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不可言说（完结）
林乔知道顾晓的执行力很强，但没想到会这么强。
第二天，当他浑身酸痛地醒来时，一睁眼就看见顾晓靠在床头，正在聚精会神地敲着电脑，还拿了个本子写写画画。
“在干嘛？”林乔问道，声音有点哑。
“醒了？”顾晓把水递过来，又把电脑移给他看。
林乔喝了水，看清屏幕后差点没喷出来。
“婚……婚礼策划……方案？”
“嗯。”顾晓骄矜地点点头。
林乔惊恐地问道：“这么快的吗？我还没准备好。”
“不需要你准备，一切交给我。”
林乔刚睡醒的大脑一团乱麻：“结婚……我一点经验也没有啊，我要做什么啊……”
“你要是有经验那还能得了，”顾晓抬手抚平林乔翘起的几根发丝，“不用这么紧张，除非……”
他眼眸低垂，声音低落了下去：“你想反悔？”
“不不不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林乔用全身来表示他的否认，却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抻到了痛处，疼得他眼冒泪花直抽气。
顾晓也没料到，林乔光是在床上躺着都能把自己弄伤，但毕竟他是始作俑者，于是尽职尽责地做好售后服务，给林乔揉着腰窝。
“你最近怎么了，每次做都跟吃斋的和尚没吃过肉一样，不做到我丢掉半条命，你都不带停的。”林乔嘀咕着抱怨道。
“为你守身七年，可不就跟当了七年和尚一样，”顾晓说，“后来还被勒令着和你避嫌，到嘴边却吃不了，你说忍得难不难受。”
“嗯……那我也就允许你这段时间放纵一下，以后我们约法三章。”林乔突发奇想。
“……三章？”顾晓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一，五天……不不，一周，一周只能做一次。”
顾晓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同意。”
林乔：“那就一个月。”
顾晓：“……四天。”
林乔：“四个月。”
顾晓：“……一周就一周。”
看着顾晓那一脸委屈的样子，林乔好脾气地劝道：“我们到时候都会很忙的，可能一周都见不上一面……”
顾晓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心里在盘算着别的事。
反正他到时候卖点惨，让林乔心软就好了，他最擅长这个了。
“第二，”林乔突然来了气，“必须戴……”
“我保证会戴。”顾晓乖乖听话。
男朋友的身体健康和自己的一时舒爽，孰轻孰重顾晓还是分得清的。
林乔半信半疑地审视着突然变乖巧的顾晓，继续说道：“第三，得有一个安全词。”
顾晓茫然地看着他，林乔面无表情地揭穿道：“你少来，你肯定知道什么意思。”
“……好吧。”顾晓承认道。
本来他是不知道的，也多亏了那群写文太太，丰富了他的知识领域。
两人磨蹭了一会儿，口头约定了这份不可言说的合同，直到肚子饿了才下床。
林乔一看手机，他那几个队友一大早就打来了电话，还在群里疯狂艾特他。
【灵魂酱汁：@桥头排骨 林哥！你来不来冉哥公司啊，我们都准备好了，你要是来的话我们一起发文，震撼整个内娱！】
【Luo：林哥，一起来吧，少了你我们都不适应@桥头排骨】
【南无阿弥陀佛：@桥头排骨 来吧，公司环境我看了，针的不戳，而且待遇也好，书冉够兄弟，一点不带不坑我们的哈哈哈哈】
【S.ANd：说真的林乔，你不来真的会后悔的，绝对不是因为方书冉给我准备了一间独立录音室@桥头排骨】
【S.RUo：我可以做担保，这里比宋氏旗下的娱乐公司还要好@桥头排骨】
【fsr：@桥头排骨 最后问一遍，不来算了】
…………
呦呵，方书冉甩上大牌了。
林乔挑了挑眉，气定神闲地在群里发消息。
【桥头排骨：不是兄弟不想去，是兄弟去了只会添乱呀，冉哥你的法务部准备好迎接我这颗炸弹了吗】
方书冉嘴上说着“不来算了”，实际上就等着林乔的消息，回复得很快。
【fsr：我司法务部连程夏和官宣的应对方案都准备好了，还怕你吗？】
啊这。
林乔属实是没想到方书冉会这么万事俱备。
