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龙象翻山入西凉,连城护花救四郎（一）

花开两枝，各表一边。

晋州城因为北幽世子的大婚，搞得是鸡飞狗跳，人心惶惶。而离开了卧龙山庄的白奉先，带着吴靖宇。一同护着叶心如，按照诸葛流云的计划，开始一路北上。

白连成坐在马车上，充当着车夫的角色。双手拉着缰绳，专心致志的驾驶着两乘马车。这马车是诸葛流云府上精心打造的，两匹劲马，宽敞结实的车厢。让这一路的奔波，能舒服一些。

在马车前头的，是骑马而行的吴靖宇。高头大马，配上吴靖宇魁梧的身形，凶神恶煞般的容貌，倒也能吓退不少山间不轨之徒。一时间充当起了这支远行小队的护卫角色。

在车厢里是当今美人榜榜眼叶心如，和来自卧龙山庄，诸葛流云安排给叶心如的小婢女彩云。

他们一行四人离开了那南阳卧龙岗，便一路直奔蒙州而去，如今已是走了五六日。林州地形为南北走向，所以这一路走来还在林州境内。也说不上是脚程慢，还是路不好走，总之，有心人会珍惜一切在一起的时光。

今天刚刚离了一个城镇，前方又是一片原野。按理说林州山林遍布，走水路远远比旱路要快的多，可显然水路不在白奉先等人的考虑范围内。车内两个女子也是不顾一路颠簸。

不过走旱路却是可以看到林州境内的各种景色，领略不同的风土人情，这一路虽然辛苦，却也是欢声笑语不断。

白奉先和叶心如二人都知道，此次前去蒙州，二人很可能便再也没有这样共处的机会了。况且叶心如心中清楚，此行可谓是十死无生，她已经准备用自己的性命来报血海深仇。为报家仇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原本早已准备赴死，心如止水的心态却在遇到白奉先后激起了涟漪。让她对这个原本心死的世界又产生了留恋。

人只要一旦不舍得，就会格外珍惜。但内心的矛盾，会让人时刻倍感煎熬。这就是叶心如如今的状态，痛并快乐着。

这一路走来，赏花看景，流连山水，风餐露宿。倒是让白奉先和叶心如感情迅速升温，郎情妾意，却又点到为止。

二人你侬我侬，共游江湖。

每次只是一个对视，就能从眼神中，感受道那浓浓的情意。但两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及此去蒙州的目的。都将对彼此的感情，选择留在心中，没有说出口。这倒让一路跟随陪伴的吴靖宇和婢女彩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

白奉先本就是江湖中人，为人仗义，豪爽，又长相俊美。一路上与不少江湖草莽相识。他师傅九天玄掌白故雨，虽已身死道消，成为江湖传说。但想当年在江湖上也是一号人物，以‘义气’二字盛名于江湖，受其恩惠者何其多。林州江湖听闻高人弟子到来，不少人都前来相识，一路走来白奉先大出风头，看在情人眼里就更加欢喜。

这二人之间只剩下一层窗户纸，不过显然叶心如一心赴死，是断然不会去捅破。倒是白奉先，得了诸葛的计谋，心中并没有多少担忧，却是一直忙于应酬，找不到机会和叶心如表明心迹。今天走到这荒野之地，远离人群城镇，或许他们有独处的机会，白奉先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话终于有机会和叶心如说上一说。

夜色暗了下来，点燃了篝火，烤了一些干粮充饥。吴靖宇这边把马匹和马车安顿好，彩云则是手脚麻利的在车上收拾一番。今天她和小姐只能睡在马车上了，好在小姐不是什么娇惯性子，自己更是什么苦都吃的，只是苦了两位哥哥。只能在这荒郊野岭，随意搭建帐篷，毕竟已入中秋，天气寒冷。即使是这林州，属于南方，气温偏高。但晚上时，依旧寒风习习，让人感觉一丝凉气。

要是在夏天，以地为床，以天为被，闻着草木之香，听着夏虫嘶鸣，看着繁星映月，倒也是不错的享受。

彩云这个小丫头，今年不过十六，正是少女花季。原本是卧龙山庄的小丫鬟，被诸葛流云送给了叶心如，贴心照料。毕竟此去蒙州，路途遥远，叶心如一个女子身边没有人照顾就太不像样子了。至于在青楼时叶心如的丫鬟，那是鬼谷派的人，诸葛流云断然是不会用的。

