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合同
“七年了，你的合约，到期了。”
“嗯，我知道，但所以呢？”林乔装傻。
顾晓说：“我今天说的，你能考虑一下吗？”
“你今天说了很多，你指的是哪件事。”
顾晓言简意赅：“复合。”
“不能。”林乔也干脆利落。
“为什么？”顾晓微蹙眉头，“我们当年不是因为合约的事情才分开的吗？”
林乔反问：“我的合约到期了，那你的呢？”
“我是演员，合同上没写不能谈恋爱。”
“哦。”
“哦？”顾晓被气笑了，“这个理由我驳回了，你换一个借口。”
林乔转身往外走：“你该走了。”
顾晓心中一沉，眼中情绪晦暗不明：“林乔。”
林乔停下脚步。
“你有什么困扰，都可以告诉我，别一个人想东想西的，这对我不公平。”
林乔垂下眸子，明暖的光线在他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林乔，说话。”顾晓的语气无波无澜，听不出喜怒。
林乔深吸一口气，回头直视着顾晓：“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呢？”
顾晓一怔，又听林乔继续说：“我不想要地下恋情，我想光明正大地走在人群里，走在太阳下，和你在一起，你能给我吗？”
“我是林氏独子，我爸要我传宗接代好继承家业，你能给我生个孩子吗？”
“最重要的是，从我们再见面到现在为止，你都没有问过我还爱不爱你，只是一味地问我为什么拒绝你的原因，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想扔就扔，想捡就能捡回来的物品吗？”
“顾晓，你把我当什么了？”
浴室一瞬间变得格外寂静，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顾晓垂着眼睛看林乔，纤长的眼睫在他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林乔突然抛出来的问题。
林乔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心虚地退后了一步，却被顾晓抓住了手腕。
“谁允许你跑了？”顾晓神色傲然地看向他，目光强势而锐利，似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除了我身边，你哪里都不能去。”
林乔：“？”
“这么着急走，你外面有人了？我就这么不让你满意？”
林乔：“？？”
“别给我玩那些欲擒故纵的把戏，那对我没用……别乱动，你知道你是在玩火吗？”
林乔：“？？？”
救命啊，谁来告诉他，顾晓那么根正苗红的一个二十四孝好青年，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是什么霸道总裁·墙纸爱的抓马情节啊！
“你……你可能误会了……”林乔咽了咽口水，“你放开我，有话咱们好好说……”
“怎么出戏了？”顾晓的眼底忽然浮现出温柔的笑意，他伸出食指，刮了刮林乔的鼻尖，小声说道，“没出息。”
林乔：“？！？！”
林乔摸着鼻子，猝不及防瞳孔地震，表情一个大写的囧。
“还没反应过来？”顾晓困惑道，“不应该啊。”
林乔傻乎乎地问：“你在演戏啊？”
顾晓反问：“不是你先开始演的吗？”
林乔：“……”
确实，他刚才说了一大堆，全都是在瞎扯，想看看顾晓是什么反应。
可没想到顾晓竟然这么配合他，尽职尽责地扮演了一个偏执又自以为是的霸道总裁。
“你演技怎么这么好。”林乔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顾晓说：“天赋吧。”
林乔：“……”
难怪你讨厌方书冉呢，都是天赋型选手，既生瑜何生亮。
“你怎么知道我前面都是在胡扯啊？”林乔又问。
顾晓摩挲着林乔的手腕：“因为我们太像了。”
因为相似，所以顾晓能知道林乔和他一样，根本不在乎“走在太阳下的爱情”。
深夜时分，月色皎洁，洒落在无人问津的异国海滩之上，那片宁静的天地对于他们而言，已然足够。
他们从未觉得自己的爱情需要隐藏起来，不敢示人。相反，他们对那些无法理解他们的世俗之人不屑一顾，根本不愿意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解释或辩驳半句。因为他们深知，真正的爱情是属于两个人的，不需要得到外界的认可与赞同。
“至于‘传宗接代’，”顾晓微微一笑，“林总要是真的在乎，他不会放你进娱乐圈的。”
确实如此，林琛从来没想过会让林乔这个数学学不透的人继承他的商业帝国。
所以在林乔年幼时提出要当偶像的时候，林琛心里想的不是偌大的家产无人继承，而是他的偏科儿子终于找到了一份以后饿不死的工作。
