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鲛璃渊

本以为玄玉不会放弃，没想到竟然不再加价，看来他准备的灵石也不是很多。

忽然安静的沧水阁里只有鲛人族七公主悦耳慵懒的声音缓缓飘散，“既然玄玉尊者放弃了，那这复灵果的归属是否应该宣布了？”

两位拍卖师骤然回神，对视一眼后按照流程敲定了最后的拍卖，动作行云流水。

鲛情转过头，“五叔，你可得保护好我们哦。”

然后没骨头似地躺在许昕凝旁边，“阿凝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教训他。”

“啊？”许昕凝有些怀疑自己，她好像没说过跟玄玉的关系吧，心里这样想着便不自觉嘟嚷了出来。

“你没跟我说，可你是不是忘了我们鲛人天生擅长蛊惑人心，你情绪的变化可逃不过我的眼睛。”鲛情与许昕凝对视，深蓝色的瞳孔清澈明亮，其中点点细微的光芒如星空般魅惑迷人。

许昕凝愣了愣，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的睫毛颤了颤，“谢谢。”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是沧水阁的侍从将她们拍下的东西送了过来。

让许昕凝意外的是鲛浔舟制止了她的动作，抢先付了所有的灵石。

盯着那个精致小巧的储物袋里，许昕凝怎么也想不到里面会有五千万上品灵石。他是拥有好几条矿脉吗？许昕凝羡慕。

清点完灵石之后，交易完成，侍从们有条不紊地恭敬告退。

“事情已办妥，我们该回去了。”鲛浔舟起身，目光却落在许昕凝身上，“不知许小友可否赏脸，到海圣城一观。”

许昕凝心头一跳，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她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攥紧了衣角，烟波幻梦柔软的轻纱在手中存在感强烈。

不过她并没有察觉到恶意，反而觉得鲛浔舟的目光与玄清的目光有些相似，那是长辈看待晚辈的慈祥。

许昕凝快速扫了一眼鲛浔舟的面庞，似乎很难想象慈祥会出现在他清冷俊美脸上。她悄悄深吸一口气，“能得五叔邀请，是昕凝的荣幸。”

鲛情倒是颇为惊喜地挽住她的手臂，鲛浔舟面无表情的脸稍微柔和，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

许昕凝以为她们去海圣城要一路从传送阵过去，或许路上还会遇到一些拦路抢劫的戏码。

谁知道鲛浔舟大手一挥，一个繁杂的阵法出现在他们脚下，下一刻眼前一闪，他们就站在了一处巨大的海底宫殿之中。

许昕凝：！

她前面还担心在路上跟玄玉打起来呢，也不知道城主大人能不能打得过有挂和光环的玄玉，结果几秒钟就给她干这来了。

来不及思考，许昕凝就被眼前的壮阔震撼了。

她们现在身处一座规模庞大的海底宫殿鲸落宫中，巨大的建筑显得他们像蚂蚁般渺小。在这幽深而广袤的蔚蓝海底，这处宫殿仿佛是大海深处的一朵盛开的珊瑚花，绚烂夺目，又带着一丝不可言喻的神秘。

宫殿四处装饰着由无数颗圆润光滑的珍珠串成的珠帘，它们在海底微弱的光线照耀下，闪烁着柔和而温润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温柔的星辰。

海水在宫殿周围缓缓流动，带来了来自海洋深处的清凉与宁静。

许昕凝发现，她没有佩戴避水珠也能呼吸！

“或许我们应该谈谈。”鲛浔舟淡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许昕凝背部绷紧，有些警惕地望过去。

鲛人天生自带的迷惑能力太强大了，这一切直到她恍惚答应来到海圣城都无比流畅，她到现在也没有一点反抗的心思，这个认知让她汗毛立起。

鲛浔舟坦然自若迎上许昕凝略微惊惧的目光，语气柔和，“不用紧张，若我有恶意你根本活不到现在，只是带你过来认定一下，说不定我们还会是亲人。”

“我是人类。”许昕凝的声音有些干涩，她也不是很确定系统服装的融合究竟在哪个层次。

鲛浔舟不再说话，只是轻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鲸落宫中心是鲛人族女王的寝宫，鲛浔舟带着她们直接传送在了寝宫之外。

一行人缓慢走上前，还没有行礼，殿门便打开了。

一道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无需多礼，进来吧。”

许昕凝有些紧张地挨着鲛情，跟着鲛浔舟身后走进去。

进去之后一股柔和但不容抗拒的力量扫遍她全身，许昕凝感觉自己要分成两半，一半是仿佛回到母亲怀抱般的舒服，一半是汗毛乍起的害怕。

还好这股力量一下子就消失了，她这才小心抬头看向那位传说中的鲛人女王，澜明界屈指可数的九位大乘期修士之一，鲛璃渊。

鲛璃渊与鲛情八分相似的脸却更为端庄大气，眉目更为英气，举手投足间雍容华贵，带着让人下意识臣服的威严。

她只是温柔地看着许昕凝，眼神似有怀恋，周身气息内敛隐秘，如同平常人一样毫无灵力波动，却又似深渊般深不可测。

“没想到，一千年过去，我族竟然还能出现大祭司的传人。”