还没等他回复，姜致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灵魂酱汁：林哥你是不是没看热搜啊】
【桥头排骨：还真没看】
不过哪有时间看。
林乔瞪了一眼正在吃饭的顾晓，顾晓一脸问号。
林乔登上微博看热搜，惊讶地发现，他和顾晓官宣的风评在一夜之间扭转了，虽然还有不和谐的声音，但都被支持的言论给盖了过去。
【@周放canibeyourdog：希望粉丝们能知道，偶像是不可能和粉丝在一起的，如果他真的和粉丝谈恋爱，那他绝对会被骂得更惨】
【@书书冉冉升起：祝福锁死哈，书林终于be了】
【@为林乔打call：如果你真的喜欢林乔，请尊重他的一切选择】
【@1020星球：这是买了多少水军啊，还是那句话，谈恋爱的人不许当爱豆，一个个都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你担谈恋爱了就老实了】
【@长弦月潇潇 回复 @1020星球：自报粉籍我担陶洛，从出道粉到现在快四千天了，陶洛今年也30了，他不可能单身一辈子，我愿意让他谈恋爱，哪怕对方是个男的我也尊重他的一切选择】
【@kiss晓 回复 @1020星球：我是顾晓唯粉，之前他们炒cp我也骂过林乔，如果两个人安安稳稳过日子，那他们碍不着谁，都是自己的选择，你要脱粉就脱粉，愿意继续粉他就闭上嘴】
…………
姜致又发来消息。
【灵魂酱汁：林哥，支持你们的人挺多的，你看那个要不还是嘿嘿嘿嘿】
口碑反转是林乔真的没预料到的，第一反应就是顾晨曦又买水军了。
顾晓：“……姐姐也不是总那么闲。”
这段时间，堂堂顾氏总裁顾晨曦，整天不搞她的房地产，反而守着娱乐新闻，心惊胆战地祈祷顾晓不要再给她惹事了，连股票她都没这么担心过。
林乔刚在群里说签约，方书冉就迅速发来了电子合同，任谁见了都不得不说一句中国速度yyds。
几人签了合同也没着急官宣，宋若言掏钱把他们送到了私人岛屿上，决定先痛痛快快地玩上三天。
去机场前，林乔问了句“能带家属吗”，众人便默认这一趟是八人行了。
所以，当他们在机场看见方书冉身边跟着的陈廷赫时，一时都有些绷不住了。
“哈喽啊！我叫陈廷赫，我们之前见过。”
陈廷赫穿着件艳丽的夏威夷短袖衬衫，笑呵呵地跟他们打招呼，和身边那穿得一身黑死气沉沉的方书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姜致的自来熟在这时也发挥不出来了，他干笑着去给了陈廷赫一个拥抱：“认识认识，你发的那篇文章写的真不错啊！”
“哪里哪里，都是瞎白呼的。”陈廷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南默憋不住，还是问出了口：“小方啊，你们这是……？”
他的尾音山路十八弯，看看林乔，又看看程夏和，最后目光又落回到方书冉身上，其下之意不言而喻。
他们团总共七个人，一个有男朋友，两个内部消化了，方书冉要是再弯，那Undecon一半的人就都是gay了。
“放心，只是员工。”
和他们的暗流涌动不一样的是，方书冉面色平静：“他是直男，我以为你们都知道。”
陈廷赫第一次见到林乔他们的时候，陈廷絮正被迫和徐晚抱在一团，陈廷赫当场就变了脸色。
怎么就忘了这茬了。
林乔他们赶紧举双手欢迎。
“那这两位是……”陶洛看向远处的免税店，两个打扮时尚的女生手挽着手，举止亲昵地正在购物。
“哦，那也是熟人，程宿依和杨祺，”宋若言笑叹道，“程宿依前几天从我们家拍下了一枚玉镯，是程家民国时期逃难时遗留下来的，我便认识了她。况且她们还帮助过程夏和，就一起带上了。”
林乔望着那两个女生，越看越不对劲，他拉了拉顾晓的衣角。
“嗯，是你想的那样。”顾晓淡淡道，“我也没想到，程宿依当时找我要原生玉，只是为了亲手做成玉镯送给杨祺。”
“那她这次拍下玉镯会不会也是……”
“大概是吧。”
还真是粉随正主啊。
林乔感慨道，杨祺连性取向都随了他，喜欢同性。
飞机落地后，岛屿上天气特别好，已经有些炎热的气氛，太阳远远地挂在海平线上就要落下，天边的云霞被晕染成漂亮的红色，和洁白的云朵将天空衬托得又高又蓝。
“真羡慕你，可以那么大胆地说出来。”
沙滩椅上，宋若言突然对林乔说。