趁着说话的间隙，顾晓的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搭上了林乔的肩，将人往自己跟前带了带。
“另外，我有幸去拜访了一下乔薇老师。”
乔薇去了山村支教，在那个江西不知名的小村子，祖籍是广东顺德的乔薇女士被迫学会了吃辣，还忽悠着同样不能吃辣的顾晓吃了一筷子辣椒炒肉。
“就那样吧，还好，没我想象中的那么辣。”顾晓说。
林乔怀疑地看着他。
顾晓面不改色。
事实上，他光是吃了那么一筷子，就喝完了一整瓶农夫山泉。
但这么丢脸的事，除非乔薇女士告密，否则林乔是不会知道的。
“喜欢孙子还是孙女？”听到顾晓的问题，乔薇看着吃辣椒酱吃得正香的江西男娃娃，温柔地笑笑，“这个得看林乔自己吧。”
“我爸妈去世得早，林……林琛那边，前两年听说他父母也去世了。”乔薇的眼神黯了黯。
“我现在也没有回北京的打算，林琛就更不指望他带孩子了，如果林乔以后结婚有了孩子，也没人帮他带，总不能让小姑娘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吧。”
乔薇耸耸肩：“现在的年轻人不是都不爱生孩子吗，他如果不想要那就不生，都什么时代了，不讲究传宗接代，庸俗。”
“那林叔叔那边……”
“他？”乔薇挑眉，“他敢有意见？”
顾晓识趣地闭上了嘴。
“前两个问题，我当你是在开玩笑，后面两个问题，我很认真地回答你。”
顾晓单手捧住林乔的脸，又上前一步缩短了距离，俯下身低头注视着林乔，从林乔因为吃惊而微微睁大的杏眼中，看到了侵略性极强的自己。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品，而是一直都视为我的爱人，我未来共度一生的伴侣，没有问你的想法是因为我清楚，如果你讨厌我、厌恶我，那就不会让我进入你的房间，不会帮我贴药，不会在这里听我说话。”
“是你给了我机会，林乔。”细碎的刘海落在顾晓精致的眉梢之间，长睫也于冰冷俊美的面容上落下温驯的阴影。
“没有你的纵容，我怎么会如此放肆，你说，对吗？”
顾晓的声音像隔了一层雾气，敲在林乔的耳膜上，是撩人的轻震。
他怀着最后一丝理智，艰难地问道：“那你还怪上我喽？”
“我怎么舍得怪你。”顾晓微凉的手指划过林乔的脸颊，带起一阵颤栗，“不过，如果这是我们复合的必要流程，那我很认真地问你，”
“林乔，你会像我爱你一样，用你的余生只爱我一个人吗。”
不知不觉，他们的距离已经拉得极近，顾晓的每一个字落下时，滚烫的气息都拂在林乔的面颊上，与他的呼吸交融。
怎么会不爱呢？
林乔心想。
那个无法拨通的电话，那些肉眼可见的改变，还有他对《夜幕危机》敬而远之的态度，无一不在诉说着他对顾晓的想念与爱意。
地球没了谁都照样在转，可林乔没了顾晓，就是失去了一半的灵魂。
“你明天要早起吗？”林乔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顾晓深深地看着他：“不用，你呢？”
林乔笑了笑：“本来要的，现在不用了……”
剩下的话语被碾磨在了唇齿间，林乔没有任何防备，破碎的字音落在耳边就像情人的呢喃，他的脸颊迅速升温滚烫。
这是一个粗暴的吻，顾晓撬开了林乔紧咬的牙关，舌尖在唇上用力吸吮，林乔不由自主地张开嘴，立刻被顾晓侵入，舌头在嘴里上下搅动，挑逗着、追逐着林乔无处可去的舌。
牵挂和思念，心痛和痴狂，就这样铺天盖地倾泻过来吧，不要再压抑，不要再停止。
林乔伸手抱住了顾晓赤裸的后背，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前路是否依旧下着大雨，可却依旧心甘情愿地被裹挟着奔逃，比起粉身碎骨，他更怕爱人错过。
————
三十而立，且一直洁身自好的男人是最容易擦枪走火的。
幸好酒店的装备不够齐全，不然林乔怀疑，他今天真的会被顾晓给办了。
也怪他自己把持不住。
林乔躺在床上喘着气，意识渐渐回笼，盯着上方顾晓的锁骨看。
酒店橘黄色的灯光下，顾晓的肩颈皮肤色暖，锁骨形状姣好，光泽诱人。
林乔赶紧闭上了眼睛。
半小时前他刚结束了一次，只因为盯着顾晓的身子看了会儿，刚偃旗息鼓的某一处又支棱了起来。
顾晓意外地挑眉，林乔羞愤得差点早泄。
“就这么喜欢？”顾晓拿开林乔捂住眼睛的手。
林乔老脸一红，胡搅蛮缠道：“你长这么好看不就是来勾引我的吗，怎么，还不让看了吗。”
顾晓一哂：“随便你看，只给你看。”
林乔还没来得及说话，不久前那阵酥麻的快感又袭遍全身。
“顾晓！”
“嗯？我在。”
林乔咬牙切齿，眼尾泛着红色：“你下次开始前，能不能先和我说一声。”
顾晓吻了吻他的鼻尖，微笑道：“我尽量。”
“我不是和你商量，这是命令顾晓——！”
“嘘，专心点。”
…………
三个小时后，顾晓被林乔踢出了房间。
看着紧闭的大门，顾晓无奈地笑笑，回了自己房间。