随着话语，一阵温柔的灵力环绕许昕凝，她不受控制地幻化了鱼尾，天蓝色的鱼尾晶莹剔透，在半透明的尾鳍处渐变成紫色。

许昕凝：！！！

怎么回事，系统服装为什么会突然变化，许昕凝心中一慌，鱼尾也不受控制地拍了一下地板。

鲛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幻化了鱼尾，立马勾住了她的尾巴，“阿凝，别害怕。难怪我喜欢你，原来你真的是我姐妹呀！”

不是，我之前真的是人类来着。许昕凝心中呐喊。

“大祭司？”又是一个没听过的存在，许昕凝放弃挣扎望向鲛璃渊。

鲛璃渊也没有卖关子，伸手点了一下许昕凝的额头，一股信息便传入到神识里。

许昕凝下意识捂着额头，随后意识到这是一个短暂的传承记忆，为她刚才的疑问作答，立马把手放下。

神识一接触拿到光团，许昕凝就清楚了来龙去脉。

一千年前的鲛人与其他种族的关系并不和谐，鲛人族强大美丽，龙族自成一界离开澜明界之后鲛人在水中几近无敌。

每一任鲛人王都所向披靡无往不利，打遍天下无敌手，自然不屑于和其他种族打好关系。

众所周知，鲛人不仅天生强健的体魄与利爪，在大海中还有超强的优势，因为他们的天赋技能就是控制海啸。

而鲛人族之所以强大是因为每一位鲛人王都会有大祭司与其并肩作战。鲛人族大祭司的天赋只有一个，那就是潮汐。

在潮汐之下，鲛人王的海啸力量会无比巨大，而且范围会扩大到整个无垠海，而大祭司的力量不仅能增幅鲛人，也会抚平鲛人所受的创伤，所以只要有大祭司在，鲛人是处于无敌的状态。

也就是说如果大祭司与鲛人王联手，她们可以一起淹了整个大陆。

不过鲛人族每一任大祭司都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离开水之后就会失去控水的能力变成普通的修士。

而一千年之前的那位大祭司却爱上了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哪怕用尽各种手段那个凡人也只活了两百年，在他爱人寿终之后大祭司不知所踪，据说是自戕殉情。

之后，鲛人族一千年未曾出现过大祭司。鲛人依然强大，却慢慢放下骄傲，与其他各族有了往来，渐渐发展成如今的繁荣。

看完介绍，许昕凝合理怀疑那个凡人是针对鲛人族的美人计。

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记得潮吟汐光不只是控制潮汐啊，还能控制海啸，而且也没有离水无法使用的缺陷。

思绪转换间，也不过才过去了几秒钟时间。

许昕凝希冀地询问：“虽然这个尾巴很真，但也许会不会是弄错了？我以前真的是个人。”

她很肯定在制作悠清落屿之前她是人类，而为什么会这样，许昕凝扫了一眼只有她能看见的系统面板。

那么，突然逼她不当人的始作俑者系统，你到底是什么？

鲛璃渊缓慢走至她身前，伸手揉了揉许昕凝幻化鱼尾时突然变成蓝色的头发，“虽然无法确定你是不是千年前那位大祭司的后人，但现在你体内的血脉我们不会感应错。孩子，你不用紧张也不用害怕，这是独属于你的力量。”

好吧，不当人就不当人，至少她变强了。许昕凝很快就接受了自己被开除人籍的设定，不过心中有些许遗憾地叹了口气。

鲛璃渊不再多说，而是留给许昕凝一些时间去接受，她转头看向鲛浔舟与鲛情，毫不避讳地谈起了事宜。

“母亲！”

鲛情忽然惊呼一声，扶住了即将倒下的鲛璃渊，鲛浔舟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他瞬间出现在鲛璃渊身后为她传输灵力。

这是怎么了？

许昕凝看到鲛璃渊浑身的灵力极为混乱，外泄的灵力里夹杂着缕缕灰色的气息，像极了她在凡间界看到的浊怨，却又更加诡异。

“复灵果。对了，母亲我拿到复灵果了！”鲛情慌乱地拿出复灵果，将它交给鲛璃渊。

接受了灵力的传输，鲛璃渊缓过神，她摇了摇头，缓慢开口，“情儿，复灵果于我无用，你不要再多费心神了。”

鲛情捧着复灵果，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怎么可能，母亲。复灵果的功能就是濒死之人恢复如初，死去之人焕发新生，怎么可能对母亲没用！”

许昕凝犹豫了一下，想到刚才的传承记忆里大祭司抚平创伤的能力，召唤出了潮吟汐光。

摆动着鱼尾上前靠近鲛璃渊，权杖轻挥，一阵柔和的光波笼罩，鲛璃渊紊乱的灵力有所平和。

有戏，许昕凝眼睛一亮，加大灵力的输出，企图梳理那乱窜的灵力。

可那灰色的诡异气息却如蚀骨般纠缠着，刚梳理开又缠绕上去，根本无法剥离。

汗水一滴滴落下，飘散在海水中。鲛情见状连忙为她输送灵力维持着潮吟汐光的功能，可只能让乱窜的灵力稍微平稳，根本无法治愈。

鲛璃渊抬手握住了许昕凝拿着权杖的手，轻轻用力，便停止了她们的灵力输送。

“不用再做无用功了，我大限将至，已无力回天。”