彩云知道诸葛先生和白大哥说过，此行前去蒙州，少走闹市，多走荒野，一来可以避开各方耳目，二来增添神秘感给那嬴烈，三来则是要慢下脚步便于计策实施。诸葛先生说过，十天的路要用半个月走完才成。所以临行前，先生特意嘱托过自己，这一路会格外辛苦，一定要照顾好叶小姐。彩云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心灵剔透之人。自己本为丫鬟，在卧龙山庄时便很是乖巧，在叶心如身边同样如此。她看得出来，叶小姐和白公子之间有情有义，却是彼此克制。她倒是经常在小姐耳边说白公子的好，每次都让小姐掩面而笑，她这个年纪最是对情爱之事心神向往。

踏着小碎步踩在野地上，碎花绣衣裙在火光中摇曳。彩云快步追上牵着两匹马去河边饮水的吴靖宇。

看着红着脸痴笑的彩云，吴靖宇猜出一二。

“白大哥在和你家小姐说话呢？”

彩云抱紧怀中的水袋，没有说话，而是笑着点了点头。

“哈哈，白大哥什么都好，武功高，人长得俊，性格随和，可就是对这谈情说爱的事忒不利索。我们离开那卧龙山庄都这么久了，他和叶小姐郎情妾意的，连我们都看出来了，却一直都没个实际进展，还是一副相敬如宾的模样。我都替他着急，却也只能干着急没办法啊。”吴靖宇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彩云好奇的打量着身旁这个长相粗野的汉子，虽然吴靖宇看上去凶神恶煞的，腰间还别着一把剔骨刀，但是和他相处久了，彩云知道他是一个脾气温和的老好人。

“听靖宇哥哥这话，难不成靖宇哥哥对谈情说爱是一个老手？”

听到彩云这样说，吴靖宇先是一愣，好在他一张大黑脸，在这晚上也看不出来什么变化。

没有过多迟疑，吴靖宇直接开口道：

“那可不！”

吴靖宇昂然道，“我和白大哥不同，我今年都二十四了，在市井间生活，自然是早就尝过情爱的滋味了。你这小丫头，休要见我长相粗鄙就觉得我没人喜欢。”

“哪能啊，”彩云笑着赶紧摇头否认。

只是吴靖宇这副神气模样，让她忍不住想笑。“吴大哥可是器宇轩昂，一表人才，是耐看型的。和我家卧龙先生和白大哥是不同的类型罢了，我相信，吴大哥也一定是很招女子喜欢的。”

“哈哈，小丫头，就属你会说话。”听闻彩云如此形容自己，吴靖宇心情大好，“不过你这丫头到说的也没错，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吴长风虽然长相粗野，但五官很是端正。性子也很不错，温顺亲人。况且咱也是读过圣贤书，及过冠的。”

彩云很是捧场，流露出一脸崇拜的样子，“吴大哥，那你快和我说说，你当初是怎么谈情说爱的。”

这几天赶路，彩云靠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几乎已经把吴靖宇的身世了解透彻，却从未听他和自己讲述过情爱之事。今日突然说起，顿时激起了她少女好奇之心，忍不住追问起来。“好哥哥，你快和我讲讲，你当年是不是有很多姑娘喜欢。”

此时吴靖宇与彩云已行至一条小河旁，放了马去饮水，又帮彩云将水袋灌满，吴靖宇将水袋交递给彩云，笑说道，“就知道你这丫头又在套我话，这些天你算是把我的身世，甚至是祖上在幽州所作所为都问了个遍，你都快比我自己都了解我自己了。”

吴靖宇说着直接席地而坐，入秋的野草一团一团的伏在地上，形成了十分柔软的垫子，坐在其上倒也十分舒服。

彩云羞涩一笑，也跟着吴靖宇一样坐下，“好哥哥，赶路十分枯燥，我家小姐又总是心怀心事，不与我多说，白大哥也同样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小女子我可是正活泼爱闹的年纪，要不是有吴大哥你陪伴，干脆闷死我算了。”彩云笑颜盈盈看着吴靖宇，小丫头如今身条虽未长开，却也是唇红齿白，眉目清秀，将来说不得也是一个美人。“好哥哥，你快和我说说吧，我保证不告诉其他人。”

吴靖宇望着远处的黑暗，听着潺潺的流水，陷入了沉思，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而那些回忆显然并不是很快乐。

一时间低沉的情绪也感染到了彩云，彩云这才想起来，吴靖宇哪怕是将自己祖上曾在幽州为官，因得罪幽州王而被陷害的事都和她说了，却从未提及过自己的情史。显然，这段回忆是他内心不愿意去说的。

“吴大哥，要不然我们还是······”

“她的名字叫青兰，是我家私塾先生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