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只是我忘了(终)
戏耍了方大少爷,救了妙手空空。
今日的莲花生活可以说得上是精彩纷呈。
告别妙手空空后,李莲花带着新得来的灵山派线索独自回到了莲花楼。
天已经黑了,莲花楼里也是一片漆黑,听到主人回家的狐狸精迎上来汪汪叫了两声,得到李莲花揉脑袋亲昵回应。
“狐狸精看家辛苦了,今天又赚了五两银子,明天给你加鸡腿啊。”
他放开狗,起身推开大门,熟门熟路找到火折子点起烛火。
本想着去烧点水洗漱休息,却在路过桌边时被那桌面上凭空出现的精美荷包定住了脚步。
这镶着金线珠宝的华丽荷包和他这贫穷朴素的莲花楼格格不入,显然不是该属于这里的东西。
李莲花将那荷包拿起,在荷包角落看到了三个绣字——赠花花。
他瞳孔微缩,这绣字显然是照着笔迹绣出的,而这笔迹,和他本人的笔迹一模一样,毫无二致。
不是,这好端端的见鬼了不成?
他环顾四望,却不见人影。
“到底是谁?”
他疑惑不解,还没看里面的东西,单就是这荷包也已是价值不菲,谁会好端端给他送这东西。
花花,这个称呼也只有妙手空空会叫。
可他方才刚刚和妙手空空辞别,肯定不可能是他放的。
他想了又想,怎么都想不出个结果。
算了,不想了。这荷包沉甸甸的,说不得里面有什么线索呢。
打开荷包,入目的光华实在让李莲花心惊。
满满一整袋的珍珠,每一颗都是圆润饱满价值千金的深海大珍珠。
只要他随便卖出去一颗,立马就能实现生活水平质的跃迁。
李莲花咽了咽口水,不是他贪财啊,可这笔送上门的财富实在是有点太丰厚了,这谁看了能不心动。
这绣字,这字迹,又悄无声息放在莲花楼里,显然是送给自己的。
“不是吧,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富贵的朋友了?出手如此大方。”
他坐下,将烛火拿近,把这荷包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
除了那价值连城的珍珠和三个绣字,便只剩下那漂亮雅致的莲花纹样。
原以为是布匹的花样,细细看去才发现,每一朵莲花都是用了和布料相近颜色的绣线一针针绣出的,花开生动,精致不俗。
做工这般精致的荷包,显然不可能是随意在外面能买到的普货。
不知怎的,他脑海中忽然回想起白日那个奇怪的姑娘,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她伸手递糖时露出的袖摆就绣了朵莲花。
倒是和这荷包上的莲花格外相似,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是她?
应该不可能,素不相识的人送两颗糖表示友好都顶了天了。
而且这三个绣字的笔迹又作何解释?
他呆呆看着荷包上的花花二字,只余满腔疑惑。
......
李莲花从小舟上醒来时还有些恍惚。
待神智回笼,才想起之前被肖紫矜逼迫,无奈从那山崖上一跃而下。
倒是稳稳落在小舟上了,就是不知道何时昏睡过去的,大概是内力透支,身体实在不堪重负了吧。
他撑着船檐坐起身来,本以为会格外沉重的身体却出乎意料的轻松。
抬眼看向一旁的山水,本已模糊不清的眼睛此刻却格外清晰,他甚至能看清那山壁上摇曳的一株拇指大的小草。
李莲花握拳探了探内力,下一刻直接傻在原地。
内力充盈,竟全然不输十年前巅峰的自己。
那碧茶之毒呢?他内力运转周身查探,碧茶之毒已经消失殆尽。
不止如此,那被碧茶之毒荼毒了十年,行将就木的身体也已然痊愈,丝毫后遗症都没留下,被破坏的肺腑内脏无比健康。
“客官,你去哪儿啊?”船头,摇船的船家见他醒来,开口问道。
李莲花这才回过神来,三两步走到船头。
“船家,是你救了我?”
“什么救了你?”船家被他搞得一头雾水。
“你不就是掉在我这船上后睡了一觉,睡到现在刚醒嘛。”
李莲花细细看过他的神色,确实没有说谎。
所以,他就是简单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身体痊愈,武功全恢复了?
不对,不可能,不应该只是这样。
他下意识这样想着,却又找不到问题出在哪里。
他抓着船家问过年月,没错啊,年份日期都是他跳崖这天。
不是的,不对的,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莲花心慌莫名,竟有些手脚发软。
他隐约间,闻到股清浅的药香。鼻尖耸动着,四处找寻。
最后,竟在自己的外袍上找到了那药香的来处。
“船家,从我掉在这船上之后,这船上除了你可还有过别的人?”
船家摇头,很是笃定的说起:“没有,除了我就只有你一个人。”
“客官,你是不是睡觉做梦恍惚了?这船还在走着呢,你先坐下吧,别不小心掉下水。”
李莲花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重新坐下,可心如何都平静不下来。
待船靠岸后,他拿钱付船费时,摸出那个贴身存放的莲花荷包。
里面的珍珠大多被他放在了云隐山,只剩下零散几颗压袋,还有些他平日攒下的碎银子。
掏出几个铜板递给船家,他正准备收起荷包,却突然动作顿住。
将荷包举到眼前,那些奇怪的诡异的事情在脑中一一闪过,而后串联起来。
就好像,有个人在他身边毫无察觉的出现了一次又一次,却又消失的彻底。
东海边。
四顾门金鸳盟的人齐齐到场,笛飞声、方多病苦苦等候。
所有人,都在等那个人的出现,等待着他如约而至。
时间一点点过去,渐渐有人开始猜测,是不是李相夷不敢来了。
议论声刚起,就见那不远处突然出现一道素色身影。
他不疾不徐迈步而来,周身气韵浑然天成,温和却气度不凡。
“李莲花!”方多病第一个冲过去,兴奋激动地抓住他。
“李相夷。”站在岩石上的笛飞声也终于露出笑容。
笛飞声终究还是没能赢过李相夷。
方多病问他为何突然痊愈,武功全复。
他只笑着含糊说有些奇遇。
他问方多病小远城为他诊治的游医,问苏小慵石寿村外为他看病的游医,问笛飞声被角丽谯关押后发生的事。
一遍遍的问,可得到的记忆描述却越发错乱,直至彻底模糊。
到最后,所有人都只有一句话:记不得。
他验证了自己的猜测,记忆,有问题。
他依旧是温和爱笑的,但那笑容里总有几分散不去的惆怅。
他重新带着莲花楼和狐狸精上路,开始新的寻找。
寻找那个从未出现在他的世界,却又好似真实存在过的人。
方多病问他:“李莲花,你找的那个人真的存在吗?”
李莲花腰间挂着漂亮的莲花荷包,穿着那绣了精致莲花纹样的衣袍和披风,头上是一根漂亮的莲花簪。
他呆呆望向远方,目光失神,像是在透过茫茫时空看向那个从未得见的人。
良久,他轻声笃定道。
“存在的。”
“只是我忘了。”
......
大熙xx年,帝驾崩于朝殿。
白影穿心,内室惊雷。
雷消,影散,帝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