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刀谱

“好香……”

锅里飘散出来的香味，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陈小飞的鼻子，刺激着他的味蕾，让他竟生出了一丝力气，可以向着火堆爬过去。

“醒了？先把粥喝了。”

苍老的声音在空旷的破庙里面回荡，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带着一种神秘的力量。它不断地激荡着陈小飞的耳朵，震荡着他的心神，竟在不知不觉间让他可以逐渐站了起来。

陈小飞走过去，见老人打开了火堆上那盏锅的盖子，热腾腾的热气和白粥的香味如同一股暖流，一个劲地冒出来，弥漫在整个破庙里。

陈小飞贪婪地吸了口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锅白粥，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老人缓缓开口道：“坐下，喝粥。”

陈小飞在火堆边上找了个空位坐下，火焰驱散了身体的寒冷，让他舒服得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怎么不吃？”老人见这个小乞丐只是坐在那里烤火，对着这锅白粥发呆，疑惑地问道。

“烫。”陈小飞舔了舔嘴唇，艰难地说道。

四下没有任何碗筷，只有这一个在冒着热气的锅，尽管陈小飞早已饥肠辘辘，但他还是无法承受如此滚烫的食物。

老人这才反应过来此时没有什么工具，哈哈笑了一声：“我竟是忘了，太久没做好事了，有些不习惯。”

说完，老人对着粥锅一挥手，滚烫的锅就这样迅速冷却了下来，竟正好到了可以立即食用的温度，看着陈小飞露出了惊奇的表情，老人又说了一遍：“现在可以吃了。”

陈小飞很急迫的伸手将锅从火堆上拿了下来，却突然又停在原地。

“又怎么了？”老人的语气已经变的有些不耐。

“爷爷，您先吃。”陈小飞一脸真诚地说道。

听到陈小飞的话，老人也错愕的呆住了，半晌才开口：“饿成这样都快死了，还能有这样的自制力，是个不错的苗子。不过你吃吧，我吃不下。”

陈小飞听完，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端起锅，猛地灌了好几口进来，粥的温度让身体彻底舒服了起来。他边喝边发出满足的声音，似乎这一刻所有的疲惫和饥饿都被抚平了。

陈小飞喝完后，抹了抹嘴，感激地看向老人：“谢谢您，爷爷。要不是您救了我，我可能就饿死在这里了。”

老人笑了一声，摆了摆手说道：“只是临死之前想做点好事而已，没想到刚好碰到了你。”

陈小飞听后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问道：“临死？”他开始拼命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哽咽道：“爷爷，您这么好的人，怎么可以死呢？”

老人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事情一般，发出了一阵哼哼声：“好人？这世上恐怕只有你会觉得我是个好人吧。”

陈小飞将手中的锅紧紧握住，不断地向老人递去，心急如焚地喊道：“您就是好人啊，爷爷，您快点喝粥吧，只要喝下这碗粥，您就不会死了。”

老人并没有接过那碗粥，而是轻轻推开了陈小飞的手：“我真的吃不下了，我的五脏六腑都已经破碎了，你懂是什么意思吗？”

陈小飞懵懂的摇摇头，只是泪水不停地往下流。

“既然如此，我就和你说说清楚。”老人咳嗽了两声，很快平复了下来，“首先我不是一个好人，救你只不过是我快死了正好碰到你，临死之前救人一命说不定下辈子不至于变成牲畜，如果你能帮我收个尸是最好，但是你就直接走了不管我也没关系，不过是我罪有应得。”

老人也不管陈小飞此时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只是接着说：“还有，我死了之后，你不能掀开我的斗笠，不能让我的脸暴露出来，就让我在这不知不觉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陈小飞本想着上前去抱住老人，却被一道无形的壁障给拦住。

看着陈小飞这副伤心的模样，老人心里的那副恻隐终于又动了一下：“你想不想赌一下？赌赢了，以后你就不用再当乞丐了，天地辽阔自在逍遥。赌输了就是和我一样会五脏六腑粉碎而亡。”想到这个小乞丐好像听不懂什么叫五脏六腑，老人重新补充了一句：“就是会死。”

“我要赌！”

陈小飞冷静了下来，毅然决然的说出了这三个字。就算不赌，喝完了这锅粥，也不一定能熬过这个冬天。

老人也没有多余的话，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崭新的书，扔到了小乞丐的怀中。

陈小飞拿起这本书，发现这个书没有名字，翻开第一页才发现这本册子是一种刀法。

“我这一生对刀痴迷，练了不知道多少种刀法，唯一遗憾是自己没有留下一本刀谱。”老人感叹着，也不管这个小乞丐能不能听得懂，就继续说下去，“所以我就结合了我所有的刀法，自创了这一本刀谱出来，我能感觉到他比我所有练过的都要强，但是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这强劲的刀罡会把我自己的身体给粉碎成这样。”

“所以我问你要不要赌，你赌赢了，当你练成这一本刀谱的时候，你就是世上最强的刀客，你要是没练成，你就和这刀谱一样当没有来过这世上吧。”

“我的刀留给你，他的名字你也不用知道，如果你以后要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刀，把他还给我，但是如果你死了，那也就算了。”老人伸手指了指那把黑色长刀。

老人的气息已经越来越薄弱，语气也已经越来越低沉：“等我死后你再练，不管结果如何不必让我知晓，就像你也不用知道我是谁一样。”

“我这辈子杀人太多，死之前竟然选择救了一个小乞丐，真是可笑，希望死后下去不会太遭罪吧。”

终于，老人倒了下去，陈小飞哭着将手上那本无名刀谱扔到一边，冲到了老人边上。此时，老人身边那道无形的屏障已经消失不见。陈小飞慢慢地将老人抬起，扛到自己背上。他的身形太过瘦弱，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但他还是咬着牙坚持着。就这样，陈小飞走了一步又一步，终于走到了破庙的院里，来到那棵巨大的树下。

陈小飞并没有掀开老人的斗笠，而是在寒风中默默地用双手挖起坑来。他的手指被泥土和石头划破，鲜血染红了土地，但他依然不停地挖掘着。最终，陈小飞挖好了一个大坑，这个坑里布满了血丝，仿佛在诉说着他对老人的无尽哀思。

陈小飞轻轻地将老人放入坑中，然后将土覆盖上去。他最后看了一眼老人，眼中满是悲伤。让这位救过自己命的老人和这破庙内的佛像一起葬在这百年大树下，应该也能吸取一些功德吧。

陈小飞对着土坑磕了几个响头之后，便不再有任何的迟疑，直接回到庙里，翻开了那本无名刀谱。

随着他的动作，眼前的画面开始逐渐消失，整个空间再次被灰色的迷雾所笼罩。

陈小飞闭上眼睛，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二十年了，这真是一段令人难以忘怀的回忆啊。”

他轻声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老头，你一定想不到吧？我竟然真的将这本无名刀谱练成了。尽管你从未告诉过我你的名字，但六年前，我打遍武林各个门派，还是让我猜到了你是谁。”

陈小飞的声音略微低沉，带着几分感慨和唏嘘。

“刀魔，慕容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