睡前，顾晓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对方的备注让他意外之余又有些心虚。
【Z.J：顾晓你好，我是林乔的经纪人陈舟瑾，烦请通过一下我的申请】
真是一点也不客气啊……
顾晓摸了摸鼻子，点了通过。
他能理解陈舟瑾护犊子的心情，就像他当年也总是给白榆找茬，甚至还被班主任找过谈话，最后也是白榆私下里再三保证会对顾晨曦好，顾晓才勉强同意。
陈舟瑾像是一直在守着顾晓的动静，顾晓的“你好”两个字还在聊天框没发出去，陈舟瑾就发起了语音聊天申请。
“顾先生你好。”陈舟瑾的语气一股子疏离的味道。
顾晓：“陈姐。”
“我知道顾先生心急，但大可不必如此冲动，我理解你们久别重逢的喜悦，但请记住你们的身份。”
陈舟瑾磨了磨牙：“如今顾先生也是风头正盛，怕不是忘了当年为何会被迫与林乔分手。”
顾晓厚着脸皮否认道：“我和林乔并无任何逾矩的行为。”
“是吗，”陈舟瑾冷笑一声，“那么，在顾先生三更半夜进入我司艺人房间的三个半小时里，你们发生了什么？”
顾晓：“……”
他不敢置信地问道：“您这是转行当狗仔了？”
“碰巧而已。”陈舟瑾客气地说。
两个人各怀鬼胎，谁也没说真话。
事已至此，顾晓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陈姐是来劝分的吗？”
陈舟瑾嗤笑：“我让你们分有用？”
顾晓诚恳道：“没用。”
“那不就是了。”明知道顾晓看不见，陈舟瑾还是翻了个白眼。
“恶人我在七年前就做过了，如今林乔合约快到期了，我们也好聚好散，少闹些不痛快。”
陈舟瑾说：“算上在Flechazo的时期，林乔已经出道12年，算是资深前辈了，但还是那句话，他是偶像出身，偶像一旦谈恋爱了，不管你是二十还是三十，都会有粉丝闹的。”
“所以，你们给我低调点，再撑半年，林乔就可以完全脱离千胜了，作为自由人，公开与否全凭你们自己决定，反正公开后得到的结果无论是清一色的祝福，还是数不过来的谩骂，这些都跟我们无关了。”
陈舟瑾顿了顿，继续说：“但这一切是建立在顾晓你是素人的情况下，现如今你又出道了，虽然是演员出身，大众默认允许谈恋爱，但少不了会有你的粉丝脱粉回踩。”
最常见的骂术就是“刚火一点就飘了”“没有事业心”。
“你挨不挨骂与我无关，”陈舟瑾冷漠道，“但要是你们七年前的那段恋情被扒了出来，林乔会直接身败名裂。”
说当年分手了，谁信呢？
就像他们刚分手的那两年，陈舟瑾也一直怀疑两人没有断干净，生怕他们还有联系，为此和林乔还吵过几次。
直到某天，林乔一直对着手机发呆，陈舟瑾又起了疑心，问了几句，却见林乔直接摔了手机。
“是我不想联系他吗！他换号码了，没有告诉我，我根本联系不上他！”
手机摔在地上，屏幕霎时四分五裂。
陈舟瑾错愕地看着林乔，看见他眼底的光在泪光的折射下支离破碎。
从那以后，陈舟瑾再也没有在林乔面前提到过顾晓。
陈舟瑾定了定神，继续说道：“当年，我们明确声明过林乔是处于单身状态，一旦被人扒出来你们谈过，那我们当初付出的努力，你们分开的这七年就全都白费。”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晓没犹豫多久：“我明白。”
“你真的明白？”陈舟瑾怀疑道。
顾晓揉了揉眉心。
这种被老婆娘家人不放心的感觉真让人不知所措。
“您一心一意为林乔着想，那么不妨试着相信他，相信他选择的人。如果七年前，我们在一起确实是很草率，但如今我们已经老大不小了，也该肩负起责任了。今天我来找林乔，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要是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不会贸然赔上我和他的未来。”
“我听您的，合约到期前的这半年会保证绝对的低调，但合约到期后，正如您刚才说的，好聚好散，我们公开与否也和您、和千胜没有任何关系了。”
“口说无凭，”陈舟瑾不客气地说，“稍后我会把电子合同发给你。”
顾晓一愣，无奈地说：“我当然没问题，但是陈姐，这也需要签合同吗。”
“怎么不需要，”陈舟瑾的语气里尽是嫌弃，“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顾晓：“……”
好像，林乔也是男的吧？
陈舟瑾浑然不觉她把自己的宝贝艺人也一起骂了，冷淡地说完再见，就毫不留情地把电话挂了。
顾晓还没退出聊天界面，就收到了陈舟瑾发来的电子合同。
顾晓大致扫了一眼，看到最底下时，因为无语到了极致，所以忍不住笑了出来。
［在合同有效期内，顾晓若做出任何一件辜负林乔的事情，天打雷劈，断子绝孙，洗车下雨，下雨没伞，吃鱼卡刺，上班堵车，走路踩屎，睡觉楼上装修，上厕所没有纸，事事不顺，天天堵心。
合同有效期：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