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建木垂天,昔日万年

花月瑶背对着自己，站在一堵望不见顶的墙面前。

不，准确来说，那应该是一棵树。

她抬头看着树，头也不回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虽然不太一样，但是得益于那场梦，姜尘沫能认出面前这棵通天的树正是自己印象中的那棵，看不见多高，多宽，只知道它无比巨大。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仅仅只是一夜的功夫，为什么这棵树已经变得和外界的虚影差不多大了。

“你很不解，对吗？”花月瑶转身看向她，此时的她性格既不像姜尘沫认识的那般天真，也没有当初那个人格的那样冷漠。

她的表情看起来更像是温柔而坚决，仿佛一位救世主，又仿佛悲天悯人的神明，唯独没有属于“人”的那种七情六欲。

这让姜尘沫不禁想起梦中的花月瑶历经无尽时空，看尽岁月枯荣的经历。

如果经历漫长的岁月，无论是谁，也会变得无欲无求吧。

只是花月瑶看起来仍然记得自己，这意味着她并不是出现了其他人格。

姜尘沫心思沉了几分：“发生了什么？”

花月瑶注视着她，轻声说道：“在你离开之后，我已经等待了万年的时光。”

“万年？”姜尘沫面色一变，外界仅仅只是一夜，灵潮中却已经过去了一万年，这样的消息让她始料未及，“你一直在等我吗？”

“怎么可能？”花月瑶轻声笑着：“我怎么可能等你等这么久，在你离开之后，我回到这里……”

像两人约定好那样，花月瑶在回到树边之后便一直等待着姜尘沫的归来。

正如姜尘沫的猜想，在这片灵潮中，花月瑶的记忆并不完整，甚至可以用残缺破碎来形容。

而姜尘沫所认识的那个花月瑶，她的记忆似乎处于刚刚诞生不久的时间段。

因此那时的花月瑶完全不认识其他人，也对“父母”等词汇无法理解。

如果没有“钥匙”打开她的记忆，她根本不会想起其他事情。

而之前在那个村子或者城镇时她的异常表现，就是因为一些让她触景生情的东西唤醒了她其他时间段的记忆。

只不过在村子里的被唤醒的那段记忆相隔的比较近，因此她能够保留自己的人格意识。

而城镇的记忆相隔太远，人格便会发生变化，这也是为什么当时的她对姜尘沫感到陌生和戒备的原因。

正因为没有关于其他人的记忆，因此除了等待姜尘沫回来，她也就只有每天浇树在这种日常可以做。

只是原本她以为姜尘沫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可时间过去了一星期，她都没有见到姜尘沫的回归。

而不知受到什么原因的影响，在这段时间里，一些记忆的片段时常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苦苦等待不到姜尘沫的归来，为了探寻自己的记忆，花月瑶最后选择暂时放弃等待姜尘沫，转而追寻自己的记忆。

“所以说，你现在为什么又回到了这里？”姜尘沫疑惑地看向眼前的花月瑶。

按照她的说法，此时的她应该在追寻记忆的路途上游历才对。

“因为我的记忆已经到了尽头，接下来……”少女抬头看向望不见的树冠：“容我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叫花月瑶，是这棵树的树灵，至于这棵树，名字被人叫做……”

她缓缓吐出两个字：“建木。”

听见这个名字的姜尘沫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在梦中窥见这棵树的时候，她就对此有了猜想。

沟通天地的巨树，在神话中本就存在它的名字。

花月瑶看起来也丝毫不意外她的反应，而是开口继续说道：“作为沟通天地之桥梁，建木已经存在了太久的时光，如今你归来，它便已经走到了尽头。”

她的话让姜尘沫心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猜想，不等她说什么，就听见花月瑶接着说道：“这万年来发生了许多事情，但我不能事无巨细的全部告诉你，一切都要你自己去探寻。”

“在最后，我将为你献上你一直想要得到的……也就是我。”

听到这里，姜尘沫终于确认，接下来要发生的，恐怕便是自己梦中所见到的。

“等等……”她开口想要制止。

只是花月瑶并没有停下：“现实的我早已消亡，如今你见到的不过是过去的投影。”

“但穿梭历史之人，你的道路还未结束，请你坦然收下我的馈赠。”

不等姜尘沫反驳，花月瑶便带着她一同经历十分漫长的飞行旅程，最后来到建木的树梢。

在高入云端的树枝上，她轻轻折下一支树枝，树枝上的枝叶迅速枯落，只剩下一根笔直的木枝。

花月瑶眼中泪水似有滴落，但她面无表情的双手捧着这支“建木”，将它交给了姜尘沫。

少女接过树枝，发现它与当初自己在城镇门口与花月瑶发生冲突时，花月瑶手中的那把长枪一模一样。

不等她开口说什么，她脚下的建木便突然发生剧烈的震颤，朝着某个方向倾倒过去。

姜尘沫面色一变，便要拉着花月瑶离开建木，可花月瑶却摇了摇头，只是目送着她离开。

姜尘沫咬了咬牙，看准时机，在树梢距离地面只剩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快速向空地跳过去。

“轰！！！”在姜尘沫刚刚落地的瞬间，身后便传来宛若天崩地裂般的巨大响声，还伴随着地动山摇的震动，让少女一瞬间失去了平衡。

多亏她及时想办法稳住了身形，才没被地震伤到。

这些响动持续了几分钟，以至于姜尘沫的耳朵都有些短暂的失聪。

她转身看去，原本郁郁葱葱的建木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枯死，此刻它完全倒塌在地上，而原本位于树梢上的花月瑶也不见了光影。

姜尘沫刚想靠近查看，紧接着，自己手中的树枝以及眼前倒塌的建木上突然莹起星星点点的绿色光点。

起初只有几个，但渐渐的，变成几十、几百，最后成千上万，数也数不清的光点都开始从建木上解离。

这些光点带着浓郁的草木力量，悬浮在空气中，紧接着，似乎是被什么吸引一般，它们飘向姜尘沫的面前，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强烈的草木气息和这些光点一起凝聚成一道漩涡，朝着姜尘沫身前大约半米的位置涌来。

最后，这些光点汇聚成一张小小的卡片，而姜尘沫手中的树枝也随之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