林乔舒舒服服地躺着，嘴里叼着根吸管，看着远处顾晓他们打水上篮球。
“虽然我们官宣确实遇到过很多阻碍，但我不得不承认，这里面的确掺杂了运气成分。”林乔说道。
如果他们没有顾晨曦和林琛护着，秦深也反水了，那他们会直接死在七年前刚在一起的时候。
“我不敢赌，我怕幸运女神看我一身罪孽，不肯光顾。”宋若言轻声说。
海面上金色的光芒逐渐黯淡，每一次海浪的起伏，都回响着无边的寂寞。
林乔往上坐直了一些：“你要是愿意说，我就愿意听，万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
宋若言笑了笑，看着日落，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我不是个好人，你看得出来吧？”
“让你失望了，我没看出来。”
宋若言侧目看向他，林乔耸了耸肩：“谁能规定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呢？在我的视角里来看，你没伤害到我，你就是个好人。”
“……”宋若言静了静，也不再去纠结人性的好坏。
“我错了，你继续说。”林乔的好奇刚被勾了起来，这个瓜不吃完他浑身难受。
宋若言犹豫了一下，随后一开口就扔下了一颗炸弹：“我曾经，差一点就杀了宋若桉。”
林乔：“！！！”
好劲爆的消息。
“宋氏内部关系复杂，比当年顾氏分家更甚，我身为宋家长子，从出生开始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一言一行，备受瞩目，更准确地说，是监视吧。”
宋若言坦然一笑：“所以，出道后的那些狗仔，对我来说根本不足为惧，至少他们只是想偷拍你，并没有想杀你的心思。”
林乔：“……不要矮子里面拔将军啊朋友。”
宋若言继续说道：“宋若桉出生后，总有人跟我说，他将来有一天会取代我的位置，让我对还在襁褓中的他下手……”
“你没有的，对吧？”林乔迫不及待地问道。
宋若言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说道：“嗯，他当年太小了，我不忍心。”
林乔松了口气：“我就说嘛……”
“所以我等到他八岁的时候，让他吃了带毒的鲜花饼。”
“啊？！”林乔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宋若言打趣道：“夹竹桃鲜花饼，感兴趣的话哪天给你做。”
“这份福气还是留给程夏和吧，他爱吃。”林乔讪讪地笑笑，“所以是怎么回事啊？”
“你不信是我下毒害他？”
“出于我对你的认知，我不信，但如果你真的做了，那我也要听原因再判断。”
宋若言沉默了片刻，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大海。
“小的时候天真单纯，坚信弟弟和我是最亲近的人，可我那时11岁了，听得进去周围人吹的耳旁风。”
“他会害你”这句话，如果只是听了一年，可能会让人觉得可笑；如果听了两年，或许还能保持坚定的信念，但若是连续听了八年之久呢？真的能够毫无动摇、毫无怀疑地坚信吗？
林乔不知道，他的身边鲜少有否定他的人，他做不到和宋若言一样的感同身受。
“八岁正是顽皮的年纪，宋若桉那天在我的课本上乱涂乱画，我生气了，觉得这个家里要是没有他该多好，这话被下人听见了，我没想到他们会把我的一句抱怨当真。”
宋若言微勾着头，目光暗沉，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
“鲜花饼端上来的时候，宋若桉为了赔礼道歉，他主动拿了一块先给我吃，可被下人拦下了，他们说我到练琴的时间了，哄着让宋若桉先吃。可那天我并没有钢琴课，我预感到了他们要干什么，却还是跟着他们走了。”
“我在琴房心不在焉地练着琴，20分钟后，便听到了楼下传来了骚乱，”回忆到这儿，宋若言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宋若桉毒发了。”
