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困境抉择

回宫时，皇后邀我同坐一马车。刚踏入车内，一股淡淡的熏香气息便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混合了檀香与玫瑰的清幽香味，丝丝缕缕地在空气中弥漫。然而，这怡人的香气却无法缓解此刻紧张的氛围。

我低垂着眼眸，小心翼翼地坐在一侧，双手紧紧交叠放在膝上，手指不自觉地绞动着衣角。皇后则端庄地坐在对面，她的目光看似平和，却让我感到有股无形的压力。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每一下都仿佛重锤击鼓。额头上也不知何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我却不敢抬手去擦拭。

皇后微微侧头，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随后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气声虽轻，却在这寂静的车内显得格外清晰，让我的心不禁又揪紧了几分。

车外，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但我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此刻，我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无数个念头飞速闪过，却又抓不住任何一个能让我安心的想法。

车内的装饰华丽而精致，柔软的绸缎坐垫和精美的雕花窗棂，此刻在我眼中却都失去了色彩。我偷偷抬眼瞄了一下皇后，却又在她的目光转过来之前迅速低下头，心中暗暗祈祷着这段路程能快点结束。

皇后优雅地坐着，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如同一株优雅的百合。她的眼神却缓缓落在我的小腹上，那目光仿佛带着一种审视和期待。那眼神锐利得如同鹰隼，似乎要透过衣物看穿我的身体内部。“可有动静了？” 她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却如同重锤一般砸在我的心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沉重的石子，在我原本就波澜起伏的心中激起千层浪。

我轻轻摇了摇头，心中涌起一股无奈和苦涩。我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如同夜空中失去光芒的星辰。虽然我也想和元修快点有个孩子，可是成亲的这半年来，元修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我们之间的相处充满了温柔与牵挂，每一个眼神交汇，每一次轻轻的触碰，都饱含着深情。然而，他的病痛却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横亘在我们之间。

连圆房都还未曾，又怎么会有孩子呢？我在心中默默叹息，那叹息如同深秋的寒风，吹走了我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我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将那柔软的布料拧得皱巴巴的。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那沉默如同沉重的乌云压在车内。车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让人感到窒息。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形成了一道浅浅的川字纹。

她再度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太子妃，孩子不一定要是太子的，只要你能怀上，是谁的并不重要。” 她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将我震得呆若木鸡。

我的心猛地一跳，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这个面慈如菩萨的女子。她的面容依旧端庄，妆容精致，可眼神却透露出一种决绝。那是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然，让我感到无比的陌生和恐惧。

“太子他是您的亲儿子，为何您……” 我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不解和震惊。泪水在我的眼眶中打转，我努力不让它们落下，不想在皇后面前表现出我的脆弱。

皇后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你懂什么？这宫廷之中，权力的争斗从未停歇。太子身体如此，若没有子嗣，将来如何坐稳这位置？”

我咬了咬嘴唇，嘴唇被咬得泛白：“可这是违背伦理道德之事，我做不到。”

皇后冷笑一声：“伦理道德？在这宫廷里，权力才是至高无上的。你若不从，莫怪本宫无情。”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皇后娘娘，我与元修真心相爱，我相信他会好起来的。”

皇后摇摇头：“你太天真了。这宫廷的残酷，岂是你能想象的？”

我紧紧握住双手，指甲几乎嵌入手心：“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做出对不起元修的事。”

皇后沉默片刻，然后说道：“你好好想想吧。”

皇后神色毫无波澜，她那精致的面庞犹如一尊完美无瑕的雕像，仿佛凝固了一般，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一双美目平静如水，深邃而幽远，看不出半点涟漪。她微微上扬的嘴角，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却不带有一丝温度，仿佛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她的眼神淡定而从容，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无论怎样的波澜都无法在其中掀起风浪。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让人在她面前不自觉地感到压抑和敬畏。

“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湖水，无情地向我涌来，让我瞬间陷入绝望。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身体仿佛被冻僵了一般无法动弹。

我紧紧握着手里的花，那花朵在我的手中微微颤抖着，仿佛也感受到了我的痛苦。花瓣在我的用力之下微微变形，几片娇嫩的花瓣飘落在地。

我知道皇后话的意思。元修身弱，每到换季就会咳嗽不止，平日里也总是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萧元昭母族又日渐强大，在朝堂上的势力盘根错节。如果元修再没有子嗣支撑，北周皇帝很可能会被挑唆得废了元修改立萧元昭。

