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痴傻公主
“我喜欢,我会一直把它挂在脖子上,到死也不拿下来。”
她拉起他的手:“走,到我哪里去,看你那么瘦,我哪里有好多吃的,一定可以把你喂胖些。”
靖渊摆手道:“今天先算了,陛下哪里还等着我覆命交旨,我若是先去你哪里,就乱了规矩。”
“那,晚些时候我给你送到琴心苑去,你等我啊。”酒歌终于破涕为笑,让她满是泪痕的脸上看来更加惹人怜爱。
他点点头,目送她喜滋滋的捧着那个吊住离开,正要往枫柒殿迈去时,花木扶疏之中不意走出一个人,那人像是站在哪里许久了。
“你离开一个月,还是这样拴着酒歌的心啊。”说话的是司兴佟。
“只是可惜啊,酒歌这颗棋子你用不了多久了。”
靖渊侧目看着他:“殿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二皇子故作惋惜的说:“太子已经向陛下进言,要将酒歌许配给南璃王子南诏英,父皇好像也已经答应了,估计一年内,酒歌就会嫁到南璃去。”
“虽然她在宫里是可以帮你不少,但是好在这一次你顺利赈灾,让父皇对你另眼相看,将来就是没有了她,你也可以平步青云。”
靖渊的手指在身侧悄悄捏紧,指上依稀还留有的余温残香都在这一刻渐渐冰凉。
酒歌,要出嫁了……
晚上的琴心苑,正如它的名字一样,有着莎莎的声音,如同琴声一般、令人宁静。
靖渊在院中摆了一壶清酒、两个杯子、酒歌打开手边的食盒,端出几个果盘。
他看了一眼,有些诧异的问:“桃花酥?”
“你认得这个,这是太子傍晚送来讨好我的,说是大实国的什么水果做的,味道很特别,我都还没有吃呢!”她笑着解释。
“这种水果长在大实国的水边,叫苏芒,颜色是粉色的,远远看去,好像一片桃花林,所以做出来的点心叫桃花酥。”
听了他的解释,她不禁啧啧称赞:“还是你博闻强记,宫里就没几个人说得清它的来历和名字。”
他打趣道:“你一个下午哭哭啼啼,别人就是说给你听,只怕你也没心思去听。”
“谁哭哭啼啼了,我就是生气掉了两滴眼泪,结果被你看见,别拿这件事情来取笑我。”
她故作不悦的打了他肩膀一下。
“到底为什么哭,你一直都没说清楚呢。”靖渊掰了一块点心,递了一半给她。
酒歌接过来,却变得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你这次出去,有没有看到什么漂亮的姑娘啊?”
他先笑着回应:“我又不是去游山玩水,也不是去秦楼楚馆的,哪能遇到什么漂亮姑娘。”
她的神情显得心事重重,一脸欲言又止的,又过了好一会,才再问道:“靖渊皇叔,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他想了想,却又摇摇头:“不知道啊。”
“总有个大概的样子吧,比如温柔的,还是活泼的。”
“不好说,也许等有一天我见到她,心中有了命中注定这四个字,就算是遇到了……”
“那,你现在心中对谁有过这种感觉吗?”她的心提到了喉咙。
他却只是淡淡的说:“没有。”
四周一下陷入了寂静,只有鸟叫虫鸣。
靖渊吃了口饼,再抬头时,看到酒歌竟然痴痴捧着酒杯,杯口放在唇边,似乎忘了喝还是不喝的样子。
他一笑,伸手将她的杯子拿了过来了:“杯中都没有酒了,你捧着它做什么?”
她干笑道:“是啊,我怎么会忘记斟酒啊,瞧我也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我听说,你要大喜了。”他将杯子注满酒,再递给她。
酒歌低下头:“这件事情连你都知道了。”烦躁的情绪已经少了许多,似乎她正逐渐开始接受这个现实,认命了……
“南诏英这个人我认识,的确是个不错的青年才俊,日后如果能统领南璃,应该会是一代明君。”
“可我不想嫁给他,我不想嫁给一个我根本不喜欢的人。”她闷声道。
“你只是还没有见到他,如果见到了,也许你会改变想法也说不定。”
“如果你的心里有喜欢的人了,你还会喜欢别人吗?”
酒歌的质问让靖渊怔了怔,她火热的目光让他一时语塞。
最后他苦笑了下:“也许……不会,但怎知后来的人不会好过先前的人呢!”
“我就是知道,在我这里他比这世间任何男子都好。”她喃喃细语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眼神却是清灵灵的看着他。
“后来的人再好,也好不过先前的人,因为那是我第一次喜欢的人,我无论如何也忘不掉。”
她眼中的深情和坚决,足以让人动容,靖渊望着她纠结在一起的眉心,缓缓开口:“你若是真的不想嫁,也并非没有办法。”
“真的?有什么办法?你快说啊……是让我去求父皇吗?”她闻言大喜,一把抓住他的手。
“这件事关系到两国邦交,如果陛下认定了,是不会改变的,你想要从这种联姻中逃出来,关键要看那位南璃王子的态度。”
“我去找他。”酒歌急急站起来。
靖渊连忙拉住了她:“现在天黑了,你堂堂公主去找他做什么?当面退婚 ?这种羞辱你让他怎么受得了?”
