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化身怪物

鲁斯憎恨魔物。若要问为什么，是因为魔物扰乱了这个世界的秩序。

鲁斯的家族是代代在幕后支持王家的一族，而他家代代受到折磨的，就是‘勇者’。

勇者诞生，前往他国进行战争或讨伐，大约一百年会发生一次。

然而，结果就是勇者会自以为能成为下任国王，采取轻率的行动，导致远征所需的税金不足，国家因此荒废，秩序大乱。

就像这样，王家屡屡面临危机。因为魔物或其他邪恶的存在，勇者才会存在，而国家也因此每次都会陷入混乱。

王家长年累积起来的成果，与鲁斯家族的痛苦同在。这个国家漫长的历史，是靠着许多人的祈祷与努力维持下来的。

而那却因为突然冒出来的勇者，以及可怕的魔物们而动摇，这是非常难以原谅的事。

正因如此，鲁斯才会自愿成为亚瑟的随从。为了亲眼看见、杀死可恨的魔物们。为了算计可恨的勇者，随心所欲地操控他，嘲笑他。

他之所以接近那些打算践踏他们长年努力的魔物，是因为他一心憎恨着他们。

与此同时，鲁斯被神拯救了。

独占资源、杀害人类、威胁王家的魔物们，是不讲理的体现。他不知道该如何忍受这种不讲理，该如何忘记愤怒，最后找到的答案，就是向神祈祷。

在这个凭一己之力无法改变任何事的世界，该如何跨越这种不讲理？

答案就是向神祈祷。神会守护一切，所以才会创造出勇者。

即使世界因此荒废，那也在神的意志之中……正因如此，至今动摇过无数次的王家，至今仍延续下去。

没错。神是如此期望，而自己是其中一颗棋子……而且，对于正确的人类而言，更好的世界一定会到来，这个希望支持着鲁斯。

人类的国家中，逐渐不足的资源、不断增加的贫民阶层、因此而涌现的对王家的不满，以及对这一切的茫然的焦躁与愤怒，为了跨越这一切，鲁斯祈祷。

祈祷、祈祷，然后来到这里。

在这里，按照神的期望……为了‘正确’的世界，‘正确’地行动。

鲁斯认为现在的状况是神的引导。

当他踩着可恨的魔物尸体，抢先愚昧的勇者一步，从不祥的魔王城中找到一颗宝珠，将它带出来时，鲁斯就离勇者或魔物更近一步。

虽然也有可怕之处，但他认为那是神所赋予的使命。

也就是说，他要行使魔王过去行使过的那股力量，创造出新的勇者，拟定策略抹杀敬爱的王室被扰乱的可恨二王子，创造出怪物操纵舆论，像这样将这个世界导向更好的方向。没错，他觉得自己被神赋予了使命。

因此，鲁斯不能死在这里。就算要死，也不能让魔物横行。

这座圣堂虽然不是用来赞颂神，但仍是神圣的场所。

不能让魔物们夺走本来为了人类……不，是为了让鲁斯依照神的旨意行动而存在的魔力。

这个状况也是神给予的试炼吧。既然如此，鲁斯就必须依照神的旨意行动。

鲁斯主动吸收魔力。

现在的状态不够，必须变得更强。

神是这么期望的。正因如此，自己这么做是理所当然，也是“正确”的。

或许是长期使用非人力量的影响，又或者是鲁斯已经变成非人之物。

不论如何，即使没有魔王的宝玉，魔力也能随心所欲地操控。而鲁斯对此甚至不抱有疑问，因为这是神的旨意。

他看见可恨的魔物们慌张的模样，鲁斯嘲笑他们并撑起身体。

身体粘稠地溶解，逐渐崩解成黑色，将周围的草木卷入使其枯萎。

化为泥沼的身体也有自我，鲁斯品尝到重生般、受到神祝福般的清冽心情。

然后，鲁斯从崩解殆尽的身体中爬出。

他的手犹如鱼鳍，背脊严重扭曲，肋骨张开变成双脚。

从胸口长出的脸部没有眼睛，却能看见一切。这就是全知全能的神的视觉吗？他感动得颤抖，发出类似青蛙的叫声。

于是，鲁斯带着强烈的自觉，对抗魔物们。

自己才是被神选上的真正勇者。

鲁斯自己慢慢溶解，产生出黑色沼泽，逐渐吞噬周围。帕克斯与维拉迅速逃开，以免被沼泽绊住。

同时，血鸦飞向空中。紧接着，巨大的鳍横扫过血鸦刚才所在的位置。

排列得宛如锯齿的骨头，以及覆盖骨头的坚硬膜。那通过之后，空气乱成一团，血鸦稍微失去平衡。

在血鸦重整姿势的期间，攻击也波及帕克斯与维拉。另一边的鳍再度挥下，才刚这么想，张开的肋骨宛如鸟喙般猛然闭合，试图咬死帕克斯与维拉。

而且，每一击都快得惊人。

“这就是给予人类魔力的结果吗？”

人类的国家魔力稀少。人类没有魔力也能生存，而且只要少许魔力就能发挥充分的力量。

就像他们只要摄取血鸦获得的魔力的几分之一，就能以“勇者”的身份压制魔物们。

又或者……现在眼前的怪物，也只获得了远不及神力碎片的魔力，就能像这样将血鸦逼入绝境。

血鸦心想，这太没道理了。

人类们说他们是被神选上的勇者，但实际上只是利用魔物们的力量来源，以比魔物们更有效率的方式获得力量。

如果这真的是神的旨意，血鸦现在就想立刻杀了神。

即使如此，血鸦还是挣扎着。勇者以不合理的强大实力杀死魔王，人类们亲手支配魔物们，夺走他们的生命，让他们沉入泥中……即使如此，现在他们还是像这样对抗着人类。

为了自己所爱的一切，他们不能放弃。

“快点……去死吧！”

血鸦一边吼叫一边从空中落下。他想将匕首刺进怪物的眉间，于是将刀刃朝下，利用重力与振翅的力量不断加速。

血鸦将身体化为一把刀刃，逼近鲁斯的末路。

然后，贯穿了那怪物没有眼睛的脸。

鲁斯似乎不觉得痛，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停止动作。他挥动鱼鳍，挥舞又长又大的肋骨，却还是没有停下来。

血鸦将刀子刺进疑似颜面的部位，不得不离开现场，另外还有一根肋骨将帕克斯远远弹飞。

帕克斯尽管胸口受伤，还是在被弹飞之后重新站稳。

“该死，不管怎么打都打不赢！”

帕克斯对于踢击和冲撞对鲁斯都不管用感到烦躁。帕克斯拥有单纯的力气与速度，正因如此，面对拥有单纯力气与速度的怪物才会如此不利。

“该怎么办呢……”

而血鸦也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出手而苦恼。

手感比先前与宝石龙战斗时还要差。

血鸦不知道该瞄准哪里，而且不管瞄准哪里，对手都毫无破绽。

面对外表看似脆弱却莫名顽强的怪物，血鸦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战斗了。

……然而。

“别小看我，区区人类。”

维拉堂堂正正地站在突出的位置。

“连勇者都当不成的家伙，我们杀不了。”

鲁斯不知道是否看得见，但他依然朝维拉而去。

他发出犹如青蛙的叫声，从胸部长出的脸孔流出黑色的血，以爬行般的动作，却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前进。

“因为我们是魔物啊。”

维拉在张开的巨大肋骨前笑了。

随后，怪物的肋骨“啪”一声阖上，咬住维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