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恍然

至此，何以棠与沈顾二人的戏份，就全部拍完了，代表她可以离开海棠故居了，等到舒画进组后，再来拍她跟舒画的部分即可；

沉井的戏拍完后，所有人陆续离开了，此时，只有何以棠一个人站在井边，这几天，她来来回回进出这个井许多次，所有人都将她当成乔思恬，赞叹她演的好，一颦一笑都像是何以棠该有的样子；

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就是何以棠，每赞美一次，何以棠就痛一次，因为那些赞美的演技，都是她切身经历过的痛，他们赞美的，全是何以棠的苦难；

因为她说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晓桐就守在外面，看到沈喜安往这边走，晓桐连忙问道：“有事吗？”；

“思恬不是杀青了吗，我想跟她说两句话，她在里面吗？”，沈喜安问道；

晓桐点了点头，探头进去看着乔思恬还在发呆的模样，有些沉重的说道：“在，你过去吧”；

这个时候有人打断她的阴郁，应该是一件好事吧，特别是一向乐天派的沈喜安；

沈喜安笑了笑说道：“谢谢”；

他还穿着戏服，何以棠恍惚间，就将他当成了沈思成，幽幽问道：“不是说让我等两日吗，我等了好久，为什么没有来”；

沈喜安的笑容和脚步一起停止了，面目哀伤的说道：“对不起，因为…发生了一些意外，以棠，是我对不起你，你千万不要原谅我”；

何以棠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了，沈喜安也跟着笑了，在他看来，这种以戏里人物的身份告别，体验还挺新奇的；

从剧组出来，刚准备上车，顾瑾凡忽然跑出来，叫住她道：“思恬”；

这个称呼，让何以棠和晓桐都觉得有些奇怪，在剧组里，大家通常都是互相称呼老师，比如乔老师、沈老师、顾老师，只有导演会直接叫她的名字，但是后来基本上都喊她以棠了；

沈喜安偶尔会这样喊她的名字，顾瑾凡这样喊，还是头一次，何以棠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走近；

顾瑾凡将手提袋递给她道：“杀青礼物”；

何以棠以为，这也是剧组的惯例，接过后说道：“谢谢”；

对方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梁洁看了一眼晓桐，后者微微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清楚状况；

上车后，何以棠才在二人的殷切眼神下，打开了袋子；

拿出来后才发现，所谓的礼物，其实是一本书，名为沈园故里，她一下就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那本原着了；

繁梦潮生曲这部戏，就是改编自这本书的，她看了一下作者的名字，署名竟然是沈雨棠！

在看到署名的一瞬间，何以棠浑身的气血直冲脑门，紧紧攥着书，心里的愤怒难以宣泄，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的沈思成！

好不容易扼制下情绪，何以棠随手将书丢进袋子里，转头看着窗外，梁洁看到后说道：“戏都拍完了，这时候送一本原着过来，顾瑾凡在想什么”；

何以棠想过，能写出这么多细节的人，一定是她身边的人，可是沈思成怎么敢署这个名字的；

沈老太君非要坐实她妾的身份，就是因为沈思成私下，偷偷临摹过一句诗：烟雨海棠花，春夜沈沈酌，这句诗，就是造成所有不幸的开始；

他哪怕是署自己的大名，何以棠都不会这么生气；

也许是刚从井里出来吧，她身上的戾气重的很，看什么都觉得厌烦，不想说话，也提不起劲儿；

梁洁和晓桐都回家了，她一个人在这个大房子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个疯子一样；

最后，何以棠又重新拿起沈园故里那本书，直接翻到自己死后的部分，开始看了起来；

她一夜没睡，将后面的情节全部看完了，解开了许多疑惑，也得到很多答案，推翻了一些仇恨，也了解了一些真相；

沈思成没有回来，是因为跳船回到港口的时候，遭到了迫击，他被人救了，但是远远离开了江州府，后来他被编入了当地的维防组织，在一次受伤后，想起了何以棠；

可是等他回到江州府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井里已经分辨不出一切，他抱着侥幸，想着顾潮生有可能救了她；

但是多年后，他与顾潮生因为任务在上海相见，两人互相问起她，才知道所有的侥幸化为了乌有；

顾潮生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错的那么离谱，明明他差点就有机会救了她的，如果他当时去看一眼井就好了；

后来，两人又遇见了沐海棠，三人时常一同怀念她，只是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秘密，比如说顾潮生和沈思成的派系不同，合作结束之后，继续各奔东西；

沐海棠最后和沈思成在一起了，后来远赴台湾，而顾潮生抱着为新中国奋斗的信念，迎来了最后的胜利；

最后的最后，顾潮生回到了江州府，守着何以棠曾经的家，守着对何以棠的愧疚，孑然度过了一生；

沈思成死后，沐海棠将自己的那部分故事告诉了孙女，原来，孔先生给她那封斥责信的同时，还给她安排了后面的事情；

但是沐海棠觉得，沈园再怎么也不会罔顾她的性命，所以就将这条生机昧下了，后来因为愧疚，还是去看了何以棠一次；

也接受了何以棠所托，去医院看望何母，那个时候医院的人都在忙着撤离，根本没人管病人，沐海棠找到何母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但是她意外拿到了，那条属于何以棠的项链；

离开江州府后，按照孔先生给的路线安排，一路都有他的朋友相助，总算到了北方，一开始孔先生还有些不信，总觉得人再怎么变化，也不会变化这么大，最后沐海棠拿出项链，才算打消孔先生的质疑；

确认了身份后，收沐海棠做了养女，最后带着她去了上海，后面的篇幅，大部分都在描写，三人在乱世中的诸多不易，以及一个名叫白薇的女人出现，给三人带来了不少帮助；

最后还有一些，交代每个人结局的番外情节，但是何以棠已经不想再看了；

她在死之前，怨过沈老太君歹毒，怨过崔黄二人助纣为虐，怨沈思成言而无信，怨顾潮生咫尺之遥未能搭救她，可唯独没有怨过沐海棠，她怨恨了两辈子，现在告诉她怨错人了；

何以棠除了悲凉，再无其他感受；

她最恨的两个人，一个身不由己，一个受人蒙蔽，何以棠不知该将这一切，归到命运弄人，还是怪她自己太无能，将人生过成了这样；

何以棠这一生，似乎只能总结成，爱错人、信错人、等错人，这样看来，她似乎怪不了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