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二虎的生日宴

在临近元宵节的一个夜晚，城市的灯火绚烂缤纷，璀璨若昼，五彩的光芒相互交织，共同绘就出一幅美轮美奂、繁华至极的都市画卷。而在一家颇具档次与格调的饭店里的某个包厢内，一场看似热闹欢快、喜气洋洋的生日宴正热火朝天地进行着。此次生日宴的主角正是单位里的一把手王二虎。

出于种种繁杂的缘由和多方面的考虑，单位里的众人纷纷前来为王二虎祝寿。到场的人当中，有单位的领导班子成员李萌等，有作为王二虎亲信和红人的牛学兰、朱二安、慕子獒、吴新仁等，还有诸如李正峰等众多虽心有不愿但不得不来的人。

当然，身为办公室主任的布世仁，哪怕刚刚被王二虎严厉斥责了一番，那也必定是要到场的。李萌因那天未敲门，撞破了王二虎和干女儿的好事，故而被王二虎旁敲侧击地打压，如今变得唯唯诺诺，不敢多言。

包厢内部布置得精巧雅致且温馨宜人，彩色的气球与闪烁的彩灯相互映照，为整个空间增添了不少喜庆的氛围。前来参加生日宴的人众多，整整摆了四大桌。王二虎和他的那些亲信以及领导班子成员稳稳地坐到了主桌的位置。

牛学兰是第一个到达的，他相貌平凡，身材稍显矮胖，身着一套略显陈旧但还算整洁的灰色西装。他的脸上堆满了谄媚讨好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深深地刻在了脸上，难以消散。只见他手里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绝伦的礼品盒，刚一进门，就忙不迭地向王二虎献殷勤，点头哈腰，阿谀奉承地说道：“二哥，祝您生日快乐，寿比南山，与天同寿！这是我精心为您挑选的礼物，可是花费了我不少的心思呢！”

没过多久，朱二安也到了，他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嚣张跋扈之态。他走进包厢，只是淡淡地向王二虎说了句：“生日快乐。”随后便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紧接着，李萌、布世仁、慕子獒和李正峰等人也陆续到来。

李萌快步走到王二虎跟前，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说道：“王领导，祝您生日快乐，事业更上一层楼。”

布世仁则满脸堆笑，微微弯腰说道：“王总，生日快乐啊，愿您岁岁平安，事事顺意。”

慕子獒双手抱拳，笑着说：“二叔，生日快乐，祝您洪福齐天！”

吴新仁也凑过来，恭敬地说道：“王哥，生日快乐，天天好心情！”

李正峰表情略显僵硬，硬着头皮说道：“王领导，生日快乐！”

包厢里瞬间变得热闹非凡，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充斥着整个房间。

牛学兰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满脸谄媚，巧言令色地说道：“二哥，您就是我们的中流砥柱、精神核心，有您在前方高瞻远瞩地引领方向，带领着我们一路奋勇向前，那未来的日子必然是一片光明璀璨，我们都跟着您尽享荣华富贵，吃香喝辣！”他的声音尖细刺耳又夸张做作，仿佛正在演绎一出荒诞滑稽的戏剧。

其余的人虽不像牛学兰这般奴颜媚骨、谄媚讨好，但也都随声附和，纷纷向王二虎送上真挚美好的祝福。

王二虎上午就喝了一斤酒，到了晚上依旧满面红光。他坐在主位之上，身穿一件崭新的名牌衬衫，系着一条鲜艳醒目的领带，头发梳理得油光可鉴、锃亮无比。他洋洋自得地接受着众人的吹捧奉承，脸上洋溢着满足和骄傲的神情，仿佛自己真的是无所不能、掌控一切的霸主。他扯开嗓门大声吆喝着：“都给老子开怀畅饮，今天不醉不归！”

然而，好景不长，欢乐的时光转瞬即逝。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原本欢乐和谐、其乐融融的气氛开始发生变化。王二虎或许是多喝了几杯，突然神色凝重、满面愁容地说起了单位里的事务：“最近单位的那个至关重要的项目，推进的过程实在是困难重重，各种棘手的问题接连不断，着实让人焦头烂额、头疼不已！”

朱二安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说道：“王二虎，今天是你的生日，说这些扫兴的事干嘛，好好喝酒！”

王二虎却不以为然，他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继续滔滔不绝地抱怨着工作中的烦恼和不满。他越说越激动，情绪愈发高涨，声音也越来越大，粗俗地吼道：“老子管这是不是生日，工作的事老子想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仿佛这个原本欢乐的生日宴已然变成了严肃压抑的工作会议。

