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计划有变
王贵他爸,也就是村主任王全德高声干咳了几声。看大家的目光都转向自己,才沉声发言:\王建设,你先管管你家孩子,说得什么话。今天这个事儿我都知道了。现在追究谁对谁错,也没有意义。咱们整个村子都是一个老祖宗,,能为了这么点事自相残杀?非得死上一个两个?值不值当?到时候评出个是非黑自有什么用?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还得在这个村子过一辈子。你没有用到谁的时候?你们要是还认我这个村主任,听我劝,都散了吧。该看伤看伤,该回家回家!”
没人说话,也没有人动。王全德看没人说话,点了点王建设::“建设,你说,你是怎么个意思?”
王建设还没张嘴,王建文就憋不住了: “咋不问他家怎么个意思,一回两回堵家门口欺负人,怎么回事?欺负我们家没人是吧?”王建文二十大几,年轻气盛,一脸的不服气。
对面王千的兄弟俩开始躁动。站出来又想比划。这时,拐棍儿落地的声音,从铁门处传来。天全德一看来人,立马上前几步搀扶:“叔, 来了!”当年要不是老爷子,他也当不上这个主任?
王传慢慢走进来:“既然听说了,我也不能装聋作哑 。”抬起拐杖,指了指王千的兄弟王百:“王百,去把你爹叫过来。我在这儿等着, 今天你们要是处理不了这纠纷,我哥俩唠唠。”
王百面对王川,不敢拿乔,听话的去喊老爹。 不一会儿,王千他爹王永才弯着腰背着手走进来。王川张嘴就骂:“你个熊货,住这么近, 耳聋啦?还是属了王八?”
王永才咧嘴一笑:,“二哥,你看我不是想让孩子们自个处理嘛!再说,你不来我来干啥,你不发话我敢说话不?”
王川:“按说他们小辈儿的事,咱俩是不该管。可也不能没完没了,越闹越大,照我说,这事儿翻篇儿,各回各家,老家伙,你说呢?”
王永才点头:“嗯,老哥哥都发话了,就这么着吧!”接着冲着自己的子侄喊话::“回吧,,呆着干啥?等管饭呢?”
王百看老爹发话了,率先媳妇儿离开。一个人动,一群人也陆续散了。
王传也拧过头冲自家人喊话:“散了吧!都回家。”
王建设兄弟几人,领着一家子也往外走。王川跟村里的干部群点了头算是打过招呼,也扭头走了。
王全德看事件平息,也带着几个村干部全部离开。
等王千把大先生送走,院里只剩自己一家人和老爹王永才。王千抱怨她爹:“怎么能这么放他们走,我儿子白挨打对啦!”
王永才瞪了他一眼:“你他妈好意思说,你仨儿子让个小女娃都打趴窝了,你光荣!再说这事儿的根儿在哪儿?因为你儿子又偷又抢才弄出来的,顶着这样的名声,你儿以后还娶媳妇不?你眼瞎啦?没看见建文裤腰里别着刀呢,你真想闹人命? 再说了,你王川伯怕都来了,我能说?我他妈还欠他一条命呢!”说完抬脚出了院门。
王千两口子对视一眼,都没开口,看着三个受伤的儿子和一院狼藉,欲哭无泪。
这边一大家子人全都聚集在王建设家院里。男人们坐在院里,凳子不够,女人和孩子们坐在门檐下。韩忠也坐在其中,。黄忠摇人以后没再过去,自己一个外村人下场打架不合适,站旁边看笑话更不合适。就回来把车开进了院子。
此时已经五点多钟,到了饭点。男人们都在聊今晚的事。林秀兰叫大喜赶紧去街上,买点油条果子 和下酒菜。二喜没吭声,一言不发往外走,林秀兰反应迅速,一把抓住她,问她干啥去?