许昕凝不敢相信，“可是您的大限根本不是现在！”

鲛璃渊强行压下体内的暴乱，扶着弟弟颤抖的手，“你们跟我来。”

转眼间，几人便来到了海底最深处。

看清眼前景象的时候，许昕凝瞳孔一阵收缩。

在眼前深海之下，有一个巨大的旋涡，周遭力量狂暴强烈，不停地撕碎旁边的空间。

而旋涡并不是在吸收，而是在不停地溢出，一缕缕灰色的气息不断溢出，飘在旋涡上方的蓝金色屏障上，腐蚀着结界，掀起一阵阵涟漪。

在结界周围有着九个光团，源源不断地输送力量稳固结界。

鲛情在看到那些光团时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

许昕凝无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被扶着鲛璃渊的鲛浔舟拦住。

「叮，检测到怨瘴，已发布任务。」

「任务一：镇压怨瘴。」

「任务二：在叛变中守护鲛人族。」

“这是？”

鲛璃渊苦笑一声，低声道：“这个东西五百年前忽然出现，被它接触的人会性情大变满心都是暴虐与破坏。我发现它时经过探查得知，它来自一个未知的地方，那个地方既是我们的澜明界又不在澜明界，我们称它为魔怨之气。”

“就连我的姐姐也不慎沾染了它，最开始她凭借修为压制了，甚至还在一处秘境获得了一枚护心龙鳞，进化成龙鲛。可是有一天她突然爆发了众多的灰色气息，感染了大群子民，后面带着子民离开了海圣城，企图取代我，将所有鲛人都变成只知杀戮的存在。”

“为了我的子民，我将姐姐封印在源头，并立下了结界，之后便一直以身镇守。”

鲛情猛然抬头，声音哽咽，“所以母亲小时候并不是故意把我丢给五叔的吗？”

鲛璃渊点头，“是，对不起情儿，那个时候我既要管理鲛人一族又要镇守魔怨之气，无暇顾及到你。”

鲛情抱住了母亲，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没关系的母亲，我现在原谅你了。”

她几乎恳求地说：“母亲，你试试复灵果吧，万一它有用呢？”

鲛璃渊怀抱住她，摸了摸她的头，“情儿，我的身体是被这些魔怨之气破坏的，它已经缠绕了我的灵魂深处，复灵果就算恢复了也只是一时，它还会继续侵蚀我。”

说罢，她忽然紧握住鲛情的双手，巨大的力量爆发，锁定了眼前的鲛情和她身边的许昕凝，浑厚的灵力从她的身体里四散又流入鲛情的身体。

“母亲……你要干什么？不！母亲你快停下，停下……五叔你快阻止母亲！求求你停下好不好……”鲛情挣脱不了，只能语无伦次地哭喊，泪水糊满了面容，渐渐看不清母亲的脸。

“鲛浔舟，别忘了之前的约定。”

淡淡的喝声止住了鲛浔舟向前的脚步，他直直地立在原地，面色冷凝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姐姐……”鲛浔舟的面色依旧沉静，掩在衣袖下的双手却止不住颤抖，他轻轻回答，近似喃喃自语：“我没忘。”

鲛璃渊满眼温柔地看着鲛情，“情儿，你长大了，现在又找到了你的伙伴。鲛人族的重任我可以放心交于你了。”

鲛情的气息随着灵力的不断流入节节攀升，从金丹期迈入了元婴、出窍，再到化神，一举冲破到化神以上即将触摸到大乘的门槛，又因气息不稳开始下滑，最终停留在化神中期。

鲛璃渊的气息却骤然虚弱，她伸手轻轻抚摸着鲛情的面庞，声音轻柔，“别哭，我只是回归了大海。”

随后在鲛情失声摇头的目光下身形消散，化成两束光团，一束落入结界，四散的灰色气息瞬间平息，漩涡停止旋转，化为一个巨大静止的洞口，其中的漆黑令人毛骨悚然。

另一束冲向一直被锁定不能动弹的许昕凝身上，她的气息猛然暴涨，金丹破碎元婴成立只在瞬息完成。

还有一股能量流入了她的经脉之中，顺着灵力运转提纯了她的血脉，加速了她与服装特效的融合

鲛人王鲛璃渊声音也一并传入：“孩子，我不奢求你能成为情儿最忠信的伙伴，只希望你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帮一帮她，这些就算是提前给你的谢礼了。”

在许昕凝闭上眼睛之时看到下方结界上的九个光团变成了十个，九个小小的光团围着中间巨大的光团，共同镇压着已经平息的巨洞。

倒下的时候，恍惚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叮，接收到充足的能量，系统已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