朱二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提高了音量，语气不善地说道：“王二虎，在生日宴上说这些合适吗？今天大家是来给你庆祝生日的，不是来听你发牢骚的。”

王二虎被朱二安的指责彻底激怒了，他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酒杯都被震得高高跳起。他霍然站起身来，涨红了脸，眼睛瞪得犹如铜铃般大，怒气冲冲地指着朱二安的鼻子大骂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跟我说话！我是领导，我说什么还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评头论足！”

包厢里的气氛顿时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根即将断裂、不堪重负的弦。

牛学兰见状，心里猛地一揪，但还是连忙凑过去，点头哈腰、卑躬屈膝地说：“二哥，别生气，别生气，朱二安他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您说，您接着说。”

王二虎正在气头上，扭头冲着牛学兰怒喝道：“有你什么事儿？滚一边去！”说着，扬起手就给了牛学兰两个清脆响亮的巴掌。

那巴掌的声音清脆而又响亮，在安静的包厢里久久回荡。牛学兰被打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他的脸上瞬间浮现出红红的掌印，像两块燃烧正旺的烙铁。耳朵也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耳边嗡嗡乱舞。但他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反而强忍着疼痛，陪着笑脸说道：“二哥，是我不对，您消消气。”

王二虎却不依不饶，一边骂骂咧咧：“你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就知道瞎掺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边又抬脚狠狠地踹在牛学兰的腿上。

牛学兰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但还是不敢吭声，只是一个劲地赔不是，继续谄媚地说道：“二哥，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我可就罪过大了。您怎么打骂我都是应该的，我绝对毫无怨言。”

朱二安此时还想和王二虎理论，他猛地站起来，双手紧紧握拳，怒目圆睁，大声说道：“王二虎，你别太过分！”

王二虎根本不理会朱二安，依旧一副趾高气昂、傲慢无礼的样子，大声叫嚷道：“我怎么做轮不到你来管！在这个单位，我说了算！”

最后朱二安自讨没趣，终究干不过王二虎，无奈闭上了嘴巴。

这场生日宴就这样不欢而散，草草收场。众人纷纷离开，包厢里只剩下一片凌乱狼藉和王二虎那愤怒未消、余怒未息的身影。

可没想到，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王二虎似乎并未觉得自己有任何过错，而且酒兴未尽，接着又打电话给牛学兰，要他陪着去一家叫醉一天的饭店继续喝酒。

牛学兰心里虽然委屈到了极点，他摸着自己还在发烫的脸颊，回想着之前被打的情景，心里充满了愤怒和怨恨。但一想到王二虎的权力和地位，他又犹豫纠结了。如果得罪了王二虎，自己在单位的日子恐怕就艰难困苦、难以维持了。最终，他还是咬咬牙，下定决心去迎合王二虎。

当牛学兰赶到醉一天饭店时，王二虎已经坐在包厢里，面前摆放着好几瓶酒。他看到牛学兰进来，也不打招呼，直接拿起一瓶酒，对着瓶口就猛灌了好几口。

牛学兰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地走过去，轻声细语地说道：“二哥，您少喝点，注意保重身体。”

王二虎放下酒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道：“少废话！给我倒酒！”

牛学兰不敢违抗，连忙拿起酒瓶给王二虎倒满。

王二虎一边喝酒，一边继续辱骂牛学兰：“你个窝囊废，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用处，我早把你一脚踢开了！在单位里，你就得听我的，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

牛学兰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应着，心里却在滴血。

天亮了，牛学兰才吧烂醉如泥的王二虎送回家中。

第二天，单位里的人都知晓了昨晚发生的事，大家在背后纷纷议论，对王二虎的专横跋扈、肆意妄为表示强烈的不满，对牛学兰的懦弱无能和阿谀奉承则是既可怜又鄙视。

然而，牛学兰并没有幡然醒悟、痛改前非。他反而在外大肆炫耀王二虎是如何如何对他好，如何提携他。在外闭口不提王二虎打他的事情，只说朱二安被王二虎吵了一顿。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编织的虚幻幻想中，认为只要紧紧依附王二虎，就能获得更多的好处和利益。

殊不知，这场生日宴是王二虎人生中的最后一次“狂欢”，整天沉迷酒色的王二虎在第二年的生日到来之前便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人在风光无限之时的得意与猖狂，或许已埋下无尽的悲凉与祸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