果然，他们不爱元修。是啊，当然不爱，否则当年怎么舍得将小小的元修送到我们东吴为质，吃不饱，穿不暖，落下一身病痛。想起元修曾向我讲述那段过往时眼中的悲伤，我的心就像被无数把利刃划过。

因为不爱，所以可以平静地对我说出这样荒诞的要求。我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悲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我的嘴唇被咬得发白，双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皇后见我不说话，微微眯起眼睛，随后伸出手握住我冰凉的手。她的手温暖而柔软，保养得极好，肌肤细腻光滑，戴着的翡翠手镯与她的手指相互映衬。然而，这双手却让我感到无比的厌恶。那温暖仿佛是一种虚假的伪装，让我想要逃离。

“若是你能做到，本宫保证将来会让你和你弟弟活着回东吴。”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诱惑，仿佛在抛出一个救命的稻草。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急切的期待，紧紧地盯着我，试图捕捉我脸上任何一丝动摇的神情。

然而，我却用力抽回手，像是触碰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我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正色道：“母后，恕儿臣不能答应，儿臣先告退了。” 我的声音坚定而决绝，没有丝毫的犹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我挺直了脊梁，目光毫不退缩地与她对视：“儿臣想得很清楚，这种违背良心的事，儿臣绝不会做。”

随即我转身推门跳下马车，动作迅速而坚决。那一瞬间，夕阳的余晖洒在我的身上，那金色的光芒本该是温暖而柔和的，却无法温暖我冰冷的心。我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寒冷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我脚步匆匆地回到我的马车里，刚一上车，便无力地瘫坐在座位上。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如同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我的双肩不停地颤抖着，抽泣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元修，我该怎么办？” 我在心中一遍遍地问着自己。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一切。每前进一步，都仿佛有无数的荆棘在等待着我。

我想起与元修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的温柔、他的笑容、他对我的深情，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却成为了刺痛我心灵的利刃。

“我不能背叛他，不能做出那样违背道德的事情。” 我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坚定。

车轮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道路上显得格外清晰，“咕噜咕噜” 的声响不断地敲打着我的心房。那声音在空旷的道路上回荡，仿佛是这寂静世界中唯一的声响。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后退，如同我那迷茫而未知的未来。树木、田野、远山，一切都在迅速地向后掠去，快得让我抓不住任何一点确定的东西。

马车缓缓前行，我的思绪却如同乱麻一般。我斜倚在车窗旁，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心中的忧虑如同一团厚重的乌云，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想起元修温柔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能驱散我心中所有的阴霾。我想起我们初次相见时，他那略带羞涩的眼神，仿佛我是他世界里最珍贵的宝藏。想起他轻轻为我拂去发丝上的花瓣，那动作轻柔得如同呵护一件稀世珍宝。想起我们在花园中共赏月色，他低声在我耳边诉说着那些甜蜜的情话，让我的心如同小鹿乱撞。想起我们一起漫步在街头巷尾，他总是紧紧地牵着我的手，仿佛生怕我会走丢。

那些点点滴滴的回忆，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在我脑海中不断闪现。每一个瞬间，都充满了无尽的温馨与甜蜜。

然而，一想到如今面临的困境，我的心又沉入了谷底。

“元修，我该如何是好？” 我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无助和迷茫。

我知道，无论未来多么艰难，我都要和元修一起面对，守护我们的爱情和尊严。

“可是，前路如此迷茫，我真的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吗？” 我不禁在心中问自己。

这时，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我的身体也跟着晃动起来。

“啊！” 我忍不住轻呼出声。

“娘娘，您没事吧？” 随行的侍女关切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我没事。”

可我的眼神依旧充满了忧虑。

“娘娘，您别太担心了，太子殿下一定会好起来的，您和殿下一定能度过这次难关。” 侍女轻声安慰道。

我微微苦笑，“但愿如此吧。”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管怎样，我都不能放弃。我要坚强，为了元修，为了我们的未来。” 我暗暗下定决心。

马车继续前行，我的心也渐渐坚定起来。

“元修，等着我，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 我在心中默默说道。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在我的脸上，却无法温暖我那颗充满忧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