“那……我现在怎么办?”她焦虑急切的问。
他笑盈盈,引导似的问她:“你知道怎么让别人讨厌你吗?”
“啊?”她愣了。
“让别人讨厌你,甚至是厌恶你到恨不得绕着你走,避开你,逃离你,再也不想见到你……”
酒歌到底是冰雪聪明,明眸闪烁了几下,赫然明白了,她嫣然一笑:“我想我知道了。”
南诏英和靖渊不仅是认识这点交情,南诏英少年时期就来司朝学习,因为酷爱读书,有一次和正在文书院同样借书的靖渊相识。
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从此就成了朋友,大事小事都聊,爽朗的南诏英对他推心置腹,连自己的秘密都告诉了他不少。
遇到事情也会找他商量一二,但是碍于罪臣之子的身份,形式低调、私下里也很少见面。
这次因为靖渊赈灾有功,司皇特意封赏、将他从礼宫调到了文书院去管事。
文书院汇集着司朝以及海外的上万种书籍经典,事情并不繁杂、很是清闲,平日里除了有个别官员来查阅以外,门口甚至连马车都看不见一辆。
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南诏英忽然出现,急匆匆的说要见靖渊。
门口侍卫将他领到后堂,靖渊正在查核往年资料以及书目核对,一见到他来,便拱手招呼:“王子殿下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喝茶?”
南诏英谨慎的四处查看,小声询问:“靖渊,你是我的朋友吧?”
他笑道:“当然,殿下何出此言。”
“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你可一定要对我说实话啊。”
“靖渊定当知无不言。”
南诏英憋的脸色通红,好半天才开口道:“酒歌公主你认识吧!”
“当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哦!此话怎讲?”
“今天一早我在会馆外面碰见她,她和我唠唠叨叨说了半天,前言不搭后语,一直自言自语,我要走,她却偏偏拉着我,不让我走,疯疯癫癫的、就好像脑子有问题一样。”
他听了一笑:“怎么殿下对她感兴趣?不然怎会突然问起她的事情。”
“不是感兴趣,是……唉……你不知道,前几日太子来找我,说是陛下有意把酒歌公主许配给我。”
“坦白说啊……若是两国联姻,自然是对我回国登基执政大有裨益,而且听说公主生的花容月貌,当时我就欣然答应了,但是见面之后,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脑子有问题啊!”
靖渊轻叹一声:“太子也真是的,虽然他疼爱酒歌,但是……不应该拖你下水的。”
南诏英听到他这样说,脸色大变,焦急道:“你的意思是……酒歌公主真的是傻子不成?”
“这件事情本来是皇家丑闻,不好对外宣扬,宫内一直禁止谈论此事。”
他感叹道:“本来公主年幼时候聪明伶俐,一直都是皇宫上下的心头宝,只是可惜,十二岁那年骑马时候摔下来,不小心摔倒了头,至此之后就是时而正常时而……眼看到了十八岁,依旧未能出嫁。”
“天呐,那也不能坑我啊!缺德的太子殿下。”南诏英因为激动,声音拔高。
靖渊看着他的反应,就知道成了,酒歌不必去和亲了。
他急忙摆手示意:“殿下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要动怒,你也知道这样的联姻就是为了两国邦交,其实只要你娶了公主,我朝只会感谢你的恩情,总会加倍报答的,你回国之后,三宫六院嫔妃也不老少的,算起来怎么着也不吃亏不是。”
“那可不行,我好歹也是一国太子、未来的皇帝,怎么可能娶一个疯子做皇后,这件事情断断不可,我现在就去找太子退婚。”
“这恐怕不行吧,你当面说破此事,即让太子殿下难堪,也让自己难堪,好歹你现在是我国贵客,一旦说开,撕破脸皮、难道你要立刻启程回国不成?”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南诏英急切的问。
靖渊思忖片刻:“依我之见,你不妨和太子扯个谎,就说你父皇母后让人传口信过来,说碰巧为你与邻国公主定下了亲事,而这边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禀报,只能先依照父母安排,只好推这边的亲事。”
“好,就这样办。”南诏英大喜。
他拍手称赞:“靖渊,还是你想的周到,这司朝我没有什么朋友,只能找你商量,也多亏有你,使我免遭暗算。”
靖渊则说:“这件事情你记得不要再向其他人提起,尤其不要提到我,毕竟我你知道我的立场,在司朝并不得宠,万一说破,只怕从此以后不再有立足之地。”
他频频点头:“我也听说了,之前你去赈灾的事情,其实就是太子暗中算计你,对你就是嫉贤妒能。”
“难为你这一趟辛苦,总算也是混到文书院,往后日子可以轻松一些、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卖你的。”
“只是日后你自己还得小心谨慎啊!还有啊,你真的不考虑以后随我回国,为我效力吗?以我们两个的交情,定然不会亏待了你的。”
他摇摇头,说了些感谢之语,亲自把人送到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