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师父,我们回来了
狭雾山。
月光穿过浓郁的雾气,宛如银色的轻纱般洒落在山脚下那座木屋前。
鳞泷左近次如同一座石雕屹立在门前,透过红色的天狗面具,可以看见他那双忧心忡忡的眸子。
只听吱呀一声,木屋的门打开,真菰拿着一张毯子走到师父身边,她把毯子递给师父,柔声安慰道:
“师父,他们两个一定能回来的!”她看向师父白色的鬓角,有些心疼,“您都站一天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鳞泷左近次抬起粗糙的大手,他揉了揉真菰的小脑瓜,语气温柔许多。
“傻丫头,为师没事,我就想看看月亮。”
“哇!”锖兔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从雾中而来,还带着几分不爽,“师父,你啥时候跟我说话的时候也能温柔点。”
闻言,鳞泷先生身子一震,真菰亦瞪大眼睛,二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因为雾中有两道身影。
这就说明锖兔和义勇全部平安无事,他们顺利通过最终选拔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鳞泷先生出神地念叨了许多遍,直到锖兔和义勇走出雾气站到他面前,他的心才踏实下来。
锖兔扬唇大笑,道:“师父,我们两个很强的,你担心都是多余的。”
“对了,我们还交到了朋友呢!”
“他们都很强,尤其是那个叫天道飞羽真的,他是前任鸣柱的徒弟,您认识吗?”
他滔滔不绝,义勇依旧话不多,只是频频点头。
简单地聊了几句,锖兔和义勇忽然表情严肃起来,他们伸出双臂,将包袱平摊开。
“师父,不只我们两个回来了,他们也回来了!”
锖兔的语气夹杂着淡淡的哀伤,义勇则是缓缓掀开包裹着十一张消灾面具的一层层布。
当染血的面具呈现在鳞泷左近次眼前,那么一瞬间,他全部都明白了。
他颤抖着接过那些残破的消灾面具,弟子们的音容笑貌从脑中闪过。
“回家了就好!”
鳞泷左近次声音都在颤抖,这次,他是对着逝去的弟子们说的。
真菰秒懂,赶忙把两个铁憨憨拽进屋里,她知道师父需要独处一会儿。
鳞泷小心地包好这些面具,他拿着刀上山了。
片刻过后,他拖着一块切割平整的无字墓碑行走在狭雾山上。
雾气腾腾,浓得像是白色的墨一般,即便这样,依旧遮不住一个为人师者的哀伤。
鳞泷先生找了一块风水宝地,挖了一个坑,他拿起一个面具,小心翼翼地刻上一个名字。
渐渐地,土坑中整齐地摆放着十一张刻名面具,他拿手捧起一把土填入坑中。
不多时,狭雾山上多了一个土包包,鳞泷立起一块石碑。
石碑上刻着十一个名字,最后是四个大字。
爱徒之墓。
鳞泷左近次抱着墓碑,两行清泪从天狗面具下流出,泪滴落在新土上,溅起小小的水泡。
恍惚间,十一个年轻的身影浮现在坟墓的那一头,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师父,再见了!”
“师父,我们走了,您保重!”
“师父,能回家就很好了!”
“师父,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不必自责!”
“师父……”
泪眼模糊间,鳞泷左近次看见一束光芒从天而降,他的十一个弟子带着笑容升天了。
这一刻,他释然了。
不远处的树丛里,水呼三小只默默地看着一切,同样为师兄师姐们送行。
天空之上,繁星烁烁,但这片天空不只属于狭雾山,它同样属于桃山。
秋天的桃山是一个硕果累累的季节,山上的野桃树结满了熟透的果实,一个个鲜嫩多汁、香气四溢的野桃子挂满枝头,让人垂涎欲滴。
飞羽真走在熟悉的小路上,随手摘下一个桃子,他在身上蹭蹭,一口下去爆汁了。
“唉!”
“要是忍也在就好了,桃山的桃超好吃的!”
“可惜喽,她吃不到啦!”
睹桃思人,只能化悲愤为食欲,狂干十斤再说。
远处的地平线上,月光笼罩之处,一道矮小的身影悄然浮现。
正是桑岛老爷子,他大半夜地听见桃林里有“吧唧吧唧”的声音,还以为熟透的桃招野猪了,提着刀就出来查看。
直到他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小老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飞羽真身边堆小山般的桃核,他还在那埋头苦吃。
“唉!”
老爷子长叹一声,相逢的喜悦顿时消失不见。
“真,你回家都不先进屋的吗?”
“今晚就跟你的桃一块住吧!”
飞羽真闻声,抬头望去,老爷子就站在那里。
他飞奔着过去拥抱住老爷子,老爷子一脸嫌弃地推开徒弟,道:“别蹭我一身,脏死了!”
“嗯?”飞羽真一脸茫然地看着师父,这小老头啥时候这么在乎形象了,不对劲,九分得有十分不对劲。
“老爷子,你跟静子婆婆有进展了?”
“滚蛋!”老爷子一脚踹向飞羽真,不过被对方轻松躲开。
“呦!”老爷子拉长声,这兔崽子进步不少啊,看来勤奋不少,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对了,那个小丫头怎么没来?”老爷子头也不回地往小木屋走,问道。
飞羽真双手抱在脑后,悠哉悠哉地跟在后面,回道:
“老爷子,我是去参加最终选拔,又不是去郊游了,人家怎么跟着嘛!”
“觉得怎么样?”
“老爷子,我跟你说,你徒弟我可是大杀特杀,那鬼一个个菜得不行,我一刀一个,你是没看见你徒弟我那英姿飒爽,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飞羽真还没嘚瑟完,桑岛老爷子上去就是一个爆栗子。
“你快得了吧,吹牛一个顶俩!”
“握刀不可轻敌,戒骄戒躁,不然小命不保!”
飞羽真揉了揉脑袋上的大包,点点头。
“饿了吗?”桑岛老爷子忽然问道,“吃那么多桃干嘛,家不就在这儿呢嘛!”
“饿死了!”飞羽真小鸡啄米般点头,“我那不是怕打扰师傅你休息,一片赤诚孝心呐!”
“换身衣服,跟个乞丐似的。”桑岛老爷子指着木屋,他自己则是走去厨房,“等会儿开饭。”
不管飞羽真离开多久,老爷子依旧是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小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