二喜开口:“把大先生叫来。”
林秀兰看了看,挂彩的众人,,松开了手。终归怕了这混世小魔王,不忘嘱咐了一句:“不许打架,赶紧回来。”
几个妯娌都帮忙做晚饭。今天,除了出门打工的王建军不在,连孩子都一个不缺的都来了。几个女人有烧火的,有买肉的,有领孩子借桌椅板凳的。一场架打的,一家人难得和睦起来。
二喜一出门,就对着墙角猛吐口水,甚至都开始干呕。她又没疯,能想吃人肉?是他妈的嘴巴咬了太长时间,下巴都僵了。那皮肉滑到嘴里,她拼命活动下巴,想用舌头顶出来。活动了几次才成功吐掉。,凑巧完成了名场面。
又吐了两次口水,实在没啥可吐的了,二喜觉得口中的血腥味少了很多。这才向大街上走去, 路过的大人,看着上衣血迹斑斑的二喜,凑在一起指指点点。显然都知道了这个新闻。
这个时候的农村消息闭塞,也没什么娱乐。逢年过节才能看几场露天电影。村里稍微有个风吹草动,都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二喜不以为意,快步走到诊所 ,看诊听关门,猜测大先生还在王千家,怕他又被别人截走,抬步又向王千家走去。
王千家附近的各大路口,都聚集了三五个农村妇女和八卦的男人。众人人声情并茂地讨论着刚才那场群架。
有个男人看到二喜又来了,目露惊诧。他当时就在门外看热闹,内心很是佩服这个娃。下手打伤了人家儿子, 还敢独自返回,也不怕吃了大亏。
有好心的女人上前叫住:“闺女儿,干啥去呀?没事回吧!”
二喜面对好意,也不矫情:“大娘,我找大先生。\”说完继续走向王千家。
女人回到人堆:“说是去找大先生,也是,他家也伤了不少人。”
“你还担心她吃亏呀?刚才你是没看见,那丫头下手的狠劲儿,那大山没个几天都下不了炕。”有人接话道。 没有去看热闹的人忙打听细节,那人可算找到了发挥空间,手舞足蹈,唾沫星子乱飞?
二喜没理这些闲话,眼睛一直盯着各个路口 ,生怕错过大先生。刚走到王千家房子的路口,就见大先生向自己走来。二喜快步迎了上去:“大先生,上我家去一趟吧,我爸和我四叔伤的还挺厉害。”
大先生从王千家出来后,就被王百媳妇截住,去了隔壁王百家。王百没有外伤,只是一条胳膊脱臼了,给他正完骨,刚出来就碰到找他的二喜。这个丫头可让他开了眼界,当村医三十多年, 打架斗殴的看多了。下手狠的小孩儿也见过少,这么小就拼命的少见。心里不觉对她另眼相看。于是温声询问:“你没啥事儿吧?走,回去先给你看看。”
“没啥事儿”二喜领头往前走,两人刚走到路口。刚出路口,二喜突然停步对着大先生说:“大先生你先走 ,半路上有人截你。可不能跟人走,一定先去我家。我去拿点东西。”不等大先生答应,二喜转身跑向王家。
大先生看着二喜的去向,有点不放心,掉头也往王千家赶去。二喜到了王千家 门口,看大门关闭,用手一推,大门没锁,吱吖一声打开了。王千和曹贵芬儿正在收拾乱七八糟的院子,听见门响,抬头就看见了进来的二喜。
二喜也不吭声,走进院子环视一圈,走到墙角的一堆破烂前,这里有断腿的凳子, 掉底儿的脸盆,碎成八瓣的葫芦瓢等,都是今晚群架的牺牲品。 二喜从最里面拽出一个沾了血的军用书包,抖了抖上面的尘土。 又挂在了脖子上。
王千两口子惊疑不定地观察着二喜的举动,生怕她再闹起来。 直到她绕过他们俩,抬腿要进屋,才反应过来。曹贵芬扔下手里的扫把,大喊一声:“王二喜,你停下。 你又要干嘛?!”
二喜没理她,进了堂屋高声呼唤:“狗蛋、臭蛋,你俩出来。 ”
两口子追上来,王千更是来目光凶狠:“老二,你又想干啥,?打量你叔不敢动手是吧?这会儿,你爹妈可不在。”
王千其实真不敢对二喜怎么样。 他这个人打小胆子就小,打架不敢还手,又怕挨欺负,就到处 拉帮结派。村里的干兄弟就有十好几个。兄弟们在外边有什么纷争,从没有出头动过手,只敢背后出出主意。 他这几个儿子在村里惹事招非,打架斗殴,他是知道。不仅不管教还挺得意,自认几个儿子没有遗传自己的胆小。
不曾想,在建设家老二这里栽了跟头。 自从上回,碰到这丫头拿刀与建设对峙,就知道小丫头是个狠人,昨天在诊所,这丫头说话办事儿很有一套,更是让他认识到这孩子不仅手狠,脑子还好使。不是自己那几个天天考倒数的儿子能比的。
回到家,特地回来嘱咐三个儿子,莫要招惹她。偏偏大儿子为人争强好胜,加上这么多年王千的纵容和夸赞,早就不听人劝。看到弟弟们在外受了欺负,又听老爸让他们忍气吞声,心里万般不服气。这才有了今天这场大戏。 可眼看这小霸王又打上门来,自己这么大人也不能装死呀!
