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找吃的
小孩子那都不长记性，就光记得啥能吃、啥不能吃，啥好吃、啥不好吃。
看着三岁的妹妹，瘦得皮包骨头的，扎着两个黄黄的小羊角辫，穿着哥哥姐姐们穿剩下的、打满补丁的旧衣裳，可怜巴巴地瞅着老妈。
徐禄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悄悄地就红了眼睛，后悔自己以前游手好闲的，不干正事儿。
家里少了个快成年的劳动力，多了张光知道吃的嘴，这日子能好就怪了。
晚上徐禄躺在床上，暗暗下了决心，好好琢磨琢磨，明天一定得让小老妹吃上肉。
可他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想来想去，还不如趁着现在夜黑风高……这么想着，徐禄悄悄地坐了起来。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自己捡来的、目前唯一的家用电器——手电筒。
那时候的手电筒啊，除了电池不咋抗用，其他地方质量那是杠杠的好啊。
然后他就悄摸地溜了出去。
脚上穿着老解放胶鞋，这在当时那可是好东西呢。
他从东屋南面搭的草棚子里，在一堆平时放着的那些不用往屋里拿的工具里，打着手电把抄网给找着了。
徐禄悄悄溜出门，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这一路上，他顺道砍了一条直溜的树枝，把一头削尖了，另一头绑上一个用铁杵做成的钩子。
这玩意儿既可以当防身的武器，又能当拐杖使，要是陷在河滩里了还能用来救命。
对，他今晚的目标就是石河河滩。
结果他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就听到后边悄悄地传来了脚步声。
要不是他重生后耳朵好使，听得远，说不定还真被自己的脚步声给盖住了。
“谁！”徐禄把手电筒调了个头，往后边照去。
“二哥，是我，我……是我，呜呜，你干哈去呀？”
徐茹在后边慢吞吞地挪着步子，一脸害怕得要哭的样子，还担心着徐禄。
小眼睛里满是泪水，时不时地抹一把眼睛，强装镇定，其实害怕极了。
徐禄无奈了，这小老妹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老细心谨慎了。
虽然胆子小，但是因为担心亲人，又不想让亲人担心，就努力忍着不流泪。
这让徐禄愧疚得不行。
徐禄记得，母亲去世后，父亲一夜白头，全家日子过得艰难。
他呢，还沉迷赌博。
三妹徐茹和小萝卜头们饿极了，去王大花家刚起完土豆的地里找漏网之鱼，结果被王大花抓住狠狠地抽了一顿。
徐禄因为憎恨妹妹，又觉得丢脸，也没保护她、维护她。父亲回家后，也打了小妹一顿。
他觉得这事丢尽了颜面，可谁也不理解他心里的无奈。
他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给个交代，不想让流言蜚语伤害到其他孩子。
打完后，父亲默默地给小妹上药，红着眼眶。
那深沉的父爱啊，就在沉默中流淌着。
小妹满心期待地把煮熟的土豆递给徐禄。
那小小的身影，伤痕累累的双手，红红的眼眶，含着泪水的眼睛，倔强翘起的小嘴，看着就让人心疼。
可徐禄却冷冷地看着，还把土豆给打掉了。
小妹的精气神一下子就没了。
家里也没人理解她。
那绝望的眼神，就好像在跟这个世界告别。
流言蜚语并没有因为父亲的举动而消失，反而越来越厉害。
小妹被小孩子们欺负，骂她是小偷。她渐渐地就不再出门了，整天郁郁寡欢的。
直到有一天，父亲从母亲的坟前抱回了小妹冰冷的身体。
小妹就这么走了。
因为是横死在外，不能进村，仪式也从简了，就被埋在了母亲的坟旁边。
徐禄整理遗物的时候，看见了那叠被撕碎的借条，这才明白是自己害了小妹。
他扑倒在地，捧着一颗小小的土豆，无力地跪着，失声痛哭。
可不管他怎么悔恨，小妹也回不来了。小小的土豆，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
“茹茹，你咋来了？快回去睡觉去，小孩子不睡觉长不高。”
“二……二锅，你还没告诉我你干啥去呢？”
看着瘦瘦小小的小妹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懵懵懂懂地望着他，他暗恼自己没再小点声，把妹妹给吵醒了。
舍不得再对妹妹大声说话。
“二哥去给你搞肉吃呢，乖，你先回家好好睡觉，别跟爸妈说，明天就能吃到肉了。”
“二哥，我也想去，我去帮你好不好？”
看着徐茹，徐禄知道这个妹妹可犟了。
要不然，前世但凡她认点怂，放下点自尊，都不会发生那样的惨剧。
想到这，徐禄更恨自己了。
“行吧，那你好好跟着我，要听话，不然就乖乖回家去，知道不？”
“嗯呐，我一定好好听二哥的话，不捣乱。”
徐茹立马喜笑颜开，忙不迭地点头说道。
接着徐禄就朝着石河走去，徐茹迈着小脚步紧紧跟在后面。
“二哥，咱们要抓啥呀？咋抓呀？这也啥都看不见啊？”
徐茹晃着小小的辫子，额头上没扎好的头发也跟着晃了起来，都快把眼睛给蒙上了。她把头发捋了捋，又用袖子往脸上抹了一把，然后问道。
徐茹眼睛亮晶晶的，好奇地看着徐禄。刚才徐禄的温言细语让她心里一下子就没了压力，忍不住跟徐禄亲近了起来。
虽然平时这个二哥不太好相处，只顾自己，还很懒，但是现在她对这个哥哥的感观好了不少，胆子在徐禄面前也大了不少。
“抓咕儿蟆，跟我来。”咕儿蟆也就是青蛙，关外人都这么叫。
徐禄指了指前面不远处草塘子边的芦苇荡说道。
“茹茹，不能离开我的身边，听到没？”
“知道了，锅～”
徐禄虽然从这块河滩地势的样子上大概判断出这里没什么大风险，前世也偷偷溜来不少次。
但是这种河滩光靠眼睛看也不是完全靠谱，说不定有些地方就有一些隐藏的内部塌陷，这在草滩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
做好必要的防护措施，是狩猎的时候保证安全的基本功，哪怕就是捉只小小的青蛙。
当然了，现在逮咕儿蟆正合适呢。
咕儿蟆也就是青蛙，这里村里屯里的人都管这叫咕儿蟆，为啥这么叫徐禄也不太清楚。
这时候还没有所谓的动物保护法呢，不像几十年后，掏个鸟窝、抓个青蛙都得被抓起来，踩缝纫机。