,叶政和杨镇心中又复杂万分,或多或少都带着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