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上 长公主云娇雨怯59
古诗云:“花甲流年近黄昏,初心永葆步印痕。”
大燕平均寿命不到四十,年过半百已可自称老翁,六十岁花甲,已近黄昏,古稀七十,这叫高寿。
更远的九十、一百岁,那叫人瑞,即便皇帝听说了,还会赐点礼或者赐个称号,祖坟都会冒青烟。
也因此,自打嘉宁长公主满五十岁,宣文帝、皇后、太子便开始每年都为她庆祝。
今天是嘉宁长公主六十花甲大寿,虞蓉好说歹说,才拒绝在宫里庆祝,把寿宴改到公主府上。
但如此重要整年,少不了大办一回。
早在半个月前,在喜姑姑的主持下,公主府已经慢慢布置起来。
正门口两排红灯笼,上挂红绸,正中龙飞凤舞“寿”字,两旁挂寿联,上悬寿幛,下铺设红毯。
府内走廊屋檐,花草树木也都经过精心打整修剪,势必让整个公主府从草到人儿都透着一股喜气儿。
今个儿凌晨鸡未打鸣,公主府厨房已忙碌起来,他们需要准备寿桃、寿糕、蛋糕、寿面、寿屏等。
可直到天白亮,正院一点动静都没。
公主府的人早已经见怪不怪。
正院的春兰姑姑正在敲门,不出意外,长公主现在惫懒地连吱都不吱一声。
她不得不告罪一声,“长公主,奴婢打扫了”,然后打开门,鱼贯而入。
床上的转过一侧,抱着被子睡得可香了。
春兰姑姑再唤:“长公主,今天是您的大喜日子,该起床了。”
虞蓉终于嘟囔着回:“姑姑,再来五分钟。”
娇嫩软甜,婉转悦耳。
长公主的声音一如当年,几乎没怎么超过,根本听不出什么年龄感。
这样的人其实也不少,尤其是落到长公主身上,更让人为之而庆幸。
这样的撒娇也只有春姑姑能狠下心来拒绝:“长公主莫非要让满堂宾客等你不成?”
虞蓉根本没醒,典型的嘴不过脑:“嗯。”
“……”
面对这样喜欢赖床的主子,春兰姑姑也有自己的见招拆招。
即便公主不愿起床,她们也可以伺候她起床。
扶起的扶起,擦脸的擦脸,更衣的更衣,穿鞋的穿鞋。
今天的吉衣首饰比较复杂,虞蓉并未等到去餐桌,提前清醒过来。
然后看见自己身上的紫棠色长裙,腰间正在系玉佩荷包,不用多说,等下头上首饰珠宝也很有份量。
“少一点,精一点,不当珠宝匣子。”
“是,长公主。”
春兰姑姑一边更衣,一边在心里赞叹长公主的身段。
很多人不论男女最先走形是身材,但嘉宁长公主即便花甲年纪,依旧纤细柔美,身姿婀娜。
虞蓉近日迷上了猪蹄,早上便有蒸猪蹄肚,她穿越过来干的第一件好事,便是阉割猪,顺便靠流量把猪肉抬上很多人的餐桌。
都花甲之年,光明正大以年纪作借口不上妆。
正梳头时,有人来报,濮阳侯夫人已到。
裴氏不是一人来的,还有五位夫人,并着七、八个正值芳龄的小姑娘,还有几个梳着童子髻的小小姑娘。
这些人分别是虞蓉的孙媳妇、已出阁孙女,未出阁孙女,重孙女、重外孙女。
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便宜儿子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人多到有时都担心濮阳侯府是否住的下。
听说连最大的重孙女都在相看人家了,距离五世同堂已不远,离谱。
年纪最小的女孩儿稚声稚气:“祝外祖母岁岁平安,年年喜乐!”
言罢,还把自己打的祝寿节递给曾外祖母。
虞蓉戳了戳她一鼓一鼓的腮帮子:“茹姐儿真乖。”
又在妆奁上抓了一把玛瑙蜜蜡给她玩儿。
趁着嘉宁长公主逗孙女的间隙,裴氏偷偷打量了下自己婆婆,忍不住暗暗碰了碰自己的脸。
她大概能体会到当年安乐公主的某一部分不甘。
岁月败美人,但岁月从不败嘉宁长公主。
倒不是说长公主这些年完全没有变化,只不过她的外表变化从曾经的十几、二十几岁,到现在看上去也不过才三十多岁而已。
她的眼尾的确出现些许细纹,可这并不会让她的美丽减少半分,眼睛依旧清透美丽,甚至于多了与以前不一样的熟女风情。
没有男人不在乎女人年龄,但可笑的是,他们不在乎长公主年龄。
嘉宁公主三十六岁时,欲当其入幕之宾才满十八岁的男人能从公主府排到京城外,那时他们还比较矜持。
更离谱的是,嘉宁长公主现在都有六十岁,仍然有不少十八岁青年小伙愿当长公主入幕之宾。
甚至于他们年少轻狂,比之前的男人还不矜持。
前阵子有个毛遂自荐的,还是什么读书人,只不过鹿鸣宴上匆匆看了一眼。
最后,这人被门房给撵了出去。
这大概是从未见过嘉宁长公主的人们最难以想象的,为什么一个六十岁的女人还会被评为“大燕第一美人”。
裴氏年轻时有曾想过目睹见证嘉宁长公主的年老色衰,但从未想到,最先色衰的竟是比她小二十岁的自己。
实话说,有嘉宁长公主这么一个婆婆,对女人来说其实还不错,除了新婚开始那次小错,她从来不插手濮阳侯府任何大事小事。
但裴氏仍然无法喜欢上长公主。
毕竟有哪一个女人能忍受自己的丈夫看那尊白玉观音都比自己强。
更可怕的这还是一代又一代的魔咒。
裴氏至今难以忘怀听到自己儿子十八岁时拒绝娶亲那一瞬间的窒息感,他说他想娶一个和祖母一样美的女人。
这是能对比的吗?
不止裴氏儿子,濮阳侯的男人很多,几乎注定了个个晚婚晚育。
他们这一辈子,最不喜的亲人便是他们的舅公或舅祖父——苏太傅。
等梳妆完毕,吉时差不多也到了。
虞蓉和一干儿子孙女等移居已经布置的寿堂。
裴氏和她女儿还要去迎接招待那些贵妇人,但这对于她们来说也是心甘如愿,今天可不是谁都能来的,夫人外交也能彰显价值。
虞蓉只需坐在寿堂正中上座,听着众人的马屁,不,吉利话,欣赏一件件寿礼,感兴趣地再夸一夸。
唔,这工作量似乎不大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