“幸好摄入的不多，抢救也及时，他才捡回来了一条命，和此事有关的下人全部被清理了，虽然没有证据表明是我做的，但我还是难逃辞咎?，被送到了北京。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对我的惩罚，认为我完了，无法再成为宋氏继承人了，殊不知这是对我的天大的宽恕。”
“宋若桉醒来后，我和他曾短暂地相处过，他还是会笑着叫我哥哥，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心虚，我总认为那笑容下面还有另一层含义。”
宋若言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朝他们走过来的几人：“他好像在说，哥，我全都知道。”
“在聊什么啊，也不跟我们一块儿打球。”姜致左手西瓜右手可乐。
林乔还沉浸在吃瓜的余韵当中，就见宋若言已经收拾好了心情，笑着问道：“谁赢了啊。”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我啊。”程夏和拍着胸脯得意地说。
姜致嘲笑道：“咦——还不是因为你总是把球打给杨祺，你就挑软柿子捏。”
“杨祺是软柿子？你不知道她的球砸到我身上有多疼……”
大家闹闹哄哄的，话题渐渐从水上篮球转移到晚上吃烧烤，顾晓伸出手来揉了揉林乔的头发，一下子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在想什么？”
林乔抬头，看见宋若言和大家一起回了别墅，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生活中真是处处都充满了蝴蝶效应。”
一只蝴蝶在巴西轻拍翅膀，可以导致一个月后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宋若言一时气愤的一个决定，就能让他陷入十多年的忏悔之中，甚至为了还债，他不敢对弟弟的胁迫说一句“不”。
就像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湖中，激起的涟漪会不断扩散，影响到遥远的岸边。
十年前乔薇女士发来的那句“远亲不如近邻”，也是在无意之间推动了两个孤单的灵魂渐渐向彼此靠拢，像冥王星与卫星卡戎，以深情的目光永远彼此相望。
林乔正多愁善感着，顾晓却嗤之以鼻：“哪有什么蝴蝶效应，明明是命中注定。缘分从它出现的那一刻起，就会带着不可回避和无法违拗的力量，你以为是偶然，其实是宿命。”
林乔听得心里暖暖的，那些愁绪也烟消云散。
面前的男人，就是会用清冷禁欲的语气，让人看见他骨子里最嚣张放肆，最无法无天的东西。
他总是能在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带给林乔怦然的悸动。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林乔突然问道。
顾晓被问得一怔，嘴角却止不住地疯狂上扬：“不是觉得太快了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林乔“啊”了一声，往别墅方向走：“我就随口一问，你不用放在心上。”
顾晓追了上去：“彩礼我都备好了，明天我就去找林叔叔。”
“你傻啊，我们三天后才回北京。”
“喜欢什么中式还是西式？要不办两场吧。”
“你想累死我吗顾晓。”
“提亲订酒店拍婚纱照订婚戒……全部算下来最少也得六个月，天啊……”
从初识、热恋、分别到重逢，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纠缠不断的线，拉扯不断又彼此缠绕。
而漫长岁月中缓缓滋生的爱意，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自然而然，渗透进生命的每一个细节。他们永远能从对方的目光、彼此的体温中，感知到最细腻的陪伴与力量。
在这样神仙美眷般的世外桃源，没有干扰和羁绊的天空下，只闻得到爱情清新的味道。
那是属于林乔和顾晓的不可言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