“叔,我不干嘛,问臭蛋和狗蛋要个东西,你别紧张,没人惹我,我也懒得动手。”二喜转头回答。
臭蛋和狗蛋头顶纱布从屋里出来,一脸小心地看向二喜:“你又要干嘛?”这两小子算是被二喜干出阴影了。
二喜伸出右手冲着两人说道:“拿出来吧!”
二人看二喜伸手吓了一跳,再看她没有动手,才小声开口:,“拿啥呀!”王千两两口子也满脸疑惑。
二喜满脸不耐烦:“拿啥你不知道啊,你俩从三喜手里抢啥了?”一家人这才反应过来,曹贵芬儿更是觉出这丫大的厉害,这个小魔头是一丝亏都不吃。
兄弟俩反应过来,掉头回屋,不出一分钟从屋里出来,把东西交到了二喜手里。二喜把东西放进书包,转身向外走,走时不忘打招呼:,“叔,婶儿,我回了啊!”一番骚操作,让这家小的受惊,大的无奈。
大先生站在门口等到二喜出来,看到她脖子里的书包,呵呵一笑,并未言语。二人一路无话,回到家中。院里的男人有人交谈,有人清洗。看大先生进来,连忙让座。村里就这么一个大夫,谁家没个头疼脑热?谁没在大先生那里赊过账?因此,大伙儿都很是尊敬他。
大先生坐下,开始挨个看伤,大多数人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事儿,女人们也就是被掉个头发,挨个几爪子,消消毒上点药也就行了。
其中王建立最严重。虽是当过兵,但退伍多年疏于锻炼,早没了当初的身手。混战中,王建立被人一把推翻,头磕到了水缸上。后脑勺起了个大包,还吐过两回。
王先生细致检查后说是轻微脑震荡,冰敷一下肿处,观察几天。不过还是交待康月如,如果要是突然发烧,不要耽误赶紧来叫他。
最后把换完衣服,洗净手脸的二喜叫到身前,上下检查了一下。别的地方还好 ,就是俩胳膊外伤很多,大部分是臭蛋狗蛋为救大山抓咬的。
处理完二喜的伤,大先生就起身告辞。众人人出声劝阻,让他留下吃饭。大先生一句话让众人闭嘴:“那家还有好些没看呢?”
大先生走后,女人们摆桌上菜,菜是平时难得吃的大锅肉菜, 豆角茄子土豆和猪肉粉条炖在一起,干粮是五斤桌油果子半簸箩馒头。 打发王志和王欣给王川老两口送饭,顺便打好自己的份儿,回去和老两口一起吃。众人都上了桌,男女分开,小孩跟着女人。不安分的王锐挤到了男人桌上,王建设兄弟几个高谈阔论,痛骂王千家一包软蛋,又吹嘘各自刚才怎样勇猛。 几个妯娌画风有些跑偏,说的都是贵芬儿妯娌几个的闲话。
一直喧闹的孩子们却一声不吱,只顾闷头干饭。 生怕比别人少吃一口肉。
二喜看着拖拉机上的货物,猜想谁会先提起这个话题。没等二喜猜想出答案,答案自己跳了出来。王建文一瓶啤酒下肚,终是忍不住向三哥发问:“三哥,这拖拉机,拉的是个啥? ”
王建设原本已经想好的谎言,在刚才一场打斗后,突然有些说不出口。伸手拎起酒瓶灌了好几口,酒瓶放下,刚要回答。
二喜跑来,挤在王建文坐的条凳上。“小叔,你问我啊,我知道。”
王建文最是喜欢好战斗勇的孩子, 今天二喜的表现,让他高看二喜不止一眼。见二喜坐过来一把揽住:“二喜,给叔说说,回头叔带你去李家集上庙会去。”
王建设张开的嘴又闭上,看了二喜一眼低头吃菜。他家二喜脑袋比他好使,他放心得很。
二喜接收到亲爹的目光,顿感好笑。看来在兄弟和儿子之间,再怎么摇摆,最后还是选了儿子。以二喜的想法,今生能和这些叔伯能断干净是最好不过。前世她受够了他们的胶缠粘牙。可经过今天这回事儿,也让她明白亲人始终是亲人,哪能断得干净。
既然现在断不了,那就要做一个长线计划。既要让他们不心生怨怼,还要慢慢拉开与他们的距离。让他们的眼光从自己家挪开。等到自己家成为他们仰望的存在,再也不需要依靠任何人。所以目前这车货的说法就要改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