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方书冉推门进入录音棚的时候，林乔手肘抵着沙发，手掌撑着脸，闭着双眼，似乎是在补眠，脑袋小幅度地点着。
方书冉不客气地把椅背上挂着的外套丢到林乔身上：“要睡回去睡，腾个位置给我。”
林乔乍然惊醒，这么多年来也早已习惯了方书冉无情的叫醒方式，抱着衣服滚到了后面的沙发上窝着了。
“怎么困成这样？”方书冉疑惑地问，“昨晚干嘛去了。”
“写歌啊。”林乔打了个哈欠。
“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痛苦。”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林乔看着天花板，目光无神，“我感觉我已经江郎才尽了。”
方书冉没有理会，找到了林乔写的旋律，点了播放。
开头平平无奇，连方书冉都怀疑林乔是不是真的头脑被掏空了。
等到他听到两分多钟的那段间奏时，一种心中驶过千军万马涌起惊涛骇浪，但是依旧平静如初，只会在无人角落默泪的宏大孤独感迅速席卷了他。
“末日救赎？”方书冉诧异挑眉道，“还不错，除了开头再改改。”
“我就是在愁开头啊。”林乔愁眉苦脸，“加了太多会显得后面副歌部分起不来，加的太少又是现在这种喝白开水一样的感觉，我总是取不到中间值。”
“再想想，别着急。”方书冉默默喝了口白开水，想了想说道，“白开水里加点枸杞试试呢？”
“我还泡红枣呢。”林乔幽幽地说。
方书冉笑了起来。
“我已经好久没做七个人的音乐了。”林乔突然说。
方书冉一静，点头说道：“我也是。”
狭小的录音室里陷入了沉寂，本来就隔音的房间，如今更是落针可闻。
“下次再一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林乔环顾着这间录音室，“我们才搬来这里多久呀，比以前那小作坊里的设备好一百倍，还没用几年，我们就要离开了。”
“你会用上更好的。”方书冉说道。
林乔笑了笑，说道：“方老板，你的公司打算建几间录音室啊？别到时候和他们抢起来。”
“和我抢的人只有你，程夏和跟姜致每次都是共享一间。”方书冉白了林乔一眼，问道，“你真的不一起来？”
林乔翘起二郎腿，矜持地说：“方老板是想签我吗？拿出点诚意来。”
“爱来不来。”
林乔乐呵呵地看着方书冉戴上了耳机，过了五分钟又摘了下来：“为什么？我又不会压榨你。”
“没说你会压榨我，我也不怕你压榨。”林乔眨了眨困倦的眼睛，“我想……等和顾晓官宣之后，看看大家反应。”
“反应积极我就去你那儿，反应消极的话……我也不去给你添麻烦了。”
方书冉忍不住问道：“大家不同意的话你怎么办？退圈？”
方书冉只是随口一说，林乔却保持了沉默，这不禁让方书冉心里一惊：“你疯了？你是想提前退休，三十岁就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吗？”
“我是退圈，又不是归隐山林，更不是退出生物圈……总归要出来混口饭吃的呀。”林乔弱弱地辩解道。
方书冉冷哼一声：“就你那生活自理水平，三十岁的人了连番茄炒蛋都不会做，能指望你养活自己？”
林乔：“……扎心了老铁，你再这样我要跟你绝交了。”
“别和我扯那些没用的，”方书冉严肃地说，“你从小到大都在往舞台方面发展，这是你的铁饭碗，你说丢就丢了？你不遗憾？”
林乔被他盯得不自在，放下了二郎腿：“遗憾是遗憾……这也是没办法的呀……”
“林乔，你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不得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了。”
“为什么？！”林乔垂死病中惊坐起，“兄弟，我们都这么多年交情了……”
“正因为我们这些年的交情，所以我才不愿意看着你留下遗憾。”方书冉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跟恋爱脑有什么区别，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了，为了爱情放弃事业，你觉得大家会为你们这史诗级一样的爱情而感动到落泪吗？”
林乔努力辩解：“不感动不感动……”
方书冉：“你是认为自己很伟大吗？”
林乔：“不伟大不伟大……”
方书冉：“我是不是还得开两瓶香槟，庆祝我最大的对家就此成为历史了？”
林乔：“不需要不需要……”
“林乔，”方书冉叹了口气，“别做傻事，你天生适合舞台。”
“无论是作为你的队友还是对手，你不在娱乐圈，我也不会有多自在。”
方书冉的脸上似乎有一抹薄红，看向林乔时也微微避开了视线。
林乔玩心大起，歪着头看着他：“怎么，你舍不得我呐？”
“这话要是让你家那位听到了，还不得削死我。”方书冉无语道。
“哪有，顾晓他不会。”
“呵呵。”
方书冉至今仍然记得，当年在《夜幕危机》里，他被顾晓针对得有多惨。
林乔往沙发上一靠：“没想到啊没想到，咱俩撕了十来年，最后最舍不得我走的人是你。”
方书冉没说话。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当年为什么不跟李伟强续约。”林乔问道，“你那时说是‘累了’，当时我就不相信，现在能告诉我了吧？”
方书冉淡淡地说：“你答应我不退圈我就告诉你。”
“你……”林乔无语凝噎，“行吧，你不想说就不说。”
“track再改改，开头加点深沉的鼓点试试，实在不行就加弦乐，注意和贝斯的对比，不要喧宾夺主。”
方书冉站了起来：“什么时候填词通知我，我先走了。”
“不是，这就走了？”林乔懵懵地看着方书冉起身离开。
“多说无益。”方书冉挥挥手，离开了录音室。
林乔又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想着方书冉刚才的话。
会遗憾吗？
肯定会。
林乔叹了口气。
退圈是最坏的打算，他凡事都喜欢往最坏的方向去考虑。
陈舟瑾也提议过不要官宣，就这么瞒着就好，可林乔不愿意。
王笑语说了，她能接受，不代表所有粉丝都能接受，林乔无论如何，也不能瞒着这群同样真心喜欢他的人一辈子。
还有顾晓，他是真的想和顾晓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上个节目连对视都不敢。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句以前被林乔拿来调侃的话，终于还是得到了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